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鬼吹燈之撫仙毒蠱

 天下霸唱 禦定六壬 作品,第6頁 / 共6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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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楊眨了眨眼,抿唇一笑:「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五鶴朝天』這句話?」

嗯?胖子愣了一下,隨即接口道:「武松打虎倒是聽說過,那啥啥鶴能幹嗎,紅燒還是清蒸?」

我尋思了一番,仙鶴在古代又叫一品鳥,是一種比較傳統的吉祥圖案,有一句古話說得好,「鶴鳴人長壽」這麼一想,忽然之間就聯想到了國字號的煎煮藥坊,老北京的鶴年堂。無獨有偶,四眼推了一下眼鏡片,說道:「我曾經聽老一輩提起過,在北京有一家名貫九州的中藥鋪子,名叫鶴年堂,曾經一連開出五家分店,所以又有五鶴朝天之說,只是不知道跟我們眼前的五鶴荷包是不是有些裙帶。」

我說這茬想到一塊兒去了,看來老薛在北京有門道,此物與老字號鶴年堂脫不了關系。百行千業,醫者為尊。特別是古時候,科學技術不發達,生產力落後,隨便拉一個痢疾都能丟了性命,大夫這個職業,叫人愛恨交加。離了它,不行;可它一上門,必定是家中遭了晦氣,有人生病。所以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商販走夫,無一不對行醫之人心存三分敬畏。至於五鶴朝天的鶴年堂,更是杏林行中的龍頭舵手,黑白兩道都要留它幾分薄面,絕非尋常人家能夠招惹的。畢竟人活一世,誰能沒有個病啊痛的,到時候,還不是落人家大夫手裏?只可惜天高皇帝遠,在六朝金陵面前,它實在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就算人家真有這個心,趕過來搭救,搭趟火車也要耗費幾天幾夜的工夫,到那時候,咱們幾個早就死絕了,只能坐等收屍。胖子擰道:「嗨,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北京南京都分不清,依我看薛老頭早就朽糊塗了,舉著荷包當幹糧。要不咱們還是快跑吧,起碼先進城再說,別在荒郊野嶺耽誤工夫,萬一那群綠王八殼子追上來,你說怎麼好,打還是不打?」

Shirley楊滿有把握地說:「這你不用擔心,剛才『鶴唳』已經放出去了。我看用不了多久,自會有人來接應。」

「鶴唳?」

我不解道,「你說鳥叫啊?拉倒吧,剛才連屁都沒響一個,哪來的鶴唳。再說,聲音怎麼可能裝在布兜裏面?咱們凡事要講科學,要知道唯物主義才是人間正道。」

Shirley楊指著空無一物的荷包說:「你有所不知,荷包上的線,並非普通繡線,而是仙鶴的涅羽。仙鶴在中國神話中的地位,僅次於鳳凰。據聞有一種仙鶴能活百年,臨死前會不斷鶴唳沖霄,直到最後一根羽毛被九天強風卷落。這最後一根鶴羽就叫做涅羽,能傳鶴唳聲於千百裏。剛才你打開荷包的時候,繩結之間相互摩擦,聲音早就傳出千裏之外,只是這種鶴唳分貝過高,人耳難以察覺,要以特定的器物來監測。」

我們都沒聽說過世間有此奇物,不禁對Shirley楊的學識佩服得五體投地。四眼問道:「這東西既然是鶴年堂傳聲求救的信物,那這裏面的秘密你又是從何而知?」

我心想既然Shirley楊對荷包的由來如數家珍,那就沒有理由交不出底來。果然,她又繼續為我們解說道:「鶴年堂自明朝年間起家,開山祖師名叫丁鶴年,他廣結江湖豪門,這其中無論黑白都不在少數。就拿我祖父這一行的手藝人來說,也多少與丁家有過過往。」

我聽說鶴年堂與搬山道人有過來往,先是一驚,稍後一想此事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搬山道人掘土盜墓的初衷便是尋丹問藥,鶴年堂做的既是湯藥買賣,兩者通氣互聞自是情理之中。也難怪Shirley楊會對五鶴荷包如此熟悉,敢情她的祖父,搬山道人鷓鵠哨曾經和他們有過來往。

「關於五鶴荷包,我聽祖父提過,是鶴年堂與各幫各派結義的憑證。丁鶴年曾於百十餘行的手藝人有過救命之恩,所以江湖上有一句通用的切口,叫做『紅頂白翅人齊福』,意思是說,但凡有良心講道義的江湖人,只要聽聞風聲鶴唳必定會出手相助。」

胖子露出一副心曠神怡的模樣感歎說:「沒想到,舊社會也有過學雷鋒的革命思潮。按你這麼說,只要咱們手裏頭握著荷包,自然會有人主動找上門?」

他從田地裏伸出脖子,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垂頭喪氣地說:「依我看啊眼下世道不同,人心不古,咱們在這窩了半個多鐘頭,別說人了,鬼都沒碰上半個。這救命錦囊多半是作廢了。」


  

