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星球大戰持續了八年,星際公司贏得了每一場戰役。地球艦隊輕而易舉地粉碎了金星、火星和木星的武裝力量,並用原子彈把它們的首都夷為平地。地球遠征軍駐守巴勒斯組星和小行星四號,對周圍的一百顆小行星進行封鎖、轟炸。但星際公司始終贏不了這場戰爭。
小行星人沒有一個能夠供地球船隊襲擊和摧毀的中央政府。在數千顆小行星上,礦工挑釁似地繼續開采鈾礦,繼續駕駛著沒有執照的飛船來來往往。以布魯斯。奧巴良為代表的一百位起義領導人密切監視著星際公司的一舉一動。還不時破壞它的運輸,炸掉它的礦山,而每次襲擊之後,他們又撤回到了CT流星群後邊的基地。
地球艦隊能夠戰勝所有的人,卻勝不了CT流星。它的實力足以控制任何一顆小行星,打敗任何一個起義領導人,但太空中小行星不計其數。它們都遠離太陽,在一個形似扁平輪胎的區域裏飛行著。這區域寬達上億公里,長達數十億公里,裏面還分散著數不勝數的CT流星。小行星人對它們了如指事,地球人卻知之甚少。
在這些小行星中,哪怕是最小的一顆上面也可能藏著起義軍,正在等待從木星運來的大炮,或者正在提煉可裂變金屬,制造簡易原子彈。每一支起義軍都太弱小,不值得真正發動進攻,而且地球艦隊也沒有那麼多飛船去襲擊所有的小行星。
八年後,星際公司終於放棄了進攻。徒勞無益的勝利幾乎耗盡了地球上所有的能源,艦隊裏一半以上的飛船都在流星群中遇難。眼看著不可能征能太空,星際公司提出了休戰,結束了長時間的僵持狀態。
第二年,星際公司在巴勒斯港簽定了太空條約,想以此來彌補戰爭中的失誤。它有意挑起小行星領導人之間的猜妒,巧妙地唆使金星與火星聯手對付木星,後來又建立起了托管政府。終於,星際公司擺脫了僵局。
根據太空條約,設立托管政府是為了重組太空前沿地帶的秩序,保障每個行星都能平等地分享小行星上的礦產。它由五人高級委員會負責,五人中,每顆大行星派出一名代表,小行星共同選派一名代表。
事實很快就證明地球上的政治家們比太空艦隊司令們更危險。他們挑起奧巴良的追隨者反對其他起義領導入的追隨者,耐心地挫敗了每一個小行星人的提名。最後,他們設法選了一名星際公司職員代表小行星。這樣,地球人就占有了兩個席位,其中一個還是永久性的主席席位,毫無疑問,地球人又控制了托管委員會。
除此之外,小行星人還受到了另一個沉重打擊。托管政府承認了星際公司對所有小行星的所有權,新的法律恢複了所有稅收和限制,人們為之浴血奮鬥的成果被葬送。八年苦戰保護下來的小行星人的自由被托管政府無情出賣了。
「那些都是過去的錯,」馬丁。布賴恩在序言中總結道,「簡而言之,星際公司阻礙了好幾代人向空中的發展,它無謂地用原子彈焚毀城市,殺死數以百萬的人。還用本可以避免的恐懼和痛苦來折磨可憐的幸存者。但這些與星際公司正在釀造的另一錯誤相比,都顯得無足輕重。新的錯誤能夠把我們的行星炸成一堆碎片,就像阿多尼斯行星當初爆炸一樣,除非太空工程師能夠及時對它加以制止。
第六章
從孩提時候起,詹金斯就反反複複地把這幾段讀了上百遍,它們決定了他後來的生活道路。即使在此時,他駕駛著鏽跡斑斑的再見。簡號,實際上就是一個垂死的人運載著一群同樣命運的人的時候,那些閃光的字句還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托管政府頒布的禁止一切CT研究的新法令就是這個災難的錯誤根源。」布賴恩在《無盡的能源》第一章中接著寫道,「靠這種獨斷的蠢行,星際公司的大財閥們剝奪了人類獲得太陽系最豐富資源的機會。
「流星群就是一個能源庫,其能源貯量遠遠超過了人類的想像。最新的勘探結果表明小行星群中近八分之一的質量都是有用的CT.愛因斯坦曾計算過每噸CT同另一噸物質流星相碰,產生的能量高達50億千瓦時,比每噸煤燃燒生成的蒸汽能高出近百億倍。」
「有人能夠征服CT!」布賴恩在書中並末明確指出這些人的名字,因為從事CT研究仍是違法行為。
「只要高級委員會能給他們一個機會,這兩個小行星人肯定能夠征服CT流星。」這話是布賴恩在回答他的問題時說的,「如果他們是地球人,興許還有機會。」
「你是地球人呀,」讀了那本書,尼克對舅舅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你不也和他們一樣棒嗎,為什麼不試試?」
