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下肚,柳皓星覺得茶不如啤酒,喝茶讓人感覺黏糊,不如啤酒來得爽快,於是又去開啤酒,白惠仍然一動不動,也不催促,任他折騰半天。柳皓星也覺得不好意思了,複坐下來,開口之前先大歎一聲:「唉,白惠,你的事情,我也是偶爾聽說,你們畢業後,有一次我和一幫別系的哥們踢完球吃飯喝酒,有一哥們喝多了,就自己曝了出來,當然,我們開始覺得他是在吹牛,後來聽人說,你的確在那晚上被人搶劫過,我就想,這哥們可能不是說謊,這人嘛,名字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姓李,是歷史系的,高高瘦瘦,不過,你要能找出他們的同學錄照片來,我一定能認出他的。」
柳皓星說完看著白惠,白惠慢慢微笑開來,她從容地說:「柳皓星,你不夠意思啊,我千辛萬苦給你弄證據,你卻用這幾句話來糊弄我,你覺得我很好打發,是嗎?」白惠的話裏軟中帶硬,眼睛慢慢變得冷酷冰寒,柳皓星心裏發虛,灌了一大口啤酒,酒到肚子裏仿佛遇到堵塞,竟然咕嚕咕嚕有往回流的態勢,他咬緊牙關好不容易才壓下去。
白惠站起來,將手袋緊緊捏在手裏,看著柳皓星的神情越來越冷酷淩厲,看著柳皓星皮膚表層也滲出寒氣來。「白,白惠,我說的是實話,如果,如果你覺得不不不夠,等我這件事完了,我幫你調查去。」
「呵呵,」白惠冷笑道,「何必調查呢?你知道的也不多,是吧,其實,你不說也沒關系,那個人我知道他是誰了,並且,我已經親手讓他受到了懲罰。」
「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柳皓星大聲問,白惠那張蒼白的臉變得陰森森起來,他覺得恐怖極了。
「我當然知道,你那天在茶館裏就告訴我了。」白惠嘴裏迸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般朝柳皓星飛過來。
「我?我說了嗎?」柳皓星大為意外,他覺得白惠一定誤會了什麼:「你誤會了吧,白惠。」
白惠搖頭:「不會誤會,那天晚上整個柳樹林不會有其他人,我被強奸後,坐到天亮都沒人來救我,所以,知道這件事情的只能是三個人,這種事情怎麼會有人輕易說出來呢?我是受害者,我都從來沒有透露過一個字,包括我丈夫,因此我後來醒悟了,你知道這件事情,你肯定是其中之一。」
「我。」柳皓星剛要爭辯,白惠卻不容他插嘴,繼續逼視著他說:「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在我被你打暈之前,你喊了一聲『哥』,當我知道你是其中之一時,我同時也知道了另一個人是柳左,馮真真的老公,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竟然讓我陰差陽錯地報了仇。」
「報什麼仇?堂哥不是已經入獄了嗎?難道,你是劉小姐!」柳皓星突然悟到什麼,恐懼地望了望這個屋子。
「沒錯,隔壁的女記者是我殺的,我下的毒,柳左是無辜的。這事很簡單,我只需要等柳左離開後,去還一本前一天借的書,然後把毒藥放到女記者水杯裏,當然,之前我要在照片上灑點毒藥粉,先放到柳左
車上,他只要接觸了這個照片,就無法洗脫罪名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那些照片也是你拍的了?」
「這很容易,」白惠愉快地笑了起來,像是一件親手制作的藝術品得到了贊揚般,「我們是鄰居,我經常有些文件需要借用鄰居的電腦來打印,所以,我裝了個木馬程序在她電腦裏,保證我隨時可以遠程打開隔壁電腦上的攝像頭,看到我想看的一切。」
柳皓星恍然大悟,這個女人在他眼裏,已經不再有教養了,而是變成了一個惡魔,空氣中也彌漫出濃烈的腥氣,他想站起來,突然肚子裏那股欲湧而出的啤酒又一次翻滾起來,一陣惡心,令他重新跌坐回去。
