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擔心?」 「我恐怕要被殺吧。 」 「被殺,被淮?」 「我去向警察坦白。 警察面對這樣重大的事件,會張惶失措,因而與中岡幹事長取得聯繫。 其結果可以預見,大體是被釋放,說是改期聽審,但在那個改期的期間內,我就消失了。 來除掉我的不是根來組,八成是中央情報局。 他們會作周密的安排,來掩蓋我的死亡。 」 島中說話的語氣,如同預測旁人的事情。 「有可能。 」 莫說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就是日本警察也詭計多端,令人猜測不透。 事件不能披露。 島中要是自首,就會被殺。 據說被帶到美國的野麥涼子也要被殺。 知情者一個一個地被殺害,最後,被捏造出來的罪犯橫田洋一以殘暴殺害原田光政、季美而定罪,並處以絞刑了結此案。 「不僅是我,」島中仍象在談旁人的事情那樣。 語調平緩地說。 「在近期內,你也會在什麼地方被人發現。 在此以前,你的敵人是根來組。 根來組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對手,然而,從今以後,中央情報局就是你的對手了。 警察也不站在你一邊。 為除掉你而暗中進行的了解,已經就緒了,無論逃到什麼地方,也擺脫不了你那悲慘的命運。 真值得同情,已經無路可逃了。 」 「是嗎?」 「大概是吧。 」 「我不想往什麼地方逃。 」 原田點燃了香煙,眺望著漆黑的海面。 漁船的燈火閃爍可見。 島中的坦白是真實的,這從事件前後聯繫起來考慮便可以確定。 包括父親在內的四位夥伴歸國后須用幽靈戶籍、拋棄故鄉生活,是因為有曾用盟軍士兵和平民做活體實驗這種虐殺的沉重包袱。 父親他們異常懼怕作為戰犯被送上絞刑架。 可是作為下級士兵的父余他們並沒有責任,這是很清楚的。 下了命令只有執行。 而且,父親他們當對年僅二十左右,沒有現在年輕人所具備的那種卓識。 那對灌輸的是軍國主義數育,充滿著帝國必勝的信念,而美英都是鬼畜。 對於虐待鬼畜一樣的故國俘虜,有什麼必要為此煩悶不安呢。 強姦鬼畜一樣的白種女人又有什麼克制的必要呢? 就這一點,同現在的年輕人比較可能有不同之處。 這些人,一面鼓吹自己的思想,一面又慘無人道地大量殺害同類;這些傢伙,毫無顧忌地扔炸彈傷人。 如果說這種行為也能稱為思想,那隻能是所謂軍人的思想。 但無論如何,原田對父親的昔日並沒有批判的情緒。 拋棄了故鄉,頂用幽靈戶籍,戰戰兢兢地生活了二十幾年。 倘若說從前曾有罪過,那麼這種罪過也已被洗滌清了。 不能饒恕的是島中和中岡。 島中和中岡是醫科大學畢業,與士兵相比,教養有天淵之別,並且又是大佐,在研究所是絕對的權威。 島中和中岡首先姦汙白種女人,玩膩了才交給士兵。 兩人若是懂得軍紀,是不會發生邊種事情的。 僅限於活體實驗,是迫於軍今而無可奈何,從這個意義上講,島中和中岡也可以說是戰爭受害者。 但是,島中和中岡在撤退之際,殺害了所有的工作人員。 由於沒有殺死在此之前就逃亡了的父親等四名士兵,他們就感到自身的安全無保障,搜尋的目光一直沒有合上,認為只有殺死四人才能領到免罪護身符。 在島中和中岡身上,原田看見了權力者常常具有的無比殘忍和狡詐。 為了保身,殺了近二十人,還想殺害剩下的四人——他們異樣地貪戀自己的生命。 不過,島中和中岡也忘卻了惡夢。 在三十餘年後,當那四人當中的一個,作為病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也沒能想起。 當時,在窺視到武川惠吉大腦深層的記憶時。 島中的驚恐萬狀是可以想見的。 可憎的東西。 過了三十餘年,即使成為教授也……不,可能正因為是教授等大權在手的人,才能很快地湧現殺意。 權力常常產生罪惡。 島中和中岡又染指了慘殺。 ——中央情報局呢…… 原田丟掉了香煙。 中央情報局要著手除掉原田,可能確實如此。 若在這種時候自已被殺死,事件就徹底埋葬了。 不能被埋在政治的溝壑中。 原田清楚地看到了政治的殘酷無情。 一百三十六人作為活體實驗,種植細菌而遭虐殺這一事實,美國政府為了政治的需要,竟然打算埋葬它。 中岡就是由於是中岡,甚至就能得到中央情報局的協助去埋葬這一事件。 所以,父親和妹妹,再加上野麥涼子在內的六人,就象蟲子一樣地被殺害,橫田也要被冤枉地送上絞刑架。 不能佯作不見,敵人確實強大無比。 從理論上講,敵人就是日美兩國政府。 原田是孤獨的,既赤手空拳,又無援軍。 正如島中所說,哪怕是有中央情報局和根來組在追趕,也不能向警察求救,投入警察的懷抱,反而更增加危險。 這些是清楚地知道了。 此刻的原田不但清楚地知道這些,而且還有繼續戰鬥的決心。 原田並不是要揭露日美兩國政府勾結的陰謀——權力存在的地方常常伴隨著腐敗。 這個腐敗,對於原田說來怎麼都行。 原田要做的僅僅是一件事。 ——要復仇! 就這一件事.父親和妹妹、還有野麥涼子的仇一定要報。 其餘的事情。 無論怎樣都可以。 原田並沒有心思要去把三十多年前的惡夢披露於國民面前。 以眼還限,以牙還牙——這就是原田的決心。 現在不是要逃走,而是要追擊。 追擊,殺掉作為元兇的中岡。 ——島中怎麼辦? 眺望漁火,原田在考慮這個。 誠然,島中與殺害父親和妹妹、以及野麥涼子無直接的關係,可事件的起因在於島中,這是事實。 就算是發現了武川惠吉,也完全可能在不出現任何事態的情況下暗中了結此事。 例如,以交談的方式處理,這也是可能的。 但是卻假託治病將其殺害了。 原田就是打算殺死島中才追到這裡來的。 這是一個令人深惡痛絕的人。 這一看法此刻並沒有任何改變。 只是,島中終於悔恨了。 雖然是被追趕、死到臨頭時的悔恨,可確實是悔恨,並且還道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事實。 這又使原由感到躊躇。 島中說要向警察自首,但倘若從這裡逃走,那這種決心在瞬間就會逆轉,這點原田是清楚的。 醫學院教授自己轉變成殺人犯——這能辦到嗎? 縱使島中反悔,對原田說來也無關緊要,事件的全貌已經知道了。 原田的目的,是從現在起要殺掉中岡,也許,現在放走島中,相反他可能會異常熱衷於殺死原田。 倘若是這樣,不如現在殺死島中以免後患。 是在這裡殺死島中呢?還是放了他? 原田在反覆酌量。 第7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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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歸的復仇者》
第7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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