「尼克,我比不上他們,\"舅舅搖了搖頭,表情嚴肅,\"我可能只比德雷克多受了一點兒教育,但我絕沒有他那種楔而不舍的執著勁兒。他發明了CT指示器以後,僅簽一份安放合同就花了四年。那些自以為是的高級委員們既不相信反射的太陽光能夠作指示信號,也不相信單憑慣性鏡子就能按正確的速度轉動,更不相信指示器進入流星群軌道後還能精確運轉。最後,德雷克掏光自己和朋友們所有的錢,建成並安放了一個演示模型,才簽得了那份合同。」
「我從來沒有如此執著地幹過任何一件事」。布賴恩輕松地聳了下肩,「我肯定會轉向別的事情,讓那些流星繼續毀掉飛船。再說,我也沒有麥奇幫忙。」
「麥奇是誰?」尼克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更多的情況,「另一名工程師嗎?」
「不全是。」布賴恩打住了,皺著眉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一個侏儒,長相醜陋,膽小如鼠,卻是個天生的駕駛員。德雷克說麥奇的家人已經在小行星上住了好幾代,反應堆和小型CT爆炸產生的強烈射線加劇了他們的進化。可能自然最終會促使人類適應太空生活。」舅舅的眼中現出了困惑的神情。
「麥奇不是一名真正的工程師,」他的話語間流露出敬畏之情,「他幾乎不會寫自己的名字,恐怕一天學也沒上過。與人相處總讓他覺得局促不安,即使在巴勒斯組星上他也覺得不舒服,更害怕到地球上來。一位教授曾想帶他回來,他卻說這兒會傷害他的大腦。」布賴思看著玻璃桌上的書,皺著眉頭。
「麥奇在太空中總是怡然自得,這就是他的不同之處。與他見面,你不能說他很出色,甚至連聰明也談不上;但他好像有一種新的感官和一個與眾不同的大腦。那位教授認為他是遺傳變體,是人類為了適應太空新環境而發生的最初變化。」
尼克尋思著:「他有哪些不同之處呢?」
「從外表看,他沒什麼不同,一個醜陋矮小的普通人。然而他卻有著非凡的能力。他可以不看表便知道時間,不需要任何儀器便能找到自己在太空中的確切位置。他還可以一眼看出任何一顆小行星的精確質量和飛行速度。不借助地圖,雷達,甚至望遠鏡的幫助,他也能駕著拖船穿越越沒有任何標志的流星群。他還能隨口答出我提出的最複雜的太空飛行問題。最神奇的是連光譜攝像儀也分不清的流星他能一眼辨出是CT的,還是物質的。」
尼克有時也懷疑舅舅講的故事太玄,但現在。聽到他困惑的語氣,看到他迷茫的神情,不由得相信了:「真是一種有用的天賦。」
「麥奇是個很有用的人,」布賴恩眼中顯出了一絲渴望,「我曾想讓他跟我合作,答應給數百萬的錢,但他不肯,仍幫著德雷克安放那些指示器。他說德雷克更需要他。事實也是如此。」
「他們身為小行星人卻能簽到那份安放合同,麥奇功不可沒。德雷克和我安放的指示器一不小心就偏離了軌道,倒把飛船誤引入流星群中。麥奇卻能駕著拖船,到任何其他人都不敢去的最靠近流星群的地方,把指示器推入軌道,而那個位置的准確度需要其他人計算一周才能得到,那就是麥奇!」布賴恩突然聳了下肩,好像要極力拋開這個不解之謎。他拿起了桌上的書,翻閱起來。
「人能夠征服CT流星,」他輕聲說,「像他們這樣的人。我見過德留克繪制的機械圖,他准備用逆引力連接器把物質手柄接到CT工具上,還要把CT機器安裝到物質底座上去。我也見過麥奇駕著飛船俘獲CT流星,為自由之星開辟一條穿過流星群的道路時的場景。
「像他們這樣的人一定能夠征服CT。德雷克早已畫好了一個小型CT反應堆的設計圖,只要托管委員們給他們一個機會,德雷克在麥奇幫助下,一定能夠創造CT機床,生產出CT部件,造成反應堆,所有這些過程都需遙控操作。而我可以解決能量發送問題。」布賴恩停了下來,皺著眉看了一會兒後邊幾章的公式和圖紙,最後,他沉重地點點頭,啪的一聲關上了書,好像很不耐煩。
「自從寫了這本書以後,我又學會了很多東西,」他又輕松地笑了起來,「我那時對第五自由深信不疑,後來卻很快就忘記了。」他把書報到了一邊,心神不寧地站了起來,「現在我們出去找點事做。」詹金斯現在早已忘記了那天他們是怎麼玩的,但舅舅寫的關於第五自由的每一句話都印在了他的腦海裏,依然清晰,回想起來仍讓人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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