米雪現在已是半老徐娘——今年她44歲,但看起來卻有二十多歲。 長期地吸煙、酗酒和吸毒嚴重損害了她的健康,但是她還有些吸引人的地方,至少我這麼想,她讓我想起了「熱舞」俱樂部門前的那張廣告畫:她的頭髮全是70年代流行的大卷,眼睛畫著特別黑的眼線,就像一隻浣熊,但是卻掩蓋了她的大下巴和兩隻眼睛離得近的缺陷。 她曾風光過——那些都已不復存在,但是她卻從沒有漂亮過。 米雪以前當舞女的時候,她接待的客人並不是很多。 但我覺得,她對自己卻很滿足。 開始採訪時,我先稱讚她說:「你很漂亮,米雪,你不必擔心拍攝,明天早點來吧,我們有絕對一流的化妝師,她們一定會把你打扮得光芒四射,而且我保證只拍臉,效果應該沒有問題。 」 她會意地笑了,好像知道我說了假話。 「明早9點,我們在那兒等著你來,行嗎?」我問,「我英俊的男助手吉多會照顧你的。 」 「英俊的男助手?」這時電話鈴忽然響了,她站起來去接電話。 透過窗子我隱約聽到她的聲音;「我6點鐘會去您那兒的,雷諾茲先生,還要別的東西嗎?啊,好吧,再見。 」 她從屋子裡出來時,手裡又拿了一瓶啤酒。 我打開錄音機重新開始我們的談話:「談一談你的工作可以嗎?」 「沒什麼可說的。 」她輕輕抽了一下鼻子,「只不過是一些退休后的老人不能出來買東西,所以他們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他們想要的東西,然後我幫他們去買。 」 「這工作挺有意思的吧?」 她顯然不這麼想,她喝了口啤酒,用手背擋在厚厚的嘴唇前打了個嗝:「現在可不比從前了——我以前的顧客總是很有激情地圍著你轉,而且他們都是些不錯的傢伙,比如商人、警察,還有大學生等等。 他們對你特別好,還給你小費,有時還帶你出去玩。 」 「但你現在的工作更穩定、安全一些。 」 「我寧願像以前一樣,也不願意照顧這些老傢伙。 」她揮了揮手,「但我畢竟已經老了,我時常設想我能夠擁有一個像『熱舞』這樣的俱樂部,一個真正時髦的地方,那兒不僅僅是讓人跳舞和喝酒的地方,那兒就像是我的家。 」 這時,弗羅拉從屋裡走了出來,伸了伸腰,打了個哈欠。 我問米雪:「你認識弗蘭迪嗎?」 「當然認識。 」她眨了眨眼睛說,「他長得很帥,人也不錯,嗯,他不動真感情,但對如何取悅女人卻輕車熟路。 當聽到他死的消息時,我真是傷心欲絕,我本來以為我們能真正生活在一起呢。 」 弗羅拉輕蔑地笑著說:「他那時已經結婚了。 」 「他當時跟妻子分居了。 」米雪回擊道,「他說只要處理好一些事情,照顧好孩子,我們就可以生活在一起,廝守一生。 」 「真可笑!」弗羅拉若有所思似地說,「當一個男人剛遇到你時,他們都會這麼騙你,有多少個男人跟你說過相同的話呢,米雪?」 米雪生氣地說:「羅伊和別人不一樣。 」 「在這個羅伊死之前,我並沒有聽你說過什麼要和他在一起之類的話。 」 米雪反問道:「今天下午5點前你得完成多少件衣服?」 「12件,幫幫我,好嗎?」 「給我拿過來吧!」 弗羅拉走回屋裡,順手輕輕把門帶上。 米雪靠近我,身上散發出啤酒味、汗味和超市裡的那種廉價香水味道:「別聽她瞎說,她從沒有像我這樣的經歷,所以當我提到以前的那段日子時,她就嫉妒我。 弗羅拉從沒結過婚,她這一輩子根本沒什麼幸福而言,現在又人老珠黃。 」 「你結過婚嗎?」我問道。 「好多次。 但都沒持續多長時問。 結婚後,男人變得佔有慾特彆強,想讓你賺錢,但你真的去做時,他們又不高興。 」她喝了一口啤酒,然後坐下來問我,「瑪吉,你結婚了嗎?」 「我不會再結婚了。 」 「你的想法可不好。 」 弗羅拉從屋子裡走出來,手裡抱著一大堆綠色的像海浪一樣的褶邊,她在門廊地上鋪了一條白床單,把那些衣服放在上面,然後遞給米雪針、線、鉤狀的扣子和鎖扣眼的機器,她說:「每個領子上一個。 」然後就不聲不響地回屋了。 米雪拿起一件衣服,胡亂找著衣服領子處的拉鏈。 「很可笑,不是嗎?」她穿上針,在線尾處打上結,「這些小姑娘們馬上就要15歲了,她們的家人為了給她們準備這宴會,不知要花多少錢——給她們的每一個朋友都做一身衣服,簡直像一個婚禮,有宴席、樂隊、幾百位客人,還有在教堂由神父主持的儀式。 花這麼多錢,你知道為什麼嗎?」 「15歲是這些女孩最好的時光。 」她開始熟練地往衣領上縫扣子,「她們的父母之所以舉行這樣的宴會,是因為以後就沒有什麼機會、也沒有什麼內容可以慶祝了。 她們當中大多數還是學生,但有的女孩在這個年齡就懷了孕,如果這個宴會中有婚禮的話,順便就由神父給主持了,這樣就可以掩人耳目,然後就是生孩子,被老公毆打,整天被老公拚命干。 呶,一個15歲的女孩就這樣完了。 」 「但並不是所有的女孩都這樣。 」 她在衣服上打了個結,然後咬斷線:「對我來說可不怎麼樣,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15歲時,離家出走到北部,在那兒我找到了第一份跳舞的工作,我幹得很出色,當然我隱瞞了年齡,我說我已經18歲了。 在長灘北部,我開始接客,他們通常給我很多小費。 我回到洛杉磯是因為我母親病了,我在她身邊照顧她。 」 「米雪,你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弗蘭迪是什麼時候嗎?」 「當然記得,那好像就在昨天晚上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 」她接著縫扣子,「就在他遇害的前一天晚上,他來俱樂部看我,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那一陣子他到別的地方工作去了。 」 「那天晚上,你和他一起出去了嗎?」 「沒有,當時我正在俱樂部跳舞,他要了一杯酒,一邊和幾個朋友聊天,一邊遠遠地看著我。 」她笑了幾聲,「我也看著他。 那天我有一個在長灘北部認識的朋友也來看我,出於禮貌,我介紹他們認識,事實上,我並不想讓他倆認識,因為我的那個朋友打扮起來可是個漂亮女人。 」 「他們倆沒出去嗎?」 第1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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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街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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