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您說得對。」劉子翔虛與委蛇。
「好了,劉站長,這件事,你們要慎重處理,不要將事情擴大化。」「好的。曹主任,處理完了,我再向您匯報。」放了電話,他得意洋洋地沖奕輝一笑:「學著點,這叫綿裏藏針。」奕輝狂暈。這什麼人哪?簡直就是妖魔!這麼來勢洶洶的事,就讓他舉重若輕般地化了。
「快去看病!」劉子翔揮手。
奕輝走後,劉子翔跟任傑候他們幾個碰了頭。他首先問任傑候:「任支書,這件事,你怎麼看?」「如何對待貨主是個敏感的問題,這涉及路風路譽等方面。我認為,我們應該把影響減少到最低限度,避免事態擴大。為貨主排憂解難是鐵路的服務宗旨。」任傑候移花接木,先把帽子套上,把問題捆在敏感的路風路譽上,借此定調:「現在,我們的工作沒做好,給貨主造成了巨大損失。人家鬧上去了,有理沒理,都是我們被動。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安撫貨主,不讓事情進一步擴大。你說,是不是,劉站長?」劉子翔不置可否,又問張雅紅:「你看呢?」「我同意任支書的意見。優質服務、禮貌待客是對待貨主的基本態度。這事鬧大了,不好收場,當務之急是化解貨主的不滿。」看著劉子翔板著的臉,她又說:「當然,在這件事上,我們的人要受點委屈,這也是沒辦法的。」「沒錯,優質服務、禮貌待客是鐵路的服務宗旨。但跟這事扯不上幹系,我們別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貨主要求延遲對貨位,這個要求不過分,但理由不充分。煤的質量不關我們的事,1800大卡也好,3800大卡也好,那都是電廠的事。我們犯不著替人家操心,但也不能為虎作倀!」劉子翔鐵青著臉,根本不在意他倆的神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瓜田李下的事,他能夠理解,自己又何嘗是什麼廉潔奉公的正人君子呢?但如此明目張膽地不惜犧牲職工的幫凶行徑,他著實痛恨。
18.拍案而起(2)
18.拍案而起(2)
「話也不能這樣說,劉站長,為貨主排憂解難是我們應該做的。」任傑候分辯道。
「排憂解難?」劉子翔抓住重心,單刀直入,「這種狗屁『憂』和『難』究竟是個什麼名堂,大家都心裏有數。我決不允許我的職工因此受委屈。」「你這是護短。」任傑候尖銳地指出。
「我就是護短!」劉子翔騰然站起來:「我的職工,我站長不護著他們,誰來護?張雅紅,你現在就打電話告訴曹建國,叫他在今天晚上之前必須向奕輝賠禮道歉,並且賠償奕輝的醫療費和誤工費。否則,我就讓他這20個車皮的煤爛在車上。信號樓是行車指揮重地,老子不容他胡作非為。」張雅紅嗯嗯啊啊。
「我就不信這個邪,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吃裏扒外?」劉子翔吹胡子瞪眼睛:「雷站長,你馬上通知信號樓,不准把這批車皮轉移到磚廠貨場,誰動,我下誰的崗。」任傑候陰沉著臉。對於不顧忌潛規則的人來說,誰也不敢面對面地與他就事論事,這世界就這樣微妙。他把事件定位在刁難貨主的路風問題上,而劉子翔扒拉開枝節,直接著眼在攪亂運輸工作秩序的違法行為上,問題的性質來了一個大轉彎,抓大放小,占了先機,堵住了幫曹建國說話的嘴。
接著,劉子翔向李段長進行了匯報。李段長讓他不要沖動,先別向公安機關報案。「有什麼問題,自己能夠處理的就關起門自己處理。對待貨主,我們一定要慎重。我們是搞運輸的,一切都要從運輸出發……」劉子翔也不想得理不饒人,逼人太甚。畢竟是貨主,是服務的對象,不能把事做絕了。事情已經回到正常軌道,達到隔山打牛的目的就行了。
曹建國的公司在縣城的一棟商業大樓內。上下兩層,下面是員工辦公室,上面是他的辦公室。
曹建國在辦公桌前,坐在寬大的皮椅上,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事關奕輝的告狀電話。
柏文英給他端了一杯茶來。他順手在她渾圓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惹得她輕叫一聲。柏文英原是礦多經公司聘用的會計,後來被曹建國挖來做了隨身會計。天長日久,倆人順理成章地上了床……直到曹建國的手機響起,倆人才穿衣著褲。電話是張雅紅打來的。
「張領班,你好,有什麼好事呀?」曹建國蹺著二郎腿:「什麼?要我向奕輝賠禮道歉?去他的,他劉子翔以為自己是誰呀?」他騰然站起,氣急敗壞地掛了手機。隔會兒,手機又響,一看,是任傑候打來的,隨即接聽……
曹建國終於來向奕輝賠禮道歉,並且賠償了醫療費、誤工費等。這位神通廣大的年輕老板強忍惱怒,氣沖沖地揚長而去,手上那枚碩大的黃金戒指璀璨生輝。劉子翔沉著臉,開始再次發飆。他嚴令值班員必須按車皮到達順序對貨位,不得暗箱操作。他使出的這一招令人猝不及防,令其無法如約調送「電煤」,大部分化驗都不盡人意,貨主們血本無歸。驚慌失措之後,有關人等終於清醒過來,掉轉槍口齊齊瞄准橫空出世的劉土匪。這家夥太生猛,百無禁忌,不撂倒他,今後沒法混了。