我重新找了條毛巾給他:「來,這是招待所裏帶出來的你先換上。咱們走得太急,只有這麼一件戰利品。你把傷口重新處理一下再說。既然沒有等到援軍,那就依著那句老話『靠人不如靠己』。咱們趁天沒亮,趕緊離開這裏,日頭一出來,肯定會大範圍警戒,到時候連進城都是問題。」

說話的工夫,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狗吠,數九天裏聽來格外淒涼。鶴唳老早就放了出去,我見一直未有回應,就覺得事情可能不如我們設想中美好,一來事隔多年,知道此事的人恐怕多數已經作古;二來,我們身處遠郊,哪來的狗屎運,剛好碰上懂行的手藝人呢。所以說,與其坐以待斃等著被公安追上來掄大棒,不如鋌而走險摸進城再做打算。四眼也同意我的觀點,Shirley楊雖然心有不甘,可眼見胖子頭上的血窟窿也知道無法再拖延下去。我們扶著胖子從光禿禿的田地裏爬了出來,拿出地圖一比畫,便直奔總統府的方向去。我腳下踩著泥濘的田徑,心裏頭很不是滋味,此行如果不是因為我太過莽撞,大家也不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回頭看看胖子,他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麼,只是大笑了一聲,讓我趕緊進城給他買兩籠豬肉餡的包子賠禮道歉。我說你丫小聲點,還沒出敵區呢,萬一驚動了綠殼王八,咱們回頭只能蹲號子裏頭啃鹹菜。正說著,一陣猛踩油門的聲音由遠至近拉著巨風而來,地上的石子被碾得嘎嘎作響。我扭頭一看,黑夜中一道強光筆直地罩住了我們身後的小路,亮得叫人睜不開眼。我一瞅這架勢,來者不善,急忙招呼大夥甩膀子跑路。沒躥幾下,只聽一個聲音高聲喝道:「前邊的人,站住,快站住!」

第四章 林家草堂


黑燈瞎火被陌生人這麼一吆喝,傻子才不跑呢。我胡八一自認為手腦健全,自然不會被他輕易叫停。轉念一想,這也未嘗不是從天而降的轉機。甭管來者何人,他是單槍匹馬不是,我們這三個大老爺們,「借」車還不跟方便一樣方便。這樣一想,我沖胖子揮了揮拳頭說:「甭管什麼人,撂倒再說。」

胖子哎喲了一聲開始誇我說:「老胡你脾氣見長啊,不分青紅皂白就打算付諸武力。好樣的,不枉費本司令對你一片厚望。」

那輛驢嗓子大卡車很快就開到了我們面前,仔細一看,是輛改裝過的解放。車燈一閃一閃,晃得人眼前一片昏眩。車上那人噌一下跳了出來,看那身板,像是一條練過的漢子。不過他逆著光迎上來,整個人隱在黑暗之中,實在看不清廬山真面目。不等那人近身,胖子一腳踩在車燈上,倍兒痞氣地「哼」了一聲。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叫先聲奪人,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對方竊笑了一聲,走到我面前。我這才看清,開車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面目可憎,笑容猥瑣。穿著一件流裏流氣的黑皮衣,包著毛邊領。怎麼看怎麼像偽軍的特務頭子。頭子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個狗頭軍師。我皺眉,問他有何貴幹。那人竊笑道:「失敬失敬,不知方才的鶴唳可是出自各位之手?在下姓松,林家草堂的夥計。我家掌櫃的差我來問一聲,看各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吩咐。」

這人眼睛一直盯著我手中的鶴紋荷包,看來的確是聞音尋跡而來。他見胖子頭上有傷,立刻從車裏翻出一個小包:「罪過罪過,這是我們草堂的刀傷藥,止血有奇效。快給這位兄弟先抹上,待會到了咱們草堂裏頭,再叫坐堂大夫瞧瞧。」

林家草堂一聽就是藥材鋪的名字,想來與鶴年堂少不了生意上的往來。只是憑空冒出來這麼一個獐頭鼠目的援兵,實在有些唐突,心理上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不過人家好心好意來一趟,連膏藥都送了,再懷疑下去反而顯得我們量小疑人。胖子和四眼都沒料到此人居然是聞鶴來援的救兵,特別是胖子,老早就端起了對付土匪惡霸的革命態度。他拉著我嘀咕說此人瓜皮生得猥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咱們行事需謹慎,別著了人家的道。我分析說不像詐和,人家既然知道鶴唳,就算不是自己人,起碼也給足了鶴年堂面子。我們現在只求進城過夜,再這麼磨嘰下去黃花菜都涼了,大老爺們哪那麼多顧忌,咱們先上車再說,到時候萬一情況不對,大不了給他一頓胖揍,跑路就是。Shirley楊批評我說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胖子立馬看風使舵,跟著說:「我也是這麼個意思,老胡同志還是太年輕了,不懂得透過現象看本質。平時我怎麼教育你來著,以貌取人要不得啊。」


  

