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辯道:「你第一個理由還近情。 第二個理由,我不敢贊成,我看你還有些矛盾哩。 」 他很疑訝似地說:「矛盾?你指什麼說的?我不明白。 」他張大了兩眼向我望著。 我說:「金壽出去報信是在有剛死之後。 你怎麼說兇手進屋子裡去反在金壽出去以後?」 霍桑仍瞧著我。 「唔,這就是你所謂矛盾點嗎?其實你自己太粗心了。 你得知道這是一件兩重謀殺案啊!」 我呆了一呆,一時不能回答,就用紙煙掩護我的惶惑。 霍桑繼續說:「雖然,你也許有你的理解。 現在姑且把你想象中對於那人的舉動說說看。 」 我對於這個人果然有一種假定的理解。 霍桑既然叫我說,不妨就乘機和他商酌一下。 我吐了一口煙,說:「我也假定那人在晚飯時潛進了大門,伏在樹后。 這一點和你的見解相同。 直到十點鐘后,有剛從外面回來,進了書房。 那人先到窗口外面,踮足向書室內探望,因此窗下的草地上就留著半個很深的足印。 接著他就走進書房,和有剛會面。 那人是否為著尋仇而來,或是向有剛索什麼東西,我不知道。 但瞧他們倆爭吵的聲音和痕迹,顯見彼此起初曾用過武的。 後來有剛不勝,就被那人刺死。 那人又取了鑰匙,偷開鐵箱,竊取了銀錢,然後再悄悄地出去。 你以為對嗎?」 霍桑蹙著雙眉,兩眼直瞧看地毯,搖頭說:「不對。 你我的設想,唯一的不同點,就在致命的緣由。 」 「你可是說有剛一定是因毒致命,不是因刀致命的?」 「是。 我相信如此。 我敢說他們並沒有用武。 但瞧有剛身上的一隻金錶絲毫沒有損傷,便是一個明證。 我料他一定是因毒致命。 」 「不過許醫官還沒有證明啊。 」 「他的證明只是一種法律上的手續。 其實這一點我早已確定了。 ……晤,你是不是笑我誇口?我說給你聽。 有剛的傷痕,你也瞧見的。 他的傷口平齊,四周又沒有血漬,顯見當刀刺的時候,他身上的血運已經停止,肌肉的皮膚也都已失卻了彈性,所以傷口周緣一些沒有捲縮的痕迹。 這原是普通的生活反應。 並且他的襯衫上也只有些血水,並不是鮮紅的血液。 這還不能算死後行刺的證明嗎?憑這一層,就可見行刺的兇手進去一定是在金壽出外以後。 你不能說我矛盾。 況且金壽當時只知道有剛氣絕,那時有剛身上是否已有刀痕,金壽卻沒有瞧。 所以我料那人的行刺定是在金壽出外報信和有剛的母妹都在樓上的當兒;甚至假定那人混進大門就在這個時候,也未必一定不可能。 」 「那麼爭吵聲又怎樣解釋?難道那兇手先和有剛爭執過一會,接著又退出來,等金壽出外后再行進去?」 「不,這不近情理。 要是真有人和有剛爭吵——你記得他是往往會獨個兒發酒瘋的——這定是另一個人。 總之,我相信爭吵和行刺決不是在同一時候,也不是同一個人。 」 這一番解釋在情勢上確有可能,我不由不暗暗點頭。 不過論情勢,除了下毒行刺的以外,又多了一個爭吵的人的可能,更複雜了些。 同時我也自認我的察看傷勢不及他的精細。 霍桑吸了幾口煙,又說:「如此,我們可以下一個結論,那行刺的人是這案中的次犯,並不是主犯;主犯卻是那下毒的人。 」 我應道:「唔,假使如此,你想這行刺的人是個什麼樣人?」 霍桑顰蹙地說:「這個還待偵查。 譬如金壽所說的戴凸晶眼鏡的那個近視眼傢伙,那個穿西裝的高個子,還有僕人阿榮魁林等,都得加以調查。 至少我們得聽聽姚探長的調查結果,再打算進行。 」 「那麼那個下毒的主犯是誰,你可已有些眉目?」 霍桑搖搖頭。 「這個人究竟是誰,我也還沒有把握。 我覺得這課題很複雜。 」 我提示說:「有剛昨晚是吃過喜酒的。 他會不會就在錢家裡中的毒?」 「這只是一方面的疑問,不能就此說定。 」 「還有別一方面?」 「是。 還有屋內方面也不能忽視。 」 我詫異地問道:「喔,你以為是屋內人乾的?有根據嗎?」 霍桑揉熄了煙尾,說:「根據自然有,而且很現成。 你大概也瞧見的。 」 「唔,什麼?」我委實有些模糊。 霍桑簡截地答道:「那書桌上的一把茶壺——」 玲玲玲……玲玲玲…… 電話的鈴聲打斷了霍桑的話。 我見霍桑正伸著足躺著,就起身代他去接。 電話是許濟人醫官打來的。 他已把痰盂中嘔吐的東西驗過,死者確實飲過多量的汾酒,酒中又的確含著砒毒。 那茶壺中的紅茶也已仔細驗過,卻絲毫沒有毒跡。 因著霍桑。 曾叮囑他注意毒死還是殺死問題,所以他先把化驗的結果,通知霍桑。 屍身的檢驗,檢察官還遲遲沒有到場,所以還沒有動手。 我把這話傳給霍桑聽了。 霍桑忽燒了另一支煙,皺著雙眉,兀自低著頭一言不發。 我不知道他想些什麼。 這通知對於他的中毒見解分明已有了一種確定的印證。 他怎麼反而失望? 我問道:「霍桑,你想什麼?」 「我正在想汾酒的性最猛烈,所以毒性發作得這麼樣快」 「不錯。 現在我們聽了許醫官的話,對於中毒的理解終算已經把範圍收縮些,得到了一條較捷的途徑。 是不是?」 霍桑忽拿下了煙,抬起頭來:「包朗,你的意思,可是說酒和毒既然發生了關係,我們若要追究毒的來因,只須注意錢家的喜酒?」 「是啊。 你的意思怎麼樣?」我覺得他的問句太突兀,似乎另有含意。 霍桑不答,他的頭忽又低沉,把紙煙重新送進嘴唇間去,回復了先前的皺眉深思狀態。 我又說:「剛才你說起茶壺。 現在已經證明茶裡面沒有毒,毒在酒中。 你還有什麼疑問?」 霍桑緩緩抬起些頭,略略點一點,但他的雙眉依然深鎖著。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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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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