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帽的遮簷很長，所以對方的一張臉都隱藏在暗影裏，只能看到一雙冷漠而傲慢的眼睛。
「楊進，借一步說話吧？」他扭著那女人的肩，一直向夜總會旁邊的暗巷裏退去。
「她跟我沒關系，只是路人而已。」我歎了口氣，明知道對方不會相信這樣的解釋，只能怪這女人倒黴，早不下車晚不下車，偏偏攪進亂局裏來。
兩柄槍從後面頂上來，我只能跟著銅魔手向前走。
暗巷向西南一拐，外面大街上的喧囂與燈火都被擋住，只剩路邊電線杆上的一盞昏黃路燈孤寂地亮著。
「楊進，如果不是櫻殺小卷阻攔，你早就死了。山口組做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這家夥已經破壞了我們的好幾次行動，還想跟長江部隊勾結在一起，簡直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今天晚上，我看誰還能保你？」他囂張地將槍口轉向我，手指扣在扳機上，狠狠地齜著滿口黃牙，一副唯我獨尊的驕橫模樣。
「山口組『十大主將』銅魔手是吧？我看過無聊作家為你寫的自傳，也了解你所謂的五大成名絕技，好像包括『快槍、快手、快變、快殺、快閃』之類。不過，這是在中國，很多東西跟日本不同。我再重申一遍，那女人跟我無關，放了她吧。」我知道一場殺戮已經在所難免了。
3.關飛度吞槍自盡前千毒蠱娘出現（2）
「放了她？好，聽你的。」他倏地掉轉槍口，對著女人的太陽穴扣下了扳機。大意之下，他的開槍動作變得很慢，充滿了戲謔的味道。所以我能夠在他的右手食指將發力未發力之時，突然沖近，一刀削斷了他肘彎內側的筋絡，刀法輕快到極點，蜻蜓點水一般。
短槍落地之前，又被我抄在手中，退回原地，頂住其中一個年輕人的喉結。
「誰都不要動，動就死！」我冷冷地低喝。
銅魔手的右臂已經廢了，如果他夠幸運，應該能夠安全地回日本去重新修煉，做一個只剩左臂的鄉下男人。鮮血從他的肘上淋漓灑落，顧不得控制那女人，背靠高牆，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吼聲。高手搏鬥，勝負只在一念之間。
「我給過你太多機會，可你根本不懂得珍惜。」我在年輕人的袖子上擦幹了小刀上的血跡。
「好，她歸你了，我會記得今晚的事！」銅魔手把那女人推向我。
我沒有伸手扶她，而是冷眼盯著銅魔手。果然，他借著一推之力，左臂一抖，袖管中滑出另一柄短槍。我第二次出手，小刀脫手飛擲，從他左肩窩裏透射而出，釘在後面的牆上，他的左臂也一起廢了。
「銅魔手，這遊戲並不好^H小說 玩，別逼我殺你。」我冷笑著推開那女人，「你可以走了，這裏的事跟你沒關系。」
她踉蹌著逃出暗巷，可能是嚇壞了，一聲不響，連平常人的失聲驚呼也沒有。
「我們走，我們走！」銅魔手認栽了，帶頭向暗巷的另一頭奔去。
我讓開路，兩名年輕人立刻跟在他後面逃走。
暗巷總共不到百步，他們一會就到了盡頭，剛要踏上一條橫向的小街，一個黑影猛地堵住了去路。四個人對峙了幾秒鐘，那黑影隨即消失，而銅魔手與兩個年輕人兀立了一陣，然後捂著胸口頹然倒下。
憑感覺，我知道出手的就是魔鬼城地宮僅存的那名黑衣忍者。
我快速退出暗巷，因為凶殺案會招來大量警察，再待下去，就解釋不清了。
3.關飛度吞槍自盡前千毒蠱娘出現（3）
「項先生，這邊，快上車！」一輛車子開過來，剛才那女人搖下車窗招呼我。
我不假思索地上車，聽任她加油前沖，匯入敦煌之夜的車河。香水味無處不在，我把後座兩面的車窗都打開，讓夜風吹走香氣。
「對不起，我又叫錯了，先生貴姓？去哪裏？」她在後視鏡裏微笑著。
「下個路口停車。」敦煌夜總會和國際大酒店被遠遠地拋在後面，車子正沿敦月路快速南行。我的車子留在酒店，一會兒必須坐計程車回南渠去。
「謝謝你剛才的救命之恩，不過，為什麼不問問我的名字呢？」她輕歎著。
我無言地扭頭望著窗外，耳邊又傳來她陳年醇香桂花酒一般的低語：「我在那裏，只是在等一位也許永遠都不會出現的人。我的心，像廢墟中盤旋的螢火蟲，年年來，年年去，找不到可供棲息的熟悉家園。今晚遇到你，仿佛逆旅中的流浪者，忽然看到了指引方向的星光，一切都是緣分……」
那些詩句從她嘴裏輕輕吐出，帶著揮之不去的芳香。
「萍水^H小說 相逢，不必多問。」我無意招惹，心不在焉。因為櫻殺小卷和銅魔手的影子仍盤旋在我腦海裏，無暇承接別人意外饋贈的深情。
她順從地將車子停住，我跳下車，先向後看，並沒有可疑的車輛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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