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特總是一言不發地聽著,明顯聽不懂,不過倒是很有耐心;而奧登也是,明知道對方聽不懂,卻還是興致勃勃地講個不停。
邁出第一步的仍舊是崔特,與生俱來的欲望驅使著他做出改變。那天,在用過正餐以後,奧登還在沒完沒了地講述當天學到的新知識。(理者和撫育者體質更粗壯,進食也快很多,在陽光中一次穿行便完成了這個過程;而情者們一浸在陽光中就要拖到一個小時以上,身體反複蜷曲又伸展,好像只是為了故意拖延進食的時間。)奧登向來對情者們視而不見,他只喜歡這種興高采烈的高談闊論。而崔特則日複一日地盯著她們,看上去情緒波動得厲害。
突然,他向奧登走去,觸手毛躁地向前伸展,仿佛要沖進奧登的身體。走到近前,他把手放在奧登卵形身體的上部,那裏微光閃爍,正是攝入溫暖空氣的所在。
崔特極力使觸手擴散開來,滲入奧登的身體。奧登觸電似的跳開,驚惶失措。
奧登小時候自然也這樣做過,可是從青春期以後就沒有了。他尖聲叫道:「別這樣!崔特!」
崔特依舊伸展觸手,向前一點點摸索著,「我要。」
奧登極力收縮身體,使軀體表面盡可能地堅實,難以侵入。他掙紮著說,「可是我不想!」
「為什麼?」崔特顯得迫不及待,「這樣沒錯啊。」
奧登憑直覺回答,「會痛。」(其實不會,不會有身體上的疼痛。不過長老們一般都避免同普通人接觸。
一次莽撞的碰觸真的會傷到他們。不過普通人沒事,完全沒事。)崔特不會被騙過去。在這方面,他的本能向來准確無誤。他說:「根本不會痛。」
「就算不痛,可是我們這樣也不對啊。我們還需要一個情者。」
而這時的崔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他只是說:「我就是想要。」
一切終歸要發生,奧登也注定會屈服。他屈服了,即使是最理智最具有自我意識的理者,此刻也難以抗拒本能的誘惑,就好像那句老話,「大家都會做,不承認的是騙子。」
自那以後,每次會面時崔特總要跟他交媾。即使不用觸手,他們也會將身體邊緣相互融合。在快感的誘惑下,奧登不但不再抗拒,反而極力配合,主動閃爍著身體。其實,在這方面,他的能力要比崔特強。可憐的崔特,雖然欲望比較旺盛,每次都情緒高漲,全力以赴,可是笨拙的身體上卻只能閃出一點點可憐的光斑,而且參差不齊,幾乎難以辨認。
奧登則不同,他可以把全身都變成半透明色,可以克服心中的窘迫,使自己全心全意地滲入崔特的身體。
他們已經能完全浸入對方的表層,奧登可以感受到崔特表皮下堅實身體的脈動。殘缺的交媾充滿了歡娛,也帶來揮之不去的負罪感。
後來,每次交媾結束以後,崔特總感到疲憊不堪,還有莫名其妙的氣惱。
奧登勸他:「崔特,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們還需要一個情者。這種事本應如此,你大可不必生氣。」
崔特便回答:「那我們去弄個情者來。」
弄個情者!崔特的腦子生來只有一根弦。奧登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把生活的複雜性跟這個家夥講清楚。
不過他還是試著解釋:「事情沒這麼簡單,我的右伴。」
崔特可不理會那麼多,徑直說:「去找長老,你跟他們熟,他們會解決的。」
奧登嚇了一跳,「我不去,至少現在不去。」他繼續說著,不知不覺間恢複了平時那種循循善誘的口氣,「時機還不到,或者說我自己還不是非常清楚。要等到……」
崔特根本沒在聽,他只是說:「我去找。」
「不行!」奧登幾乎嚇趴下了,「這事你不要管,我跟你說了時機還不到。相信我,我受過這方面的教育,我懂。不像你們撫育者,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學,除了……」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心裏其實明白,這不過是托辭。他只不過是不想對長老有一丁點冒犯,不想傷害目前他與長老的融洽關系。幸好崔特聽到這話的時候沒有生氣的意思。奧登甚至猜想,崔特心裏完全認為這世上本來就沒什麼可學的,而自己剛才的話也就根本算不上什麼侮辱。
不管怎麼樣,情者的問題依然存在。在那以後,他們偶爾還會交媾。事實上,他們的欲望與日俱增。盡管這種殘缺的交媾不乏歡娛,可是終歸不能帶來真正的滿足。每次過後,崔特都愈發想找個情者來。而奧登則把自己深深埋入浩瀚的知識當中,以此來逃避這個惱人的問題。其實,面對羅斯騰的時候,他好幾次差點要提出情者的事來。
羅斯騰是他最熟的長老,也是對他個人興趣最大的。長老們全都長得一模一樣,他們從來不會改變,從來不。他們的體形外貌都是固定的,比如眼睛永遠長在同一個位置。更要命的是,所有人的眼睛都長在同一個位置。他們的軀殼也並不完全是堅硬的,可是卻完全不透明,永不閃爍,永不消散,永遠不能與同類相互滲入。
他們的體積並不比普通人大,但是重得多,因為身體的密度更大。平時他們都會盡量避免與普通人柔軟綿延的身體組織接觸。
在小時候,很小很小的時候,奧登的身體還像情者妹妹那樣輕薄柔軟,可以隨意飄動,那時曾有個長老接觸過他。當時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誰,但後來他了解到,所有長老都對年幼的理者有興趣。那時,奧登曾伸手去觸摸一位長老,僅僅是因為好奇。當時那位長老驚懼地連連後退。事後他的撫育者父親狠狠罵了他一頓,告訴他長老是不可以觸碰的。
這次責罵奧登終生難忘。長大一些以後,他知道長老的身體結構排列緊密,不能忍受外來物體的滲入。奧登想知道普通人是不是也會這樣。另一個年輕理者告訴他,自己曾不小心碰到一個長老,那位長老差點折成兩段,而自己卻毫無感覺。不過奧登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在吹牛。
生活中的禁忌不止於此。奧登喜歡用身體摩擦洞穴的石壁,這樣很好玩。身體滲入岩壁的時候,他會有一種溫暖而舒服的感覺。孩子們都喜歡這麼幹,不過隨著他漸漸長大,這個動作的難度也越來越大。即使如此,他仍舊能使自己的表層滲入牆內,仍舊很舒服。不過他的撫育者發現他這個把戲以後,又罵了他一頓。他不服氣地說,他的妹妹天天都這麼幹,他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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