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盜墓秘笈

 鐘連城 作品,第1頁 / 共1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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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四十八疑塚,哪塚是王墓?本書中暗器密布的墓道,致人死命的迷藥毒氣,神秘恐怖的符咒,盜墓者的慘烈廝殺,種種明爭暗鬥,機關算盡,上演一幕幕盜墓者的浩劫與血祭。帶你親曆鬼火閃爍的墳場和魅影顯現的墓室。盜墓者的鐵鏟掘遍了明、清兩朝,在五百多年漫長的歷史煙雲中,有多少王家陵墓慘遭洗劫?事實上,王侯之家早在安葬先人之際就已經設計了精巧、安全的防盜措施——數以百計的疑塚,暗器密布的墓道,致人死命的迷藥毒氣,神秘恐怖的咒符,更有盜墓者相互間慘烈的廝鬥與殘殺……每一塚王陵的發現掘開,都是盜墓者的浩劫與血祭……而《盜墓秘笈》中,最終的“盜墓王”卻總是須親曆鬼火閃爍的墳場和魅影顯現的墓室……』

正文

第一章 淒風苦雨


清末,都梁古城北郊銅寶山下,有一戶人家,戶主譚老瓜五大三粗,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氣,在外當挑夫總是以一當二,收入可觀,主婦蘇氏賢惠善良,會持家,美中不足的是,夫妻倆接連生了三個女兒,古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讓譚老瓜頗覺苦悶。

民國元年,農曆三月,蘇氏產下一兒,當時家中無人,三個女兒上銅寶山扯筍,回家時母親因失血過多身亡,幸喜弟弟還在血泊中哭泣掙紮。隨後村中老嫗走來,為嬰兒剪臍帶、清洗……譚老瓜從外鄉回來,又喜又悲,均衡之下,畢竟喜悅多過悲傷,他安葬了蘇氏,把兒子交給三個女兒帶養。大女兒說:「爹,弟弟還沒有名字呢,該怎麼叫他呀?」譚老瓜想了想,說:「這孩子命苦,一生出來就死了娘,但願他長大能好起來,就叫他譚小苦吧。」

民國四年,有雲遊算命先生何半仙途經銅寶山,為人卜算極為准確,且收取不貴,只需二升大米。三個姐姐立即量出大米請先生卜算,何半仙是個瞎子,他說了很多話,姐妹三個都記不得了,只記得其中幾句,說譚小苦命比鋼硬,「頭頂天、腳踩地,克爹、克娘,克兄弟姐妹,是帶孤的命。」「帶孤」是算命先生的行話,意即命大,所有親人都要被他「克」死。

譚老瓜從外地回來聽了女兒的傳達不予理會,他的道理很簡單,這輩子他從來不算命問卦,也平平安安活過來了,都梁民諺雲:窮算命,富燒香。就算八字先生的話靈驗,兒子命大是好事,只要他能長大成人延續譚家香火,其餘的都不重要。

說來也是巧合,冥冥中還真應驗了某種宿命,譚小苦五歲那年,都梁城天花大流行,這種無藥可治的疾病不幸也傳到了銅寶山,先是譚小苦的三姐全身出現水痘,那年月醫藥本不發達,老百姓都相信菩薩。譚老瓜歇了業隨著村中女人去各個廟裏許願拜菩薩,但菩薩是不懂醫的,自然奈何不了疾病,不久譚小苦的二姐也染上……譚老瓜怕兒子染上,唯恐心不誠,又一路齋戒去南嶽求神拜佛。一個月後他回到家中,三個女兒已經上了村南的鬼崽崽墳山,譚小苦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對譚老瓜來說,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認定是他上南嶽燒香求來的福報。

兒子五歲了,身子雖瘦弱,卻極是機靈,也頗懂事。其時落第秀才顧子業在銅寶村設塾授課,每期每生收取二石穀。譚老瓜要出外謀生,無暇管教兒子,經協商,他把譚小苦托付給顧子業,每期繳學穀五石,另加兩石吃飯穀。

譚小苦天資聰穎,性格溫順,頗討顧先生喜歡,「子曰」、「詩雲」念得滾瓜爛熟,練字描紅一絲不苟,其學業一點也不亞於村中大孩子。《三字經》、《大學》、《中庸》、《論語》,幾年工夫就倒背如流,顧子業常說:「現在不興科舉考試了,要不然以譚小苦的學業,定能高中。」民國十四年,顧子業不再授課。俗話說「窮人養嬌仔」,譚老瓜見兒子個小體弱,怕被人欺負,就不敢送到都梁城裏去讀新學堂,只讓他在家裏和一班年紀比他小、個子比他高的村童玩耍。別人說他可憐,他自己渾然不覺,一天到晚快樂無憂。

民國十七年盛夏,譚老瓜幫都梁首富蔣興和屬下的和記雜貨店去廣西挑鹽,返程途經靖州突患疾病。工頭嫌他礙事,讓他孤身一人住在「望鄉客棧」養病。譚老瓜自知病得不輕,預感到來日無多,心中十分思念兒子,他求工頭捎信給譚小苦。

