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拉瑪2號

 阿瑟 C 克拉克 作品,第7頁 / 共1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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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博士氣極了,高聲喝道:「艾蓮,把他……帶走!」看著妻子把兒子拉出房間,他轉身對女兒訓斥道:「安吉拉,我給你講過,今天怎麼也不要跟他吵。」

女兒委屈地不吭聲,眼淚汪汪。威爾遜插到父女倆中間,勸解說:「對不起,布朗博士,不關安吉拉的事,她講的是實情。她……」

「好了,威爾遜,」大衛冷冷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自個兒來處理這些家庭糾紛。」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用緩和的語調說,「我很抱歉,搞得一團糟。」他回頭瞪了女兒一眼,「回你房裏去,安吉拉,我待會兒再跟你談!告訴你媽,就說我要她在晚飯前接你走。」

薩巴蒂尼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暗暗高興:「好極了,比我希望看到的還要妙,他很好對付。」

銀白色流線型的高速列車在北德克薩斯的田野上,以每小時250千米的速度飛馳,僅幾分鐘,達拉斯交通樞紐的燈光就出現在地平線上。這個樞紐站占地很大,有25平方千米。它由飛機場、車站和小鎮三部分構成。它始建於2185年,為了把長途飛行的乘客用高速列車分送到各地,它就像世界其它的交通樞紐一樣景榮興旺起來,現在這裏的居民有上千人。大多數居民就在交通樞紐站工作。他們用不著乘車上班,因為就住在主要終點站南邊的公寓之中。終點站設有4個大旅館,一百多個不同的商店,包括唐納特裏時裝連鎖店的一個分店。

「那時我19歲。」列車就要靠站了,一個年輕人對弗朗西絲說,「從教養院裏跑了出來,有兩個多月的時候,我幾乎每天從電視上看你的連續節目,那時,我才知道什麼是愛。我真感謝你的節目。」

弗朗西絲愉快地聽著他的恭維,她已經習慣於在公共場合被人認出來。列車停穩了,她來到了月台上,弗朗西絲對年輕人又笑了笑。雷吉·威爾遜背著她的攝像器材,兩人一起朝去旅館的短程軌道車走去。

「這種情況你習慣嗎?」雷吉問她。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說成為大家注意的焦點、公眾人物。」他補充一句。

「是的,」她答道,「當然習慣了。」她暗自發笑,有6個月了,這個男人仍然不了解她。也許他太專於思索,想探索出為什麼有些婦女也像男人一樣野心勃勃。

「還是在那次攝像實習與你認識之前,你那兩部電視連續劇就已受到觀眾的歡迎。」雷吉還在說,「每次同你出去吃飯或是到其他公共場所,總要碰到你的影迷。」

軌道車出了車站,來到了購物中心,雷吉仍然絮絮叨叨地說著。在購物中心一側,一群人正在劇場前圍著看演出廣告,裏面正上演美國劇作家林澤·奧爾森的輕歌劇《風雨如磐》。

「你看過那出戲嗎?」他漫不經心地問,「5年前,電影剛出來的時候,我看過電影。」不等弗朗西絲回答,他又繼續說道,「這是一個古怪的故事,講兩個人在芝加哥的一個風雪之夜,合用一個房間,兩人都已經結婚了,但在互相傾訴對生活的失望時,雙雙墮入愛河。依我看,這是一個荒誕不經的戲。」


  

弗朗西絲沒有聽見他的話。一個男孩在購物中心上了車,這個孩子使弗朗西絲回憶起了她的表哥羅伯特。他的頭發和皮膚都是黑黑的,臉龐輪廓分明,非常帥。「我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她思忖道,「哦,有3年了吧。他一定同他的妻子瑪麗亞一起,還在帕西塔羅。」早年生活的一幕幕,又在弗朗西絲的心裏浮現出來。她好像看見自己笑著,在奧維托的街上飛跑。那時她才9歲,或是10歲,天真快樂,無憂無慮;羅伯特14歲。他們在多摩2世皇宮前的廣場上踢足球。她喜歡表哥,常捉弄他;而他總是那麼寬厚,有風度,誠實可靠。羅伯特是她童年時惟一美好的記憶。

軌道車在旅館前停下。雷吉不轉眼地盯著她。弗朗西絲仿佛覺得剛才他問了她什麼問題。「怎麼啦?」他們下車時,他問她。

「對不起,親愛的。」她說,「我剛才走神了,你說了什麼?」

「我還不知道我這人這麼讓人覺得乏味。」雷吉氣呼呼地說,「我在問你今天晚餐你打算怎麼辦?我想我們可以吃中國餐或是卡金大餐。」

弗朗西絲對他的安排不感興趣,說:「我今天太累了,我想就在房裏隨便吃點東西,我還有點工作要做。」從他的臉上,她看見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於是,她吻了吻他的嘴唇,說:「10點鐘,你可以到我的房間來,咱們喝上一杯。」

