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開緊握著的左掌,把掌心裏的一枚閃閃發亮的銀幣展示給我看。銀幣向上的那面,是一個威風凜凜的龍頭,從雲端裏直探出來,鱗甲細膩,栩栩如生。
司徒開手腕一振,銀幣翻了個身,露出背面小篆體的「報恩令」三個字。
「沈老弟,你也算是半個江湖人,大概明白『報恩令』的規矩?」
我微微皺眉,沒料到一次在自己看來簡簡單單的出診,竟然會牽扯到當年江湖上最神秘的報恩令。
報恩令是五十年前江湖中一個大人物的標志信物,當年受過他恩賜、臂助的人,便會收到一枚銀幣。總有一天,他會要當年受恩者為自己做一件事,然後便收回它。
江湖人最講究『滴水之恩、湧泉報之』,所以,接到大人物的電話後,就算再困難的事,江湖人都要去做,哪怕賠上性命。
「司徒,難道老龍就是那個大人物?抑或是大人物的後代?」我有些不解,五十年來江山更迭,國際形勢風起雲湧,報恩令幾乎已經變成老一代江湖人口口相傳的神奇故事了。
「我不知道,但要我報恩的電話來了,而且你沈老弟恰好是我的朋友,所以這一次,大人物要我做的大事,反而變成最簡單的了。」
司徒開收起了銀幣,粗短的脖子上已經開始滲出了亮晶晶的汗珠。
今年天氣異常,春天還沒完全過去,炎熱的盛夏腳步便匆匆臨近了。沒有空調的情況下,養尊處優慣了的司徒開,只能辛辛苦苦地流汗了。
我不想讓司徒開為難:「請稍等,我去跟關伯打個招呼。」
剛才,無情的敘述只講到一半,對於那個跟我相貌完全相同的怪人圖拉罕,我已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異想天開地以為那有可能是與自己密切相關的一個人。
「沈家曆代單傳,我不可能有叔叔、伯伯或者哥哥、堂哥,那他會是誰呢?除非是——」我的心猛然「咯噔」一下子,幾乎瞬間停止了跳動。在數代單傳的情況下,如果我和他之間有關系,也只能是……
這個念頭讓我變得呼吸急促起來,走進客廳時,一陣頭昏眼花,不得不迅速伸手扶住桌子,順勢坐下來。連續熬夜、不停奔走,再加上一停不停地絞盡腦汁思考問題,我的忍耐力正在被一絲一毫地榨幹。
無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客廳門口,望著我的眼神脫去了那層冷酷高傲的偽裝,已經變得柔情脈脈。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裏等著,我們晚上繼續談。或者你累了的話,可以在我臥室裏睡一會兒。」我向她說話時的口氣越來越輕柔,大概是被她眼裏的溫情深深地感動了。
「好。」她只回答了一個字。
也許我的潛意識裏,很想自己身邊有這樣一個嬌小任性的妹妹,能夠隨時隨地地呵護她,看她沒來由地刁蠻撒嬌,然後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哄她開心。
在我的朋友之中,有這個得天獨厚特權的,只有天涯浪子一般的唐槍。我忽然覺得,有一個心貼心的妹妹真的是件很令人愉快而且振奮的事。
「無情,你好好回想一下見到那個怪人的細節,我希望今晚能夠聽到一個驚心動魄的盜墓故事——需要什麼,就告訴關伯,他其實是個很和氣的好人。」我保持微笑,怕她會在小樓裏感到陌生。
那個曾經引起無數阿拉伯盜墓者們垂涎覬覦的鬼墓裏,到底藏著什麼樣的大秘密,值得一個異邦人花那麼大的價錢雇人出手?
同樣一個故事,如果要唐槍或者冷七來敘述,口氣肯定大不相同。唐槍說話時像個隨性散漫的吟遊詩人,往往開口千言,離題萬裏;而冷七說任何有趣的事,都像是某些國家的政治工作報告,嚴肅古板,一絲不苟。
關伯和方星一起走了出來,神情有些不悅:「小哥,飯已經做好了,冷落了客人不太好吧?」
他眼裏的「客人」,只是指方星一個人,其她任何女孩子,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我疲倦地搖搖頭:「關伯,我要跟司徒開一起出診,不能耽擱,你們先吃,不必等我。」頭昏腦脹的感覺越來越厲害,我數次偷偷地提氣,極力壓制住胸膛裏惡心欲嘔的沖動。
方星認真地凝望著我的臉,低聲長歎:「你的身體狀況看起來不是太好,要不要我們陪你一起?」
她對我的關心完全發自摯誠,裝是裝不出來的。
關伯喜上眉梢,大概覺得只要我和方星增加在一起的時間,一定會日久生情,兩心相悅。
我及時舉手阻止關伯開口發表意見,堅決地搖頭:「不必,這次去的地方有點特殊。我沒事,大家放心好了,吃好喝好,別辜負了一代名廚的盛情。」
來不及喝「天外鮮」,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損失,但反過來說,關伯做這道拿手好湯,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我,而是與他「傾蓋如故」的方星。
走出大門之後,司徒開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開向正北。
我不動聲色地閉目養神,以免見到病人後,體力不支,無法准確地為對方問診平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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