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了,科洛科洛夫,聽您的,」目光仍然是剛才的猶豫,但話音是親切而真誠的,「您說怎麼辦,就按您的意見辦吧。 」 「這就好。 」教授虛弱的聲音響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病痛過去了,病人恢復了正常:「您從今天起就把工作抓起來。 我們到院里辦一下任命手續。 我聽您的勸告,就休息了。 您看,您答應得非常及時,也免得讓別人無意義地再跑去找您啦。 我既然找您,就是工作需要。 如果不需要您,那誰也不會去麻煩您的。 今後凡有爭議的問題不要急於下結論,讓問題擱一擱再說,也許會有變化。 人的想法和酒一樣,放得越久越好。 」 教授的諄諄教誨好象臨終囑咐一樣,充滿了激情和莊嚴。 「我的教授在把教研室移交給我的時候也曾這樣教導過我。 多少年過去了,而我永遠銘記著他的教導。 」 老年人總是用往事來論證自己的看法。 這是老年人的長處,同時也是短處。 沒有比實踐檢驗過的事物更正確的了。 但真理沒有時代精神也沒有什麼價值。 「帕霍姆,」教授對工友說道,「您看我要休息了,這一去可能回不來了。 別欺侮季娜伊達,她是一個天才。 小鴿子,我交給您一位頂頂好的人,您可要多多照顧他。 」 「帕霍姆,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女助教向工友伸出手,同時微笑道,「我們將一如既往友好相處下去。 」 工友稍稍碰碰她的手,什麼話也沒有說。 「我希望您不要反對我,好嗎?」女助教對工友坦率地說道,當著教授的面她難以說假話。 「我的妻子非常感激您。 」他說得不很痛快。 教授對這種所答非所問的回答只認為是工友在這種情況下有點激動,他對工友笑了笑。 「對啦,還有一件事差點忘了。 」教授忽然想起來說道,「帕霍姆要求替涅斯捷洛夫辯護一下。 據說偵查員把他搞得很苦,您去和偵查員談談,以我的名義請他……」 女助教眉頭皺起,好象抑制著內心裡因某種嚴重問題需要與人交談的希望似地神經質地緊咬嘴唇。 天真的教授以為她內心很難受,問道: 「您打算和他談些什麼?」 「是的,倒霉的是科爾涅托夫是一個經驗不足的偵查員,而且此人特別固執。 我去和他談談,但誰知道他對這問題又怎麼看呢。 我知道,我們作為法醫鑒定人,這您也知道,是不能將自己的意見強加給偵查員的。 」 ……又過了一天。 關於教授的病情和馬上要離開教研室的消息使他的朋友和助手們感到不快。 人們只在化驗室里談論這一問題。 涅斯捷洛夫即使沒有這一消息情緒也不好。 不久前他不得不去抽血,按指紋送去化驗。 昨天又拿頭髮去研究。 這一切他感到很委屈,他心情很壞。 當他和盧茨基談起這些時,盧茨基沉默不語。 涅斯捷洛夫心情壞透了,但當季娜伊達在場時仍得強打精神,保持冷靜。 無論在解剖室,宿舍走廊,還是在大街上,她的出現總會不由得引起他的不安和喉頭梗塞。 為了恢復自控能力,他盡量避免看見她和聽到她的聲音。 他埋頭工作。 可她翻書頁、挪動椅子、鋼筆在紙上書寫的聲音也使他難以忍受。 他甚至覺得她老是在他的身後站著或是象幽靈似地走來走去。 只有盧茨基一個人仍保持著原來的情緒。 他仍然那樣樂觀,和別人開玩笑。 經常談起妻子的成就,談她演唱的美妙歌曲現在已流行,更重要的是妻子要上銀幕了。 她要在一部短片中扮演一個年輕姑娘,當然是談情說愛的情節……妻子的成就是驚人的…… 過了幾天以後,教研室仍舊籠罩著一種壓抑的氣氛。 而這令人窒息的氣氛最終也使盧茨基失去了往日的樂天派勁頭。 他偶爾也開個玩笑,但缺乏任何開心的味道。 經常是挖苦和冷澀的譏諷。 在檢查鮑里涅維奇的屍體時發生的一切,與偵查員關於死因的意見分歧,還有涅斯捷洛夫的痛苦都使他發生了病態反應,偵查員決定收集一切對涅斯捷洛夫有疑點的材料之後,避開了法醫的干預。 教研室面臨的變化使盧茨基不安。 他愛戴教授,不願意看到別人接替他的位置。 由於這個和其他原因,解剖室里一片憂鬱和沉靜。 女助教今天遲到了。 她是在女化驗員那兒耽擱了。 女助教對她談工會的工作。 她談到為俱樂部購買廣播器材,為圖書館添置書報和紅十字會製作宣傳標語的事。 女助教幾天之內完成了一個月的工作。 