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保齡球瓶塞肛門的報道後,自然憶起兒時鄉人滅鼠的絕活。鄉間老鼠個個練就飛簷走壁之功,即使青天白日,老鼠穿堂過廳亦如入無人之境。隔壁老莫在其米缸中逮住一只老鼠,大呼小叫驚動四鄰。及至老莫家中,見老莫把一粒黃豆塞入老鼠肛門之中,然後用縫衣針將肛門縫合。眾家頑童正待老莫施展更酷刑罰,不料老莫雙手一松,竟讓老鼠重歸其鄉。見眾小愕然,老莫解釋道,老鼠肛門被縫,痛苦掙紮之下,會發瘋地攻擊周遭鼠友。鼠類大戰,常至屍橫遍野,自不勞人類親加征討。當晚入夢,見百千萬只老鼠血腥廝殺,慘絕鼠寰。
弗洛伊德認為幼童在2-3歲期間,若肛門欲的發展不當,其成年後的人格有可能成為一種「肛門攻擊性人格」。見此理論,忽發奇想,莫不是弗洛伊德幼時亦見過奧地利「老莫」的滅鼠傑作?然較之於人類,「肛門攻擊性鼠格」與「肛門攻擊性人格」實在是如出一轍。人類自以為天下獨步,不怕有神用黃豆來塞屁眼。殊不知神不必如老莫那般勞心費力地幹那齷齪勾當,神只消讓人便秘,滿腸硬屎即可讓人抓狂。
第十一節 美麗簡史之後的真相
我出生於1965年,正好是「文革」前一年。當神州大地紅旗招展,天翻地覆時,我正在我奶媽的懷裏專心吸奶,對當紅衛兵一點興趣都沒有。到1974年,我小學四年級,毛主席號召所有的學生都要到廣闊天地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所以,我們放棄學校明亮的教室不用,轉戰到農村陰暗的倉庫裏「開門辦學」。每天上學,我都要提一只籃子,裏面放了我家新鮮的垃圾和盛有我中飯的飯盒。垃圾是用來支援農村的有機肥料。到了課餘時間,我們便到農民家裏幫忙,最能表現我們紅小兵「破四舊」思想的是為農民倒馬桶,一幫10歲左右的城市男孩子爭先恐後搶著到農民家倒馬桶。後來,無錫的一家報社前來采訪,我和幾個倒馬桶積極分子被光榮入鏡。我們一手扶馬桶,一手提馬桶刷,滿臉神氣活現的樣子居然上了報。那是我少年時代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上報。
到了1976年,我進入初中,學校裏要求每個學生交100只蒼蠅的蛹。蒼蠅是逐臭之夫,那蛹只有在廁所和糞坑邊上才會有的,於是所有的學生都撲向臭地,可憐蒼蠅幾乎遭受滅頂之災。我還依稀記得和一位漂亮女同學一起到農村的糞坑邊挖蛹的情形。羅曼蒂克的記憶現在一點都沒有,那糞坑的氣味至今卻記憶猶新。更絕的是學校要求每個學生交200斤的垃圾。我雖然曆來是垃圾大糞運動的積極分子,這次也無法完成任務,因為所有的垃圾桶早被洗劫一空。於是我逼迫我媽幫我找垃圾。我媽果然神通非凡,到她廠裏拉了一板車的垃圾出來。母子倆前拉後推累出一身臭汗,把一滿車垃圾弄到學校。學校老師估計這車垃圾有150斤,我媽聽了不高興,堅持認為那車垃圾有300斤重。現在想來,我媽一定被那車垃圾累壞了。
以上革命經歷沒有一字虛假,想必現在的孩子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我將此書的初稿給我老爸看,老爸見我這「文革」小輩也敢在他面前耍大刀,語出驚人道:「我曾經將無錫每一個廁所都掃過。」老爸一臉志滿意得的樣子令我笑彎了腰。我長這麼大,老爸是第一次告訴我他在「文革」中掃遍無錫每一個廁所的經歷。他過去不說,可見這也不是他內心值得驕傲的事。現在兒子賣醜,老爸也起興致湊熱鬧。「文革」給人的心靈創痛,隨歲月的流逝已漸漸凝成一種黑色幽默,「文革」實在是一出肛門鬧劇,這絕非我在此嘩眾取寵。我相信經歷過「文革」的人都會對我如上的論述會心一笑的。
在「文革」中,連肛門也逃不過無產階級專政。在我隨外婆到她任教的小學讀書的時候,有一天我的一位老師沒來教課。校長臉色凝重地對大家宣布,李老師因為犯了反革命罪被逮捕。事後,我的外婆告訴我,李老師是因為用一張印有毛主席頭像的報紙擦屁股而獲罪。此事奇在,那張沾滿大糞的報紙早已被扔進茅坑,必定是有人每天巡視茅坑才能發現階級鬥爭新動向。另一有趣的問題是,那張已沾滿糞水的偉大領袖頭像該如何處理?「文革」對人民大眾的影響可以說已達無「孔」不入的地步了。
吃屎在常人眼裏不可思議,然在心理病態中卻是一個出現頻率頗高的心理意象。前面在酒鬼那一章裏,我舉過一個酒鬼把自己當成馬桶的病例。馬桶能有什麼用呢?馬桶當然是存屎的容器。把自己當成馬桶顯然足夠惡心,然就事實而論,人體還真是一個馬桶呢,不管一個人有多麼偉大傑出,美麗動人,那個人的腹部的內景不正是一個馬桶麼?人類是一架造糞機器,這是一個事實陳述。然全人類在這一點上達成默契,以忽視人體腸內實相。
