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原諒,別生氣,別這樣,親愛的,您轉過身來說一聲:『我都忘了,原諒你了,』好嗎?」 每個字都很有分寸,都是仔細推敲過的。 她叫他親愛的肯定是想喚起他親切的回憶,說話的口氣也寄託著希望,再加上祈求的手勢。 鮑里涅維奇回過頭來。 她立刻發現他的變化。 他臉色蒼白,嘴唇發青,說明他的心靈受著殘酷的折磨。 「我們倆不一樣,」他說道,「完全不同。 和好又有什麼用?我倆的感覺和理解都不同。 沒有什麼能使我倆接近的。 無論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 」 委屈、痛苦和悲傷充滿了他的話語。 她可能還是第一次意識到他倆之間的分歧如此之深,如此之大。 「我不想聽您說這些,」她用手捂住他的嘴,柔情地說道,「和好應當是徹底的……聽見了嗎?徹底的……過去的永遠結束了。 」 「我們應當分手了。 」他堅定地說道。 「別說傻話。 」她嫵媚地說,「我沒有必要離開您。 」她兩手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一下說道:「別想這些了。 我求求您。 」 臨走前她在門口回過頭,微微一笑說道: 「再見。 」 她本來是找他談一件重要的事的,但什麼也沒有說。 季娜伊達明白了,鮑里涅維奇不會原諒她,他也不會改變主意,決裂是不可避免的。 她希望重溫舊情,不惜一切追回失去的愛情,但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 他已鐵了心,絕不再愛,也不可能愛她這樣的女人。 「您埋葬了我的感情,」有一次他對她說,「您還想要我失去精神上的平靜。 」 他的言詞越厲害,她越感到難過;攻擊越尖刻,她越愛他。 她祈求他可憐她。 「我很不幸。 」曾幾何時還是不可一世的季娜伊達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您就是我的一切。 」 對自己一向要求嚴格的鮑里涅維奇沒有可憐她。 以前的愛他不去想了,昔日的歡樂也忘卻了,對她那不久前還令他嚮往的形象現在很厭煩,曾對他放射過美好光彩的灰藍色大眼睛現在也成了獃滯的藍眼睛。 在他的思想和感情中,一切都變了。 那思想和感情曾經是愛情的源泉,現在成了壓在心上的一塊仇恨的石頭。 偵察員兩次傳訊她,她都沒有去。 今天他對她發出第三次傳訊通知。 在公用信箋上他親筆寫上官方通知:「如傳訊不到,您將被拘留。 」到了十二點鐘。 傳訊的時間已過了。 他決定審訊她,並對她起訴。 她的請求和威脅都沒有用,她是不會使他滿意的。 他一直沒有在自己這裡見到她。 季娜伊達把傳訊通知單撕了,她沒有脫衣服就躺到床上。 鐘敲過三點,窗外冬天的陽光還照耀著。 過去的幾天使她極端痛苦。 她的行動不再象以前那樣堅定和自信。 她一直巧妙地戴著的牢不可破的假面具消失了。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嘴角邊有著深深皺紋,臉頰和下巴上象蒙著一層灰色薄膜的垂老女人。 挺直的身軀笨重而呆板,好象一具殭屍。 近來她很不好過,感到難以忍受的痛苦。 鮑里涅維奇一個勁地在她身上發泄不滿。 他原來的溫情和文質彬彬的勁頭哪裡去了。 他動不動就貶低她。 她打定主意,不管怎樣,都要默默地對待。 「您的靈魂中只有一種壞東西,」他對她說,「您把這些壞東西都當成生活中最寶貴的東西了。 您想錯了。 還有一種更有意義和更強大的東西,這就是我們的道德和我們的思維方法。 」 她實在無法忍受,但仍然溫情地責備他道: 「我對您哪一點不好?您好象看到我流血就滿意啦。 」 「毒蛇的血也是有毒的,」他譏諷地笑笑,這種笑使她感到特別不快,「對這種血也不必憐惜。 」 季娜伊達按探不住了。 她聽到這粗暴的侮辱再也受不了啦。 「您真卑鄙!您懂得女人的心,懂得女人的智慧和感情嗎!您這個粗野的傢伙,只不過是不學無術,骯髒愚昧的無賴。 永遠也改不了本性,蹩腳的謀士。 」她一下子罵了起來,還威脅道,「您可要自己保重!」 鮑里涅維奇兩手一拍哈哈大笑起來。 「好樣的,季娜伊達!嘿,原來您是這個樣的……以前您把這種本事藏到哪裡去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您這個樣子!好樣的!」 她本應清醒過來控制住自己,因為對手已看見她的假面具撕了下來。 但她更加把握不住自己了。 「有人說您看上了我們的女打字員了。 」她自己都不信,但還是說道,「祝賀您有個美妙的妻子!她會給您生下一堆蠢貨。 這些蠢貨也會給您造出下流和腐敗的新貨色……女打字員的可敬的丈夫一定會成為三等庸才的父親和祖父的……您要知道,」她又一字一句地說道,「您激起了我多麼兇惡的感情!我真想殺死您!」 「象殺山鶉一樣地殺死嗎?」他嘲諷地問道,「用槍托將頭砸爛?」 她的這種表白使他覺得只不過是一時氣極之言。 但這是她早已算計好了的。 在她放肆威脅的同時,她在想,他或者能醒悟過來,或者帶著這一威脅進入墳墓。 就是在那天,他找帕霍姆幫他換房。 季娜伊達仍然指望鮑里涅維奇不會離開她,爭吵和相罵以後又重歸於好。 她抑制住感情,好象他倆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為了了解鮑里涅維奇與她的交惡走得多遠。 她對他說道: 「您曾答應我說要理智,我寄希望於您……聰明人是不應該記仇的。 」 自以為解剖室沒有別人,她說話的聲音很高,也很隨便。 「這我聽過了。 」他冷淡地說道。 「我希望您別對我報復,行嗎?」女助教問道。 「我不能保證。 」他答道。 又有一次,他對她說: 「按公民的天職我沒有權利沉默……我對祖國不能隱瞞。 」 第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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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宿舍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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