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雜誌介紹了許多我的破案事迹,還將我喻為科學神探,採用先進的科學方法來替社會除害,為被害者伸冤。 我研判嫌犯不會將這本雜誌帶到現場,唯一的可能是瑪麗訂購這本雜誌,有空時翻來閱讀。 我的助手便半開玩笑地說,「說不定瑪麗生前就有預感,要讓你這位科學神探來替她伸冤,上天可能安排您來替您的這位仰慕者破案。 」 身為科學工作者,我並不相信世上會有鬼神,但對這些巧合,我內心有很深的感慨。 我相信瑪麗是一位心地善良,含辛茹苦,任勞任怨地照顧弱智兒子的好母親,好好的一家人怎麼會突然被殺,為何如此善良的人會遭到慘無人道的橫禍,社會怎麼會如此不公平?社會正義安在? 但是我不能讓這些感觸分心,而要以實際行動為社會主持公道,來替瑪麗老太太找到兇手。 人非草木,安能無情。 在處理許多案件時,我內心常常會有許多感觸,為了破案,我可以做作出很大的犧牲,小時候讀到「大禹治水八年於外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故事時,覺得怎麼有可能,但是自從在美國成名以後,真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慨,經常深更半夜被請到案發現場,還要到世界各地演講,指導偵查,連回家都沒有時間。 我母親高齡一百零二歲,我十分希望能多陪伴她,但是很難抽出時間來盡自己的一份孝心。 也無法和太太和女兒相聚,太太生病時,也不能留在她身旁看護她。 我常常想自己這樣忙碌,究竟為的是什麼?但是看到象瑪麗老太太這樣善良無辜的人被殺,就會抑制住內心的感觸,覺得自己一生雖然都在忙碌中過去,但是有機會能夠替天行道,這些犧牲也是十分值得的。 將自己的情緒拋諸腦後,我們繼續在客廳現場搜索。 發現沙發前面的地毯上有一份報紙,報紙是攤開來的,好像有人看過我覺得奇怪,為何這份報紙會跑到地毯上?另外,報紙是星期六的晚報,這表示星期六下午或晚上仍有人進入客廳,那麼,案發時間應該是在星期六晚上嗎? 報紙不會自己進入住家的,一定是有人拿進來的。 是作案落者帶來的還是受害者拿的? 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在處理現場時,偵查鑒識人員要在腦里不斷地向自己提出疑問,任何一個疑端都要細查其來龍去脈。 報紙這個疑端有三種可能來源,即被害者,作案者或其他人都有可能。 如何確定來源,以科學的偵察方法來說就是找指紋。 將報紙拿進客廳的人可能會在報紙上留下指紋,但是也有可能有很多人拿過這份報紙,這份報紙上可能有很多指紋,有些指紋可能永遠找不出來源,因為惟有之前留有指紋檔案的人才能比對出來。 如果沒有指紋檔案,就無法比對如果無法比對出所有指紋,那該怎麼辦? 還好,我們可以求助現場經驗。 我一看這情形,很可能是有人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而約瑟失明,根本不可能看一般的報紙。 寧娜才八歲也不會看報紙。 唯一可能看報紙的受害者就是瑪麗老太太,而老太太年過七十,看報紙一定要帶老花眼鏡,但是沙發和咖啡桌上都沒有眼鏡。 同時,如果老太太被襲擊時正在看報紙,客廳一定會很零亂,會留下血跡,但是現場很整齊,也沒有血跡,因此老太太看報紙的可能性並不大。 兇嫌看報紙的可能性呢?兇嫌殺了三個人還有心情看報紙嗎?假如他殺人後再看報紙,一定會留下血跡或血印,但是報紙上並沒有任何血跡或血印。 有沒有可能是凱洛和她先生將報紙拿進來的?從初步的指紋比對結果來看,沒有找到任何符合的指紋。 他們拿進來的可能性馬上被排除了。 因此,我推斷其他人拿進來的可能性比較大那麼,會是誰呢?有一個可能就是守護現場的警員。 