一進旅館房間,弗朗西絲首先打開了計算機終端,查看有沒有信件。有四封信。目錄上有每封寄信人的姓名、地址、發信的時間和優先的級別。急件優先系統是國際通訊公司的一項發明。這個公司是大動亂以後幸存下來的3個通訊公司之一,它在這個世紀中葉鞏固了自己的地位以後,開始繁榮興旺起來。每天早上,用戶將日程安排輸入,並且確認何種信件屬於優先等級。弗朗西絲早些時候決定向大衛·布朗的終端輸入特急優先程序,因為她希望給他全家的錄像工作能在一天內完成,不願被其它事打斷,造成延誤。

一封有優先標記的錄像信件,是卡洛·本奇發來的,有3分鐘長。弗朗西絲皺了皺眉頭,鍵入了一個私人密碼,把信號送到了電視機上。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意大利的中年男子,穿著很鮮豔,坐在一張躺椅上,背後是壁爐。「你好,寶貝。」他同她打招呼。他問,為什麼她拒絕在他公司的夏季運動服廣告上露露面?他的公司曾提出付給她一筆巨額的酬金。他的廣告公司已經寫好了創意,安排了許多有關太空的話題。這個節目將在牛頓行動完了以後才播出,所以他要她放心,不會與她和國際太空署簽訂的合同有什麼沖突。他又說,雖然過去他和弗朗西絲有過一些誤會,但那已經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讓她不要放在心上。他請求她一周內給他一個回音。

「去你媽的,卡洛!」弗朗西絲心想,接著又對自己的氣憤感到有些吃驚。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讓她感情沖動,但這個家夥恰是其中之一。她鍵入了一段文字給她在倫敦的代理人達內爾·波曼:「你好,達內爾。我是弗朗西絲,我在達拉斯。告訴那個混蛋卡洛·本奇,他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會給他作廣告。另外,我知道他這些年來的主要競爭對手是多拉特裏公司,你幹嗎不去找他們的廣告策劃主任,叫加布裏埃拉什麼的,我在米蘭見過她一次,就說我很高興在牛頓計劃結束以後,為他們公司作點什麼事,時間大概在四月或是五月。」她停了停,「好了,我明天晚上回羅馬。問希瑟好。」

弗朗西絲最長的錄像電話是她丈夫阿爾伯特給她的。他頭發花白,個子高高,是個很有名望的企業家,大約60歲的樣子。他是斯密特-哈根裏斯特多媒體集團公司的意大利分部主管。這個公司控制了全歐洲三分之一的報業和雜志,同時還是德國和意大利商業電視的霸主。


  

阿爾伯特坐在他們的家裏,身著一件專門做家務時穿的豪華便服,正啜著白蘭地。他的聲音和藹、親切,更像是一位父親,而不是丈夫。他告訴弗朗西絲,她對歐特上將的專訪這天已經在全歐洲的新聞節目中播出了,就像以前一樣,他很贊賞她的洞察力和出色的評論。他覺得歐特看上去是一個十足的極端利己主義者。

「這不奇怪,」當弗朗西絲聽到她丈夫對歐特的評價以後,沉思著,「誰說不是,絕對如此,但他對我很有用呢。」

在同她道別以前,阿爾伯特講了一則有關他的一個孩子的好消息。弗朗西絲有3個繼子,年齡都比她大。她丈夫最後說非常想念她,並盼望著明天晚上同她見面。

「我也一樣哩。」弗朗西絲准備給他回複時心裏想,「同你一塊兒生活,我也感到非常快活,既自由,又有安全感。」

4小時後,弗朗西絲站在她房間的陽台上,在十二月德克薩斯的寒風中,愜意地抽著香煙。她用旅館裏厚厚的睡衣緊緊地裹住身體。

「至少這裏不像加利弗尼亞。」她猛地吸了一口煙,心想,「有些旅館的房間還准備有吸煙的陽台,而那些美國西海岸的禁煙狂熱分子則恨不得把煙民都處以重刑。」

她走到側面的欄杆旁。從這裏,她可以看見從西邊飛近機場的超音速飛機。她仿佛看見自己正坐在飛機裏。明天,她就要乘飛機回羅馬去了。她想像,天空中的這架飛機是從日本的東京來的。在大動亂前,東京無可置疑地算得上是世界的經濟首都,但在這個世紀的中葉,它被原料的短缺給毀了。現在,當世界又回到自由貿易時代以後,日本人又使它再度繁榮起來。

弗朗西絲注視著飛機著陸,又抬頭仰望著頭上滿天星鬥的天空。她又深吸了一口香煙,輕輕吐出,目送嫋嫋煙霧慢慢地在空氣裏散開,消失。

「那麼,弗朗西絲,」她自付,「你有生以來最偉大的任務現在擺在了面前。你有沒有機會成為不朽的人物?至少,你可以作為牛頓號上的一員,長久地留在人們的記憶裏。」她的念頭轉到了牛頓行動上。她揣摸著,那些奇異的天外智慧生物到底是什麼樣?他們居然可以造出如此龐大的飛船,並把它送到太陽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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