鹽幫走後,譚老瓜躺在床上算計,從靖州到都梁往返三百裏路程,兒子雖已十七歲,但瘦弱矮小,且是頭一次出遠門,估計要六天後才能見上他。因此他在心裏祈禱菩薩保佑,能給他六天的活命。然而菩薩也有不通人情的時候,鹽幫走後的第二天譚老瓜就一命嗚呼了。望鄉客棧的掌櫃銀白元也是都梁人,他擔心店裏有屍體會影響生意,加之怕屍體發臭,天未亮就指使夥計用一條破簟席把譚老瓜卷了葬在附近的亂墳崗。


  

第七天,譚小苦果然來到了「望鄉客棧」,本來滿肚子怒氣的銀白元一眼看到小小年紀的譚小苦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怒氣就被憐憫取代了。他摸著譚小苦的腦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一路上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譚小苦答道:「我叫譚小苦,快滿十七了,我帶了幹糧一路問過來的。」

銀白元不敢相信:「你有十七了嗎?家裏還有什麼親人?」

譚小苦回答:「除了爹,我沒有親人。」

銀白元說:「你爹在幾天前就過世了,你今後怎麼生活呢?」

「家中的米我都做成幹餅帶來了,吃完後我也不知道怎麼過活。」譚小苦緊緊抱著一個布包,包裏還剩下不少烙餅。

「你以前是怎麼過活的?」

「我以前跟先生過,這兩年自己做飯,還打柴賣點零錢。」

銀白元的眼睛發潮了,他忍住沒有哭,對站在一旁的夥計說:「你帶他去認認墳吧。」


  

譚小苦懵懂地跟著夥計沿著一條爐渣小路來到一處荒坡,荒坡上排滿了密密麻麻的大小墳包。二人七拐八轉,每到一處都要驚動蛇或野兔,最後夥計在一堆新土前停下,說:「這就是你爹的墳墓,記住了嗎?」

譚小苦撓著後腦勺說:「這麼多墳,怕是難記得。」

「你就做個記號吧,或許有一天你會來尋找的。」夥計提示說。

譚小苦想了想,於是尋了三塊石頭安放在墳頭上。夥計因想著自己的事沒讓譚小苦待多久,就帶他回了客棧,譚小苦畢竟還小,不知道悲傷,也不去多想父親死後等待他的將是生活的淒風苦雨。銀掌櫃留他在客棧住了兩天,第三天一早,他把一個繡花荷包交給譚小苦,說:「這是你爹的隨身之物,本來僅夠還我的夥房錢,但見你這個樣子,我要不下手。關於你的將來,這兩天我替你想了,和記雜貨店是你爹的老雇主,這店子是蔣興和的,他是都梁最有錢的。他家大業大,你可以去求他尋一份事做。出於道義他應該收留你。」

譚小苦辭別了銀白元,懷揣一個裝了銅板的繡花荷包,沿著來時的路返回都梁,一路少不得風餐露宿。

第四天傍晚到了楓木嶺,此去都梁只剩半天路程了,譚小苦稍稍鬆了口氣。他記得來時在楓木嶺的拐彎處有一株參天古樹,古樹盤根錯節,下面冒出一股清泉,那泉水清冽幹甜,令人難以忘懷。他想著飲了泉水再趕路,爭取在天黑前到達山腳下的吊腳樓夥鋪。都說楓木嶺是都梁最恐怖的地方,這裏結集一夥強盜,他們不僅僅只打家劫舍,還剝人皮,吃人心,誰家小孩不聽話,大人說一句「楓木嶺的下來了」,小孩立即會變得老老實實。楓木嶺上最出名的乃是一位名叫熊傑的強盜頭子,此人凶殘暴戾,有一身蠻力,官府從清朝一直到民國都奈何不了他。常言道「夜路走多了總有碰見鬼的時候」,就在譚小苦上靖州之前,熊傑於一個夜黑風高之日下山與相好幽會,被相好的族人捉奸在床,然後扭送到大牢裏。這消息是譚小苦在來時的路上聽到的,所以才一路順利。

譚小苦來到古樹下,那裏已經聚集了一幫人,有商客,有路人,但更多的還是挑夫。泉眼處有現成的竹勺,譚小苦正喝得過癮,突然人群出現一陣騷亂,他站起身定睛一看,卻見山上沖下十數名抹黑臉的大漢,都拿著明晃晃的大馬刀,其中一位大聲喝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譚小苦覺得黑臉大漢說的話好沒道理,這條路上的青石板已經被腳板磨得發光了,聽父親說從明朝開始這裏就是官道,莫非這夥人是從明朝活過來的不成?再說這株大桂花樹,少說也有幾百年,樹是他們栽的,也說不過去。譚小苦這麼想著時,發現所有的過路人都乖乖舉起雙手,接受搜身……譚小苦緊張了,害怕荷包裏的銅板也被搜去,就本能地捂著口袋……不承想他的這一舉動恰恰引起了土匪的注意,一黑臉大漢把馬刀在他眼前一亮,喝叫一聲:「鬼崽崽,什麼東西自己拿來免你一刀!」

譚小苦嚇得全身顫抖,一點也不去多想就把荷包交了出來,直至那夥強人一陣虛張聲勢的呼喊消失在樹叢裏,他才「哇」的一聲哭出了聲……多年後回想起這一幕他都感到奇怪,他認為那段時間最該哭的地方應該是父親的墳頭,但是他卻沒有哭,甚至連悲傷的感覺都沒有,而在這不應該哭的地方他卻放肆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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