我要所有到過現場的警務人員按指紋,掌印和腳印等作為排除性物證,在進行比對前,我決定先用心理比對偵查一下。 我便詢問所有到過現場的警員,有沒有人帶報紙到現場?沒有人承認。 不過,我知道這些警員都可能因為面子問題而不便承認,我便接著表示:如果有人不小心將報紙帶進現場,可以私下寫紙條告訴我,我將會原諒他,並且送一本書給他,這樣,下一次便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假如不承認,讓我查出來的話,不止沒有書拿,還會受到處份。 不久,果然有一位刑警寫了一張紙條給我,承認是他拿報紙到現場的。 因為他被派守現場,外面下雨,無事可做,自己覺得客廳沒有什麼物證可以保護,便坐在客廳看報紙,看后順手丟在地上,忘記帶走。 報紙的破案價值馬上從一百度降為零度——沒有任何破案價值。 而廚房地毯上的手錶破案價值就變得更高了,因為這手錶不屬於被害人,很可能就是兇嫌的。 第三區走廊 沿著走廊往裡走,走道上仍有血跡,走廊兩邊的牆上也都有噴濺型血跡,瑪麗老太太的屍體倒在走道上。 她的腳朝著廚房,頭朝著走廊盡頭,臉部朝天,雙眼睜得大大的,兩手分開,中國人傳統上都將這種死狀描述為「死不瞑目」。 其實在科學角度看,這是因為死者的肌肉收縮所致。 她身上共有廿七處刀傷,手上有很多被稱為「防禦傷」的傷口,手指和手掌都被割破和刺傷。 可以看出這位老太太為了全家人的安全,曾奮起反抗,與兇嫌激烈惡鬥,奮勇維護自己的家,最後仍然被刺不支倒地。 案發後檢驗屍體時,發現她大量失血,休克致死。 第四區浴室 走廊的右手邊是浴室,門上有血跡。 推門進入浴室時,發現裡面有許多血跡;馬桶,地面,浴缸,洗臉盆,置物櫃以及牆上都有各式各樣的血跡形狀。 約瑟的屍體倒浴缸內,褲子被拉下一半,染滿了鮮血;馬桶蓋上有噴濺型血跡,馬桶內也有血跡,形狀象垂直的滴血。 從這些血跡的形態和方向研判,約瑟被襲時正坐在馬桶上,遭刺傷后倒在浴缸內,而兇嫌並沒有放過這位失聰失明的無辜弱智人士,繼續在浴缸內用刀刺殺他。 約瑟身上並沒有防禦的傷口,很有可能是他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就被刺死了。 約瑟身上有三十四個刀傷,刀刀集中在胸部的同一個部位,刀傷噴射出來的血將浴缸的水都染紅了,雖然兇嫌將浴缸的水龍頭打開,自來水溢滿浴缸后又從浴室流到地下室,但是浴缸里的水依然有血色,四周亦殘留著噴濺型的血跡。 看到約瑟慘死,我內心波動不已。 一位重度殘障,與世無爭的人,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走完了短暫的人生。 為什麼有些人不能容納這些無助無辜的人?怎麼會有人如此野蠻?如此殘酷無情?為什麼人類社會越繁榮,犯罪活動就越猖狂?歸根結底,就是缺乏道德教育。 社會,家庭和倫理道德教育太重要了,如果不注重教育,人類社會與禽獸世界有什麼分別? 在馬桶后浴室牆上有一個血手印,長約八寸半,但沒有明顯的紋路可以進行比對。 剛開始刑警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手印。 但是這個血手印的形狀非常大,十分不尋常;同時,我們知道這不可能是老太太的手,也不可能是約瑟的手,更不可能是小寧娜的手;經比對證實也不是凱洛或她先生的手;所以,這個血手印很可能是兇嫌留下的,其特徵將提供進一步的線索,因此,這可能是本案的重要物證。 第五區起居室 從浴室出來沿著走廊往裡走,右邊就是起居室,電視仍開著,牆上掛著瑪麗一家人的照片,看到一個如此美好的家庭突然間慘遭滅門,我心裡十分難過。 從廚房在爆玉米花,電視和電燈仍然開著等情況性跡證,我判斷案發時間在晚上:瑪麗一家人正在看電視,約瑟正準備洗澡,外婆在為外孫女準備玉米花。 二樓的主卧室十分零亂,有翻箱倒櫃的跡象,老太太的幾個皮包被打開來,丟在地上。 