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得,」理查德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我還像個中學生那樣愛你……但是這種愛,又不時讓從來沒有過的疼痛趕到一邊……這件事倒提醒了我,不是要我檢查你的心髒嗎?」
「是啊,」尼柯爾點點頭。「但你也只能是愛莫能助。越獄時我在藥箱裏帶來的惟一器具是聽診器和血壓計。我用這兩樣東西自查了好幾次……除了一次陣發性心動過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呼吸不暢也再沒發生,」她笑笑說。「也許是因為激動……還有年齡。」
「要是我們的心髒病專家女婿在這兒,」理查德說。「他就會給你來一個全面檢查。」
「是呵,」尼柯爾歎了口氣說。「而我要盡量少去想他們。我很高興還健在,而且還同你在一起——這可比前幾個月在牢裏強多了。關於孩子們,美好的回憶可真不少……」
「上帝賦予我智慧,去接受那不能更改的東西。」理查德在背誦,「這可是你的美德之一啊,尼柯爾……我一直有點羨慕你處世泰然。」
尼柯爾繼續慢慢朝前走。「我的什麼?」她對自己說,心中清楚地記得諾德號剛剛與拉瑪號對接時,瓦列裏·波索夫突然死去的情景,一度讓她多麼魂牽夢繞呵。「我甚至睡不著覺,後來我相信,他的死不是我的過錯,才能入睡。」她略略想了想逝去的歲月。「如果說有什麼處世泰然的話,那倒是最近的事……是母性和年齡這兩種東西,教會你從不同的角度來審視你自己和這個世界。」
過了一會兒,理查德停住了腳,轉過身來對著尼柯爾。「我非常非常愛你,」他突然說,一邊用力把她抱住。
「怎麼啦?」過了幾秒鐘,尼柯爾才問。她讓他突如其來的感情爆發搞懵了。
理查德的眼睛呆呆地,好像看著遠處什麼地方。「上個星期,」他激動地說。「我心裏冒出來一個計劃,大膽而又瘋狂,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很危險,也許是瘋了。但跟我過去所有的計劃一樣,緊緊抓住了我的心……我有兩次半夜起來考慮細節……剛才我就想告訴你,但我得先說服我自己,保證計劃的可行性。」
「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尼柯爾不耐煩地說。
「孩子們,」理查德誇張地說,「我有個計劃,讓他們逃跑,讓他們回紐約來,到我們這兒來。我已經開始重新調整貞德和艾莉諾的程序。」
尼柯爾直盯盯地看著丈夫,心中的感情和理智在搏鬥。他開始解釋他的行動計劃。
「等一等,理查德,」過了幾秒鐘,尼柯爾打斷他說,「咱們先得解答幾個重要問題……你怎麼知道孩子們一定想跑出來?他們在新伊甸園並沒有被起訴,也沒有坐牢。就算中村是個暴君,在那個殖民地生活壓抑,而且很困難,但就我所知,孩子們就跟其他公民一樣自由。要是他們想跟我們團圓,但結果又失敗了,那就會有生命危險啦……還有,這兒的生活對我們來說是不錯,而他們,就不一定會當作天堂了。」
「知道……我知道……」理查德答道,「也許是我想見他們想瘋了……但是咱們派貞德和艾莉諾去跟他們談談,又會冒什麼險呢?帕特裏克和艾莉都大了,能夠自己拿主意……」
「但是本和凱蒂怎麼辦?」尼柯爾問道。
理查德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很顯然,本不能自己一個人來,所以他的行動取決於是否有其他人決定幫助他。至於凱蒂,她很不安定,又難捉摸……她甚至可能會決定向中村告密……我想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把她留下。」
「當父母的永遠不要放棄希望,」尼柯爾輕輕地說,好像是對理查德,又好像是對她自己。「還有,」她說,「你的計劃也包括麥克斯和埃波妮娜在內嗎?他們理所當然是咱們的家庭成員。」
「麥克斯倒真是作內應的最佳人選,」理查德說著說著又激動起來。「他把你藏得太棒了,送你到莎士比亞湖邊也沒有給發現。帕特裏克和艾莉都需要一個成熟而又有高智商的人來細心指點……按我的計劃,貞德和艾莉諾先得和麥克斯接頭。不單是因為他早認識這兩個機器人,而且這項計劃是否切實可行,他能作出正確判斷。如果他叫機器人回來說,這項計劃風險太大,咱們就得放棄。」
尼柯爾極力想象再把任何一個孩子擁在懷裏那一刻所能感受到的快樂。這不可能。「好吧,理查德,」她說著,終於笑了。「我承認,我感興趣……咱們談談……但是咱們得拿准,除非保證不會傷害到孩子們,我們才采取行動。」
第八章
麥克斯·帕克特和艾莉·特納在埃波妮娜、羅伯特和小尼柯爾跟前找了個借口,剛吃完飯,就到新伊甸園麥克斯的農舍去了。一到背人的地方,麥克斯就對艾莉談起小機器人最近來拜訪他的事。
艾莉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肯定搞錯了,」她對麥克斯大聲說。「她們不可能建議要我們離開……」
麥克斯把指頭放在嘴唇上,他們剛剛到離穀倉幾米遠的地方。「你可以自己跟她們去說,」他小聲說,「但按這兩個小精靈的說法,你出生後的幾年內,一直住在那個據點,咱們都去,也夠住。」
穀倉裏很黑,麥克斯還沒拉開燈,艾莉一眼就看到身邊窗台上熠熠發光的小機器人。
「真高興又見到你,艾莉,」小貞德說,她身上還穿著盔甲。「你父母都好,還要我代聞你好哩。」
「我們今晚來看你,」機器人艾莉諾接著說。「是因為麥克斯認為,有必要讓你親自聽聽我們會說些什麼。理查德和尼柯爾邀請你和你的朋友們到紐約的老家去團聚。你父母在那兒生活過得很簡單,但是很安寧。」
「你的老家還是老樣子,」現在輪到貞德說了,「就跟你小時候一樣。食物、衣服和其他物品還是用白屋的鍵盤發指令,由拉瑪號飛船提供。淡水可以到入口處台階下面的池子去打。」
艾莉聽得入了迷,貞德的話使她想起在第二棲息地南部那個海島城市的生活情況。她極力回想自己的老家,但只能清楚地記得在拉瑪號的最後一段日子,包括那些美麗的彩環,從「大角」裏放射出來,又朝那巨大的圓柱體北面慢慢飄去。但對老家內部的回憶卻一片模糊。「我至少對育兒室應當記得更清楚,可為什麼不記得呢?」她覺得奇怪。「是因為那以後出的事太多了?還是因為以後這些事留下的印象太深?」
兒童時代早期的印象慢慢湧上艾莉的腦海,記得有的是在拉瑪號。但大多是在諾德號家中的公寓裏。那個叫人無法忘記的鷹人,艾莉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就是上帝的形象,它似乎占據了大部分記憶。
艾莉諾問了艾莉一個什麼問題,但這位年輕女子走了神。
「真抱歉,艾莉諾,」艾莉說。「你問什麼來著?恐怕我剛才是在回想小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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