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群眾好像都不懂日語,似乎也不知道海盜對人群中的什麼人說話,只是奇怪他說道: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7』 一個看樣子是警察隊長的人推搡著來凌級的肩膀,用中國話呷哩哇啦地訓斥了一番,大概是叱青海盜不老實吧。 於是,海盜勉勉強強地將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一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望著天空,一面仍用日語自言自語似地嘟味道: 「嗯,你確實改扮得很妙啊,要是我也能這樣喬裝打扮,就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被逮住了。 可事到如今已無可奈何。 你已經沒關係啦。 別的人都各自逃往國外,能見到的只有你一個,要是我被處決了,你可要來弔唁吶。 」 我益發惶惑。 海盜說不定知道我偷了他的財寶,也許就是因為知道這些才說這番冷嘲熱諷的話的。 可是,別急啊。 聽他的口氣,好像把我當成了他的一個部下,不然不會要我來弔唁的;他用日語說話是因為海盜們多通口語,他以為我也懂日語,才在警察和群眾面前使用外國話的。 這麼說,是不是我改扮的模樣上有什麼特徵被誤看成是他們的同夥了,我不由得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於是忽然發現了一件東西。 是珍珠,是佩在我領帶上作別針用的一顆特大的珍珠。 那是我從那座墳墓的棺材裡帶出來,在本地做成別開的一顆漂亮的茄形大珍珠,是那一帶珠寶商少有的珍品,無論光澤還是形狀,都是一顆不可多得的珍珠。 所以,朱凌谷一見珍珠,立刻便認出那是他偷去的東西,認為既然我佩著它,那我一定是他的一個部下,於是,他才不由得為我喬裝得巧妙而連聲讚歎。 然而,事實上我並不是什麼海盜的部下,所以他當然認不出我的廬山真面目。 在我如此思慮之際,警察們好像終於發覺了,一面群哩哇啦地說著什麼,一面逐個打量圍觀的人。 後來聽人說才知道,他們當時大聲喊道: 「一定有戴紅骷髏徽章的傢伙混在裡面,搜!搜!」 警察們當然知道紅骷髏是海盜的標記。 可是,朱凌終認出我,並不是根據「紅骷髏」,而是根據珍珠做的領帶到針,所以怎麼搜都一無所獲。 我覺得,若再磨磨路路地,把我給牽扯上那就糟了。 正要悄悄地從那兒溜走,身後突然傳來海盜的吼聲: 「你這個混蛋,過來。 我還沒老朽到被你矇騙住的程度吶。 」 我的臉一定慘白得像張白紙。 我突然站住不動了。 海盜仰望著天空,好像十分鄙夷地繼續嚷道: 「我雖然偷人家的東西,可不像你那樣卑鄙,乘主人不在悄悄地去偷。 我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光明正大地去,在對方的槍口下輸。 那是生死搏鬥,不是偷。 是武力強奪!喂,不值錢的竊賊,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 真不愧是個赫赫有名的海盜,聲音那麼大,簡直像同人吵架似的。 而我卻不然。 我渾身不停地哆嗦,心想這下子完了。 因為無人應聲,海盜大光其火,又嚷了起來; 「喂,躲在那兒的傢伙,我不會把你給吃了,是你喜歡的我老婆有口信帶給你。 來,到這兒來。 山田,別戰戰兢兢的,過來!」 啊,糟了,準是把我錯當成他的一個姓山田的部下了。 我著地往旁邊一看,只見在隔著二三個人的地方,站著一個身穿中國服,彷彿是日本人的男人。 那人慘笑著,慢慢地朝朱凌谷走去。 原來他就是那個姓山田的日本人,海盜是在叫他。 我總算舒了一口氣。 據說朱凌谷的部下里各個國家的人都有,其中也有幾個日本人。 這位山田恐怕就是一個。 山田來到朱凌谷面前,好像頗不耐煩地說道; 「哦,竊賊,你到底被逮住了。 我沒什麼要問你,因為這兒鬧哄哄的,我就來了。 好了,有什麼話你就快說吧,我既不溜,也不躲。 」 朱凌谷望著走近來的山田,一聽他的話,氣得滿面通紅,叭地猛往他臉上吐了一口唾沫。 「吉生!」 山田大怒,想要撲上去。 警察們雖然聽不懂,但發覺出事了,急忙上前制止了他。 「啊,哈哈哈哈哈,你想碰碰殘嗎?來試試。 別著我五花大綁,身子不能動彈,可是像你這樣的小人,要踢死一二個,那不費吹灰之力。 」 海盜先唬住他,接著瞪著膽怯的山田說: 「你這個不幹人事的東西,你身為我的部下,卻勾引我老婆,想把她搞到手。 我老婆不答應,你以為把我除掉就能如願以償,便背叛首領,把警察帶到我躲藏的地方,讓他們抓住我。 你以為這些事我不知道? 「喂,山田,你想必心滿意足了吧。 你可以從政府那兒領獎,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胆地勾引我老婆十…可是啊,喂,你以為我老婆會順從你這個不幹人事的東西嗎?我老婆路易斯雖然是碧眼金髮的外國女郎,卻不是你這種不幹人事的小人。 好吧,是順從你,還是不順從你,你可以到路易斯那兒去試試。 她一定美美地化好妝在等著你吧。 她說她要渾身染得通紅,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讓你看看貞女的死相。 這就是她的口信。 」 「啊,你!這麼說你把路易斯殺了.』 山田禁不住吼叫起來。 「我怎麼會殺她呢。 她說與其是在同我分別後被你強姦,還不如死了的好,就當著我的面自盡了。 海盜的老婆也懂得貞操!去吧,快去看看吧。 」 聽了他的話,山田面如死灰,無法在那兒久果,匆忙偷偷溜走了。 我目睹此景,不禁感慨萬端。 山田的行為,給日本人臉上抹了灰,使人大力不快;而朱凌谷的態度,雖身為海盜卻十分高尚。 特別是他的妻子路易斯,拒絕別的男人而殉夫自殺,多麼令人欽佩的節操啊。 看上去,山田比朱凌黜年輕,是個扁平臉的美男子。 可是,假如海盜的妻子不是路易斯,而是篇璃子,那將會怎樣呢?她真會做出這令人欽佩的舉動嗎?想到這裡,我心中感到說不出的厭惡,並且那可惡的姦夫姦婦的形象令人討厭地浮現在我的腦際。 海盜罵的是一位姓山田的部下,這我已經明白;可是,先前佩服地說:「你的模樣我都認不出了。 」這並不是指山田,確實是指我。 要是海盜想對我說什麼,那可就麻煩了。 我朝朱凌谷那邊望著,心中暗想,得趕緊走開。 可是我發現,海盜的眼睛又死盯住我的臉了,並且,似乎想說什麼,正不住地朝我使眼神地。 哎,倒不如我大膽地去接近他,那樣反倒能打消警察的懷疑。 我從口袋裡掏出四五張鈔票,悄悄地塞到警察手裡,用我學會的幾句簡單的中國話加上手勢,要求讓我同這個人說幾句話。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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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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