女化驗員可以安心地去療養了。 「在您從療養院回來之前,」女助教告訴她這些是想讓她高興,「我想辦幾件事,順便說一下,這可都算作您的工作量。 我想在教研室試試加強自己的社會工作能力。 」 深受感動的女化驗員要她再坐一會兒,喝杯咖啡,但女助教很著急,沒有聽完化驗員說不久前她與工友的談話,就走了。 女化驗員則追上她,和她一邊走,一邊把那次談話的內容告訴了她。 「勞駕,我的朋友,」女助教對盧茨基說道,「請幫我卷捲袖子,我簡直象個殘廢人。 」 他的目光落在用新沙布纏的左手手指上。 「您怎麼啦?」他問道,「創破還是被子彈打傷了?」 他的話語中帶著譏諷。 女助教帶著責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涅斯捷洛夫機械地回過頭盯著女助教。 「我說話是不加考慮的……」盧茨基抱歉地說道,「您怎麼啦?」 「不知道,不明白。 」她回答說,「一個星期了,老疼,可能是痹疸。 這是咱們解剖醫生的災難,好象故意跟我過不去似的,手套破了。 您知道外科什麼時候看病?」 她解開紗布露出發炎的手掌和膿腫的手指。 手掌裡面也腫了,一道紅線延伸至腕骨。 「這是什麼?」涅斯捷洛夫在想,「難道左手上沒有火藥煙灰嗎?我們的疑點還有嗎?」 「帕霍姆,我只好請你來幫忙了,」她說,「請原諒。 不得不麻煩您。 您看見啦,我的手不能動了。 」 工友斜眼看了看腫脹的手指頭問道: 「您這是怎麼啦,是不是搽碘酒搽的?那天我就想告訴您,碘酒不能塗得太多,您搽碘酒就足足搽了三分鐘。 」 「他偷看了。 」她在想,譏諷地笑了一聲。 工友拿來解剖手術用具,挽起袖子。 看了女助教一眼就開始解剖。 女助教站在一頭從遠處指點著,滿意地不時點點頭。 認不出他是一個工友了。 原來他是一位動作靈巧的解剖大夫:動作穩健嚴謹,面部全神貫注,目光緊張有神。 他的一雙經驗豐富的眼睛能分辨出肺部的各種淤斑;心室里的凝血塊;胃裡的發炎部位、腸子粘膜萎縮。 工友好象一位名副其實的解剖專家從腎臟上面剝下簿膜切開說道:「腎硬變。 肝臟是肉豆蔻形狀的,闌尾擴大,脾臟有肥大的症兆。 「好樣的,帕霍姆,」女助教在他耳邊說道,「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解剖專家。 您作的病理解剖診斷是可以信任的。 」 這一讚揚使面臨進一步考驗的工友受到鼓舞。 女助教聽女化驗員說過工友的醫學知識,但沒有去注意。 現在,她暗下決心要使工友不要在教研室製造混亂。 「我常想,」女助教的聲音吸引了大家,「我們對我們身邊的助手——一些技術輔助人員應當表示感謝。 對他們勞動的待遇是不公平的。 已故巴甫洛夫經常把被學生疏忽的工友樹為榜樣。 在病理解剖室,帕霍姆的同行伊萬-格連鮑維奇-特洛費莫夫辛勤工作多年。 不少著名學者都聽取過他的意見和經過他的指點。 他們都能講出這位工友精湛的醫術。 大家授予他一個特殊的稱號——『科學師傅』。 我提議,」這時,她稍稍停了一下,「在帕霍姆六十壽辰時,就是今年六月,我們也把這個光榮的稱號授予他。 」 「只授予他一個稱號還不夠,」盧茨基指出,「還應當授予他第二個……帕霍姆不僅是一位技藝高超的解剖專家,還是一位傑出的偵查員,比如說,他認為鮑里洛維奇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 涅斯捷洛夫由於震驚,手中的解剖刀「噹啷」一聲掉到地板上。 工友生氣地看了盧茨基一眼,無聲地聳聳肩膀。 助教的臉刷地白了,為了掩飾內心的恐慌,她湊到工友前,裝出莫明其妙的神情問道: 第2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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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宿舍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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