第六區卧房 小女孩的屍體躺在一樓走廊快到盡頭處,左邊卧房的走道上。 自來水從廚房和洗手間流出,流經走廊,有一部份流進了卧房,浸濕卧房的地毯。 小女孩上半身躺在濕漉漉的地毯上,下半身躺在一塊床罩上,旁邊有一個枕頭。 床罩上的血跡是乾的,形狀十分奇怪。 一般來說幹掉的血漬並不會留下類似水漬的灘印,我站在床邊,盯著這些奇怪的血跡,腦子不停地想著,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痕迹。 想了十幾分鐘后,我突然想起來,這床罩是電毯,通電使用時,上面的血跡就會被烤乾成為一灘印痕。 在遠離門的床頭一旁,我們發現噴濺型的血跡,表示小女孩很有可能是在床上遇害的。 小女孩身上共發現十四處傷口,大部份都集中在她的脖子上,腳踝上有一個模糊的血手印,可能是兇嫌在殺害寧娜後用沾有血跡的手拉住她的小腳,將她從床上拖下來。 但是從床上拖到地毯上所留下的血跡並不是濕的,也就是說,小女孩被割喉后躺在床上一段時間,過了許久兇嫌才將她拖下床的。 拖動小女孩的時候,兇嫌一定要站在床邊,所以床邊的地毯是十分重要的物證來源,因為兇嫌將整個現場用水洗過,床邊是唯一可能留下腳印的地方。 我們用化學藥劑在地毯上化驗,現場二十多個警員都不相信地毯上能顯示腳印來,當我將藥劑噴洒在地毯上,馬上就顯示出半個鞋印,好像魔術師在表演魔術一樣,大家都「嘩」的一聲驚奇地叫起來。 鞋印並不清楚,不過可以看出是一隻十號半的球鞋。 再經過電腦影像處理,使印紋變得更清晰,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發現是Reebok(銳跑)的球鞋。 我們在小女孩的睡衣上發現了尿液痕迹,以及大片的血跡,經過化驗,尿液和血液都是寧娜的,棉被上也有大量血跡,枕頭朝地的一面也是如此。 我研判小女孩被割喉后仍未斷氣,兇嫌用枕頭壓住她,直至斷氣不再動彈為止;後來,法醫的解剖報告果然證實小女孩是窒息而死的。 如果兇嫌是用枕頭悶死小女孩的,枕頭朝上的一面可能會留下手紋。 我們馬上在現場進行化驗,枕頭上果然發現一個手印,這個手印很不清楚,後來我們拿回化驗室用雷射偵測,發現一個更清晰的手印。 這個手印只有六寸長,與浴室牆上的血手印相差很多,從此,我們推斷可能有兩個兇嫌,一個手型很大,另一個手型細長而嬌小,很可能是一位女性。 在分析這些現場證據與現場重建時,我們認為小女孩可能聽到祖母慘叫躲到卧室,被兇嫌發現后在床上慘遭割喉;後來兇嫌在屋內毀滅證據,搜索貴重物品,要離開時發現她尚未斷氣,便將她從床上上拖下來,再用枕頭將她悶死。 我們花了一天半的時間,終於將屋內的證據收集完畢。 下一步就是回到化驗室進一步的分析物證,同時,還要利用這些證據來尋找其它相關的線索。 戶外搜查 兇器是兇殺案件的重要證據。 從傷口的形狀,我們可以判斷出兇器的屬性。 舉例而言,如果是被鈍器打傷時,從傷勢中我們可以推斷兇器是榔頭,斧頭,棍棒,或是石頭。 如果是刀,我們可以推斷出單刃或是雙刃,刀長和刀緣形狀等。 但是由於人體的肌肉紋路不一,如果是順著肌理割傷,傷口會顯得長一些,而且比實際的刀身長;如果是橫向肌理割傷,傷口看起來會比兇器小,美國有許多刑事解剖學家專門研究種種傷口及死因。 第1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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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李昌鈺破案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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