劉子翔等的就是一個出手的理由。他不喜歡陰謀,但必要時也不在乎用上一用。車站按照車皮到達順序對貨位,移花接木的勾當自然就行不通了。貨主紛紛采取對策,控制發貨,源源不斷的「電煤」發運形勢頓時冷落下來。電廠把問題反映到省裏,省裏找到鐵路局,鐵路局找到段裏。一環扣一環,段裏主管運輸的李副段長下到樟樹灣車站。
春季是「電煤」儲存旺季,影響了電廠的經營運作,那還了得?李副段長來到車站,劈頭蓋腦地把劉子翔一頓好批。
「這是政治問題,你明白嗎?別說你一個站長,就是鐵路局也不敢對『電煤』大動幹戈。你倒好,上次收人家的『延時費』,這次又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現在,上面都在關注這件事。你給我說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李副段長50出頭,瘦瘦的,唇薄下巴尖,一副精明的樣子。
「我沒想幹什麼。我就是在執行運輸程序,加大組織力度,把到達的貨物及時卸下來,提高車輛周轉率。」劉子翔很委屈。「電煤」發運量銳減,關我屁事啊!我又不是發運車站。你們領導天天喊要車站加強卸車組織,加快車輛周轉。我想辦法了,你們又怪上了。
「你還沒幹什麼?人家告你野蠻裝卸。」李副段長嚴正指出他的問題。
劉子翔大為感慨:這毛病挑得太沒水准!野蠻裝卸是指裝卸人員在裝卸過程中亂裝亂卸,損壞貨物。「電煤」由電廠卸車,如果真有野蠻裝卸的行為,也是電廠的事,關車站鳥事。他分析道:「這狀告得也太沒水准了,估計這人書讀得不多。」旁邊的雷宇貴忙低下頭,忍住沒笑出聲。任傑候與李副段長交換個眼神,提醒他這個家夥並不癡呆。
「你別扯遠了,多找找自己的問題。『電煤』年年運,怎麼到了你的手裏就搞出這麼多麻煩?」李副段長悲哀地想,這家夥太難纏了!
「車皮卸不下,車站每天要積壓一百多個車皮。你們天天追我們積極組織卸車,總不能讓我拿把鐵鍬去幫著卸吧?」職場定律之一:永遠不要跟領導頂嘴。劉子翔沒有及時認識到這一點。
「你不會想其他辦法嗎,非得出此下策?」李副段長非常惱火。把這家夥擱在這個位置上,絕對是錯誤的。
「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劉子翔還是委屈,暗罵電廠不知好歹,我辛苦得罪一大批人,為你們把了一次質量關,你們不頒獎就算了,居然還落井下石。
「好,好,好,你本事大、原則性強。」李副段長怒不可遏。
「李段長,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子翔性格耿直,但不傻,能聽出李副段長的惱怒:「我是想啊,既然我們的理由站得住腳,就不應該示弱。否則,以後的工作更不好開展。這一點,段裏一定要支持我們。」話說到這裏,李副段長為之氣噎。劉子翔執行的是中規中矩的運輸制度,破壞的是潛規則。面對著一根筋的家夥,還能說什麼呢?他歎息道:「『電煤』卸不好,有多層原因。只要你們認真對待了,工作做到家了,上面也不會拿你們怎麼樣。唉,有些話我本來是不應該說的,但今天我還是要說。你這樣做,損人不利己,又是何必?」「我也不想這樣。」劉子翔很無奈:「不就是因為當了這個站長嗎?」李副段長無可奈何。他與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任傑候對視一眼,道:「劉站長,貨運工作專業性較強,你以前接觸得少,有些東西你還是先看看,不要急於求成。這方面的工作還是由任支書負責比較穩妥,你就專心抓安全吧!」任傑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劉子翔橫插一杠,讓他十分被動。本來以為劉子翔腦袋轉不過彎來,被「電煤」裏面的彎彎曲曲攪得昏頭昏腦,不敢輕舉妄動。誰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老虎」,找一個好梯子亮相。他保證道:「李段長,我一定不辜負領導的信任。請領導放心!」劉子翔表態:「我一定虛心學習!」李副段長走了之後,紀委劉文初書記來樟樹灣車站住了兩天。劉子翔事先與劉文初通了氣,恬不知恥地拉人下水,說:「我丟了臉就是你丟了臉,你看著辦!」事情鬧大了,找麻煩的人多了,劉文初沒辦法,只得下來幫那個土匪擋一擋。
有紀委書記坐鎮,鐵路內部那些被「電煤」貨主攻關過的人再沒露過面。這場讓許多人寢食不安的危機總算平息了下來。
19.越俎代庖(1)
19.越俎代庖(1)
劉子翔一把奪過手機,狠狠地向地上摔去,手機頓時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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