第十二節 一種典型的病理意象
「我的腸內充滿了大糞,我想將滿腸大糞排出去,但無論我如何努力,我還是滿腸大糞。」乍聽起來,我的這位名叫奧斯的患者正在向我抱怨他的消化系統功能紊亂,但我還是體悟到奧斯話中的象征意義。
「你是說你的生命之中充滿了大糞,你無法將他們清理出去。」我只是將他的腸的概念擴展到他的生命。
「對了,我的生命充滿了大糞,你能想像充滿大糞的生命嗎?那是惡臭、無用、痛苦、折磨。」
「大糞侵入你生命中的每一個角落。」我跟隨他的思路並向前進一步推進。
「我全身都痛苦不堪,我的關節、我的內髒、我的神經、我的大腦都被大糞侵襲。」奧斯把他的生理病態歸咎於他的大糞意象。
「所以,你需要清洗,將大糞從你所有的關節、內髒和神經中清洗出來。」我並不評判他的大糞侵襲論的科學性,只是跟隨他的思路進一步向前推進。
「對了。我需要一個管道清潔工,到我的體內將我滿身的大糞清理出去。」
「我想我就是那位管道清潔工了。」我自告奮勇道。
在「文革」期間有一個有趣現象:掏糞工人成為全社會學習的勞動模範。北京的一位掏糞工人因熱愛掏糞工作而被偉大領袖接見並親握雙手。於是,報紙上經常出現某某掏糞工人跳進糞池,為某一個粗心大意的廁客尋覓跌落在糞池中的手表的先進事跡。現在看來,「文革」實在是中華民族的一次大糞運動,在那場運動中滿世界拉大糞的和滿世界清理大糞的都是英雄,任何與大糞意象有關的東西都可以盛行一時。當一個民族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大糞之上時,那是怎樣一種可悲的群體心理病態現象啊。
「美國是一個充滿大糞的社會,你知道嗎?」我的一位名叫麥克的患者說道:「我曾經是那種加長禮車司機,賺錢很容易哦!但你若想賺那種錢,你得准備接受一天20小時的大糞。你的老板,你的顧客都是滿滿的糞桶,你得隨時准備著被一桶大糞從頭淋到腳。」
「shit」意即大糞。這個詞在美國人生活中出現的頻率實在很高。我在美國給病人作心理治療,發現大糞這個意象居然也是美國當今生活的一個主流意象。那些高喊中國必須全盤西化的民運人士,大概沒有意識到美國的大糞文化,也是鋪天蓋地、登峰造極的。如果全盤西化,我們中國人便要受二遍(大糞)苦,受二茬(大糞)罪了。
心理動力療法客體關系學派的大師惠尼康特提出一種「容器」理論。他認為心理治療師必須像一個足夠大的容器,去包容患者無法處理的心理問題。對應惠尼康特的容器理論,我若面對一個無法處理滿肚大糞的患者,我豈不變成了一個馬桶。哇,這個馬桶還要容量足夠大才算是一個稱職的好馬桶呢。
與退化到嬰兒性欲肛門階段的人親密相處
我的一位患者丹尼對我說,他一直在尋找一位可以承受足夠震撼性信息的心理醫生。我頓時對這個「震撼性信息」概念頗感興趣,並自認為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無論任何「震撼」皆無法使我心亂。
丹尼神秘一笑道:「我們相處已有3個月。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試探,想了解你對震撼性信息的耐震度。」
「你盡管放心,我是百毒不侵的。」
「你早飯吃什麼?」丹尼突然問我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問這麼一個問題呢?」
「你難道不關心我早飯吃什麼嗎?」
「說給我聽聽。」我在那個當下感受到了這個簡單問題的不簡單性。難道有什麼震撼性內容隱含在裏面嗎?
我的一瞬間升起的滑稽感隨著丹尼詳細的描述而逐漸轉為惡心,好似我也一起加入了丹尼那瘋狂的異食僻。
「你感受到了吧?」丹尼眯著小眼睛審視我。在他的眼裏,他似乎很得意我果然被他的震撼性信息嚇著了。雖然我的確無法證明丹尼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但我還是很快讓自己內心的那個小波動平息了下來。不過,我想這樣的震撼性信息對一位愛美的女心理學家而言幾乎是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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