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愛人許下了承諾,可我真的有能力去完成那個承諾嗎?
當想到愛人的時候,我的心中忽又燃起了一絲火焰。我知道自己不能放棄。如果我放棄了,她該怎麼辦?難道要讓她永遠在痛苦中沉淪?
不,我決不允許!我一定要戰鬥下去!
而我也尚未輸到一無所有,至少我還活著!這裏雖然偏僻,但終究是個礦區。只要耐心等待,總會有人過來的。到時候我就可以重獲自由。這中間或許會遭受很多痛苦:饑餓、寒冷、孤獨……但這些痛苦和我的愛人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對方憑此就想讓我屈服,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一番自我激勵讓我的熱血重新沸騰起來,我甚至覺得周身都在泛著灼熱。開始我還沒有在意,但這灼熱的感覺卻越來越強。我強迫自己冷靜了一會,然後我意識到:那灼熱並非來自於我的血液,而是來自於我身下的石灰!
石灰已浸透了我的衣服,和我身體接觸後,正散發出越來越多的熱量。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開始慶幸池子裏的石灰還不算太潮濕。要知道,那石灰越是遇水燒得越厲害。而且石灰浸水之後會變得更。如果這池子裏的水再多一點,我的整個身體恐怕都要陷入灼熱的石灰中,那可就有性命之虞了!
我正這麼想著,忽然間臉頰上一涼,打上了一個水滴。我意識到什麼,忙抬眼往天空看去,卻見萬千雨點終於穿透了雲層,正從空中源源不斷地灑落下來。
我的心一沉,這才明白先前那兩人為何會討論「下雨」的問題。這番天氣變化顯然是他們計劃之內的事情。他們竟如此狠毒,儼然就要置我於死地!
我在旅店被人綁走,一路擄至此處。這事不僅店內的夥計看見了,沿途恐怕也驚動了不少路人。淩沐風怎麼就這麼猖狂,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奪人性命?要說這個小鎮再黑暗,終究也是民國管轄之地啊,難道就毫無王法了嗎?
再深入一想,我忽然明白了其中玄妙,不禁暗自苦笑起來:是了,這天下不下雨,正是淩沐風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姓淩的派人把我扔在這石灰池裏,這行為本身並不致命。但雨水澆透石灰池之後,潮濕熟化的石灰卻足以將我燒死。到時候如果有警察追查,淩沐風大可把我的死亡歸咎於天災——就說本來只想教訓教訓我的,誰知道老天爺偏要下雨?如此即便遭了罪罰也有限,只要花幾個錢,再讓那兩個男子頂一頂,淩沐風自能安度事外。
想透了這一層,我才真的感受到滅頂般的恐懼。雖然身下的石灰越來越熱,但我的軀體卻在冷雨中瑟瑟發抖。我用盡渾身的力氣扭曲著,掙紮著,想要擺脫繩索的束縛。但這一切都是徒勞,我的手腳被嚴嚴實實地捆紮著,絲毫松動不得。
我換了一個方式:開始在石灰中翻滾。受潮的石灰借機沾染了我的全身,原本無辜的頭頸這次也未能幸免,不得不承受著熱辣辣的痛感。片刻後,我滾到了石灰池的邊緣,身體挨著了池邊的泥土,似乎稍稍有了些安全感。不過那池子足有一米深,我被捆得像只粽子,無論如何也沒法從池子裏蹦出去。
我稍稍歇了口氣,然後調整身體角度,變成了面沖池壁的姿勢。我努力揚起下頜,把嘴巴緊貼在池壁的泥土上,來回摩擦。土屑簌簌而下,帶起一股腥臭的腐爛氣息。而我嘴裏塞著的那團破布則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松動。也不知磨了多久,反正我的下半邊臉全都磨麻了,那團破布終於從我的口中松脫。我迫不及待地急晃了兩下脖子,將布團徹底甩開,然後扯起嗓門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我的喊聲在空曠的山穀裏回蕩著,如果附近有人,一定會聽見的。可是我一聲一聲地喊了良久,卻始終得不到任何回應。喊累了之後我停下來,開始回憶被拋進石灰池之前看到的情形。當時我看到山體上有一個巨大的礦坑,但坑邊卻沒有一個工人,礦坑周圍更是野草叢生。我開始意識到:這個礦怕是早已廢棄。這樣的話,附近根本就不會有人活動,我就算喊破了嗓子又有什麼用呢?
我的心再次頹廢。我躺倒在石灰池裏,有好長時間不動不喊,就像是死了一般。難道就這這樣結束了?我的人生和我的使命,還有我的承諾。
我想起了我的愛人、想起了那個女孩。一幕幕的場景在我腦海中浮現。我開始後悔:也許我真是過於輕敵了。我只想著要完成那個承諾,可我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一切豈不都是空談?
雨越下越大,我身下的石灰已明顯了許多。我的身體正一分一分地深陷下去,皮膚也越來越灼熱。就在我越來越絕望的時候,突有聲音傳來:「看,在這兒呢。」
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很陌生。我恍然循聲看去,卻見石灰池邊站著一個年輕人。他穿著一身警察的制服,正帶著調笑和幸災樂禍的表情打量著我。
「救命!救命!」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忙不迭地連聲呼喊。在我的喊聲中,又一個人影晃悠悠來到了石灰池邊。這人同樣穿著警服,年齡也和前一人相仿,只是身形略胖一些。
後來的胖警察斜眼看了看我,然後問同伴:「他會死嗎?」
「沒人管他,他當然會死——」略瘦的那個不耐煩地嘟囔著,「別說這些沒用的,趕緊幹活吧。」說完他便從池子上跳了下來。胖警察皺了皺眉,也跟著跳下。因為池子裏的石灰已經非常,他們跳下來的時候,大半只腳全都陷了進去。
胖警察抱怨著:「媽的,這叫什麼活!」
瘦警察催促:「別廢話,趕緊的。」兩人合力將我抬起來,扔到了池岸上。我終於掙脫了苦海,心中感激涕零。當那兩人剛剛爬上池邊,我立刻動容說道:「謝謝,謝謝二位相救!」
那兩人漠然看著我,臉上卻毫無善意。片刻後,瘦警察眯縫著眼睛問:「你就是馮遠馳?」
「是,是我。」我心中一愣:怎麼這兩人竟是有備而來?
瘦警察用腳尖在我身上踢了踢,冷冷說道:「有人告你拐騙良家婦女,我們奉命帶你回去調查。」
「是誰?是不是那個姓淩的?」我憤然反駁,「誣告,這純屬誣告!」
「姓淩的?你他媽的口氣倒不小!」胖警察也對我來了一腳。他下腳可比同伴狠多了,這一腳踢在我的肋下,疼得我直抽冷氣。
「你怎麼隨便打人?」我咧著嘴責問。因為意識到這兩個警察多半也是向著淩沐風的,我說話的氣勢已弱了許多。
「你一個拐騙婦女的流氓,我打了怎麼了?」胖警察意猶未盡,躍躍欲試地還要再踢。旁邊的瘦子將他拉住:「行了,回所裏再說吧——這雨下的,衣服都濕透了!」
胖警察聽了勸,蹲把我腿腳上得繩索打開,然後搡了我一把說:「給我站起來,趕緊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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