四眼倒是爽快,直接將背包甩在解放車上,學著老電影裏的橋段,朝這位阿松哥一抱拳,二話沒說爬上了車。胖子還打算廢話,直接被我和Shirley楊架上了大卡車。我給阿松哥遞了一支煙,他看都沒看就接了過去,湊在鼻子底下一嗅,咧嘴笑道:「洋貨,好東西。這位兄弟怎麼稱呼,要是不方便,我直接叫你鶴大哥也一樣。」

我見此人還算上道,知道有些事情問不得,就順著他的口氣編了下去:「實不相瞞,小弟和朋友是到南京辦貨的。半路出了點意外,實在沒辦法才想到了老祖宗留下的法子……」

阿松連連擺手:「這是哪的話,鶴大哥太見外。我們掌櫃的一看見銅鶴振翅就知道是鶴唳風聲故人遠到,不瞞您說,我出來的時候趕得急,嘻嘻嘻,貼身的褲衩都沒來得及套全乎。各位多擔待點,一切事情等到了草堂再說。」

我雖然不知道他說的「銅鶴」是什麼玩意兒,但估計跟Shirley楊口中的探測裝置差不離兒。因為不熟悉,眼下我們對彼此都存著三分恭維四分距離,話不宜多,說的也盡是些場面話。原本只是打算讓他載我們一程,送進城就算了。沒想到林家草堂規矩頗大,非要請我們幾個過門喝茶。我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也不知道鶴家與林家近幾年是不是還有來往,萬一露了餡兒,叫人家看出來我們是冒牌貨那可怎麼使得。我讓Shirley楊和四眼坐在後排照顧受傷的胖子,自己攀上了副駕駛的位置。一來是方便觀察沿途的情況,二來也是提防阿松耍心眼兒。老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這趟回國之旅實在算不上順心,眼下要是再被人下個絆子,那以後回去也就真沒臉說了。夜涼風寒,郊外的小道很不好走,一路顛簸忐忑,我胃裏那點隔夜飯差點給折騰出來。解放車一路風馳電掣,沿途的紅綠燈全不放在眼下。阿松解釋說最近城裏搞大建,很多地方連夜施工,到處都是渣土車,他開解放大卡出來有魚目混珠之效,一般人不敢攔。我問阿松草堂具體的位置,他說總店在老城南,現在要去的分店就在傅厚崗附近,當家的是林家大小姐。草堂外鋪內宅,占了半條巷子,是五進三出老宅門。他說的那條街我心中有些印象,當初趙蛤蟆帶著我滿南京城地溜達,還特意領我去了那條頗為懷舊的民國巷看風景。那一片的建築多是前清年間就豎起來的胡同巷,住房結構有點像北京的大雜院,但又不盡相同,基本上都是單門獨院的二層古宅,外頭圍著一圈青磚烏瓦,綠滿了爬山虎,遇上落雨斜陽的時候,頗有些風雅。聽說要去的地方是自己熟悉的,我心裏頭頓時鬆了半口氣,不再像剛上車時那樣滿心戒備。解放車行至城西的時候,果然看見遍地的渣土泥山,不少修路工人揮動著鐵鍬在路邊揮汗如雨,昏黃的路燈一照,整條路上騰起了一層似煙非霧的薄紗,給酷冬的夜晚平添了幾絲生氣。後排那三個早就累趴下了,我強打著精神跟司機阿松一路大侃,總算在眼皮子打架的時候熬到了目的地——林家草堂。胖子等人睡得正香,阿松在草堂門口猛地一刹車,他們紛紛驚醒過來。四眼掙紮著坐起身,到處找他的眼鏡:「火車怎麼停了,南京到了?」

我伸手拍了拍他腦袋說:「大律師你這一覺可算睡回去了。快睜開眼睛看看,南京?草堂都到了。」

他扶正了眼鏡,眯起眼朝車外一看,很快清醒過來,調笑說自己睡迷糊了。Shirley楊原本就是閉目養神並沒有睡著,車一停,她便推開了車門,與我一同將胖子攙了下來。胖子揮手說:「又不是娘兒們,一點兒小傷你們嘰歪個鳥,胖爺我好手好腳的,自己會走。」

說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磕在路牙上。阿松並未下車,他指著馬路對面的老松樹說:「門前有兩只銅獅子的就是草堂。大卡白天不讓進市區,我先繞出去停車,省得天亮了麻煩。門房大爺姓李,各位報鶴年堂的字號自會有人接應。」

說完油門一踩帶著漸遠的噪聲消失在黑暗之中。

午夜時分馬路上空無他人,我們四個站在磚牆外,顯得十分突兀。我抬頭去看草堂的門楣,漆木紅匾上「林家草堂」四個篆體粗豪奔放有力,鐵黑的大門上頭有一個小窗口開在齊額的地方,想來是方便門房通報的小孔。草堂門口歇著兩尊銅獅子,均有半人高,腰胖體壯,一個踩球一個叼崽,神態威儀。胖子建議說跑,反正城也進了,尋個地方落腳找大金牙查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才是正招。我說來都來了,咱們好歹該過門跟人家道聲謝再走,要不然日後傳出去,一源齋的人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還不等於往薛二爺臉上糊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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