「你別動,柳先生,你已經喝了和女記者一樣的毒藥,」白惠說這句話時,臉上竟綻放出溫柔的笑意,「其實,你本不在我的計劃之中,可惜,你為了要我幫你取證據,情急起來自己招供了,你現在是不是後悔太小看我了?不不不,你應該小看我的,因為我在你眼裏,曾經多麼的弱小、不堪一擊,曾經是任由你們宰割的小羊。不過,你忘了,正是你和你堂哥親手造就了我,你們把狼性在那天晚上賦予了我,雖然它潛伏了很多年,但狼是不會永遠潛伏的。柳左,還有你,你們把狼性給了我,自己做了小綿羊,哈哈哈!」
柳皓星已經笑不出來了,他正感覺到一股絞痛從身體深處慢慢鑽絞出來,四肢如被抽掉了筋骨一般酸痛無力,他知道白惠說的是真的,自己喝下了毒藥,正在慢慢死去。柳皓星不甘心啊,他眼看已經可以洗脫罪名,回到他快樂的生活中去,這個時候怎麼能死掉呢?還死在一個女人手裏。他掙紮著站起來,由於身體一用力,肚子上傳來急劇的刺痛,猶如千把箭一起紮在了他的肚子上,站到一半的身體一頭栽在茶幾上,他再也無力站起來,只能仰起臉,用無比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白惠。喉嚨裏哢哢幾聲,就是說不出話來。
白惠既憐憫又鄙夷地看著眼前的這條瀕死之狗,突然覺得他的眼神裏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哀求?悔恨?還是無助?這種眼神令她心軟,可是現在她也無力回天,一個生命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消失。白惠突然撲過去,將臉湊近那張在慢慢僵硬的臉,她急急地問:「柳皓星,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選擇了我?為什麼?是偶然的嗎?還是早早就選中了我?是不是,你說啊!」
可是,柳皓星的瞳孔正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放大,他其實想點頭,卻連垂下脖子也做不到了,他的脖子僵硬得像被石化。
白惠迅速收拾了一下現場,關門離去。
過了好一會,錄音裏傳來敲門聲,敲了幾下,來人推開了門,猶猶豫豫地走進來。
這個人是梁楓,他一進門,就被這一幕嚇得如木雞般不能動彈,好一會才像夢醒般回過神來,剛吸了口氣,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拍,嚇得他五魂出竅,腳上一軟,差點摔倒。來人急忙從後面扶住他,他回頭一看,竟然是張局長。
張奔騰望望屋裏的情況,又望望梁楓,倒是鎮定自若,他問:「你幹的?」
梁楓驚魂未定,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也剛到,就看到柳皓星死了,七竅流血,看樣子是喝了毒藥。」
「畏罪自殺。」張奔騰以領導的口氣立即下了個結論。
梁楓沒有去分析的閑心,趕緊請示:「局長,你看,怎麼辦?」「怎麼辦?報警啊,人又不是你殺的,你不報警,那就有嫌疑了。」
「是,可是,我覺得奇怪,局長,我想問你一句,是不是柳皓星打電話叫你來的?」
張奔騰臉色鐵青地點點頭。
「那就對了,如果他要自殺,為什麼還叫我們上來,這,難道只是讓我們給他收屍?」
「還有那個錄音。」張奔騰老於世故,突發事件面前總能保持冷靜。
梁楓一眼看到桌子上的錄音機,那上過去抓起來,按了播放鍵,正是自己和白惠的對話,局長在面前,他又不敢按停止鍵,而裏面的對話又讓他無地自容,幾次想按停,瞄見局長聽得津津有味,又不敢。
好不容易聽完了,張奔騰意味深長地瞪了他一眼,說:「你處理好這裏的事,我先回去,回頭向我匯報。」說完拔腿就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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