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件在本人監督之下,
於一九五一年四月二日宣誓簽名
阿爾伯特·M·斯旺森
本郡及本州公證人
任期到一九五一年六月十七日
「女士們,先生們,諸位聽眾,晚上好。現在報告新聞!最新消息!雨果·皮尼羅,這位天上下凡的神人,已然做了一千個死期預告,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能由於他預告失誤而拿到那筆押款。他的三十名顧客已如期死去,這就無可爭辯地證實他跟閻羅寶殿有著秘密的聯系。在此之前,這確實是一條令人不敢相信的消息。全美電台的記者,決不會求助皮尼羅預卜死期……」
法官圓潤的男中音劃破了法庭裏沉悶的空氣。「韋姆斯先生,請讓我們回到正題上來。本庭本來已經批准了你所提出的暫時禁止的要求,而現在你又要求把它改成永久的禁令。皮尼羅博士反駁說你並沒有提出什麼理由,因此要求我解除禁令,並且還要求我命令你的委托人停止幹擾皮尼羅認為顯然是合法的業務活動。現在你並不是向一個陪審團講話,所以大可不必講究詞令,請你直截了當地告訴我為什麼我不應該批准他的要求。」
韋姆斯先生的下巴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下巴下松弛下垂的灰乎乎的肌肉橫在他的又高又硬的衣領上。他接著說:
「如蒙貴庭恩准,我代表公眾……」
「等一下。我記得你是代表統一人壽保險公司出庭的。」
「是的,閣下,嚴格地說是這樣。但從廣義上來說,我還代表另外好幾家大的保險、信托和金融機構,以及他們的股東和投保人,這些人構成了公民的大多數。此外,我們認為我們是在維護全體公民的利益;他們沒有組織起來,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意見,不這樣就得不到保護。」
「我認為是我代表公眾。」法官冷冷地說,「恐怕我只能認為你僅僅代表你的有錄在案的委托人。不過,你繼續講下去。你的論點是什麼?」
這位年邁的高級律師使勁咽了口唾沫,接著又說道,「閣下,對於為什麼要改為永久禁令,我們認為有兩個各自獨立的理由,只要其中一個理由就足以說明問題。首先,此人以占卜為業,這是一種法律和習慣都禁止的職業。他是個普通的算命先生,一個江湖騙子,欺騙公眾,謀取私利。他比普通看手相的、占星術的或者抽神簽的吉卜賽人聰明一些,可是也更危險一些。為了給他的魔術罩上一層虛假的尊嚴,他佯稱那是現代的科學方法。在法庭這裏,我們有科學學會的幾位傑出的代表,對於他的要求的荒誕無稽,可以提供內行的證據。
「第二,即使此人所論真實無誤——為了辯論,姑且承認這種荒謬的說法」——韋姆斯先生故意微微一笑——「我們也認為他的活動在總的方面違背了公眾的利益,特別是非法地損害了本律師訴訟委托人的利益。我們准備向法院的收證部門提出多種物證,證明此人的確發表過或是使別人發表過促使公眾放棄受益無窮的人壽保險,從而影響了他們的福利,並且給我的訴訟委托人帶來嚴重的財政損失。」
皮尼羅從他的位子上站起來。「閣下,我可以講幾句話嗎?」
「你要說什麼?」
「如果允許我作一個簡要的分析,我相信可以使問題簡化。」
「閣下,」韋姆斯先生插進來說,「這太不正當了。」
「耐心點兒,韋姆斯先生。你的利益會得到維護的。依我看,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需要的是把事情弄清楚,而不是無謂的爭吵。如果皮尼羅博士此刻講幾句話能夠縮短解決本案的過程,我是願意讓他講的。皮尼羅博士,講吧。」
「謝謝您,閣下。我先談談韋姆斯先生最後談的一點,我可以正式說明我曾經發表了他剛才談到的那些言論——」
「等一下,博士。你選擇了自已作辯護律師。你肯定有能力維護自己的利益?」
「我打算試試,閣下。在場的朋友都可以證明我已正式聲明了這點。」
「很好,你可以再講下去。』
「我承認由於上面所說的原因,很多人取消了人壽保險,但是我要對方說明有誰由於這樣做受到了損失或傷害。確實,統一保險公司由於我的活動丟了不少生意,但這是我的發明的必然結果;這種結果使他們的保險單據象古老的弓箭一樣過時無用了。如果能以此為據發出一紙禁令,那我就要開設一家煤油燈工廠,然後要求頒發一紙禁令禁止愛迪生電氣公司和通用電氣公司制造白熾燈泡。
「我承認我在從事預言死期的業務,但是我否認我是在變花裏胡哨的魔術。如果按照精確的科學方法做出預言是非法的,那麼統一保險公司的保險統計員就已經犯罪多年,因為他們每年都在特定的人們當中精確地預測即將死亡的百分比。我只不過一個人一個人地預測,而統一公司一測就是一大批。如果他們的作法合法,我的作法怎麼就不合法呢?
「我承認,我能否做到我所說的會產生不同的結論,因此我要鄭重說明,所謂科學學會專家證人一定會證明我不能做到。但是對他們根本不懂的方法,他們不可能拿出真正內行的證據。」
「稍等一下,博士。韋姆斯先生,你們的專家證人不熟悉皮尼羅博士的理論和方法,這是不是真的?」
韋姆斯先生面有難色。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然後答道,「法庭是不是可以寬容幾分鐘?」
「當然可以。」
韋姆斯先生跟他的同夥們緊張地小聲磋商,然後轉過身來對著法官,「我們提一個關於程序的建議,閣下。如果皮尼羅博士願意接受並且對他所謂的方法的理論和實踐進行解釋,那麼這些卓越的科學家就能對他的說法是真是假向法庭提出看法。」
法官以探詢的目光看著皮尼羅。皮尼羅回答說,「我不願意接受這個建議。無論我的方法是真是假,落在這些傻瓜和江湖術士手中總是危險的。」——他指了指坐在前排的那群教授,停了一下,故意笑了笑——「對於這一點,這些先生心裏明白。再者,為了證明我的方法有效,也沒有必要知道它的過程。為了看一個母雞是否下蛋,一定要了解複雜生物繁衍的神秘原理嗎?為了證明我對死期的預言是正確的,必須由我來再教育一下這批自封為有才智的家夥——治好他們根深蒂固的迷信症嗎?在科學方面,構成一個概念的辦法只有兩種。一種是科學的方法;另一種是經院式的。人們可以根據實驗來作出判斷,也可以盲目地相信權威。按照科學的看法,實驗的證明無比重要,而理論只不過是為了更好地說明問題;不合適的時候,就要把它拋棄。按照經院式的見解,權威就是一切;事實要是與權威所制定的理論不符,事實就要被拋棄。
「還是這種觀點——緊抱著錯誤理論不放的經院式的觀點——在歷史上每每阻礙知識的發展。通過實驗來證明我的方法,象伽利略在另一個法庭一樣,我也要堅持,『它仍然在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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