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反樸歸真(人猿泰山四部曲

 埃德加 賴斯 巴勒斯 作品,第21頁 / 共5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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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泰山回答說,「這一帶的野獸膽子太小,況且我也不大喜歡打飛鳥、羚羊。我想不如再往南走,試著打它幾只阿爾及利亞獅子。」

「太好!」上尉高興地喊廠起來,「明天我們就出發到雅爾法,你至少可以跟我們一路走到那兒。上級命令我和格諾埃斯中尉帶領一百名士兵,到那個地區巡邏因為那兒有一股土匪活動猖獗。也許我們還會有幸一起獵獅子呢!你說怎麼樣?」

這個機會對於泰山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他並沒有故作姿態,表示猶豫。不過,倘若上尉知道泰山如此高興的真實原因,一定會大吃一驚。格諾埃斯坐在人猿泰山對面,他對上尉的邀請可不怎麼滿意。

「你會發現獵獅子可比打瞪羚有趣得多,也驚險得多。」傑拉德上尉說。

「不過就是打瞪羚也自有危險。」泰山說,「尤其一個人幹這差事的時候。今兒個我就對此深有體會。我還發現,雖然瞪羚是最沒膽子的動物,可它還算不上最怯懦的膽小鬼。」

說完這番話,他不經意地瞥了格諾埃斯一眼。因為他不願意讓這個人知道,他被懷疑、受監視。可是他這句話在中尉身上的反應似乎可以證明他與最近發生的某些事情有關,或音知情。泰山看見格諾埃斯連脖子也漲得通紅,感到十分滿意,立刻改變了話題。

第二天早晨,部隊從布沙達出發時,後面跟著六個阿拉伯人。

泰山問傑拉德上尉這是怎麼回事,傑拉德回答說:「他們個是奉命而行,只是為了路上安全才跟我們搭個伴兒。」

自從到了阿爾及利亞,泰山對阿拉伯人的性格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相信,這絕非他們的真實動機,因為阿拉伯人根本就不喜歡和陌生人,特別和法國士兵結伴而行,他頓生疑慮,拿定主意密切監視在部隊後面大約四分之一英裏遠的地方走著的那幾個人。但是,他們就是在休息的時候也不肯走過來,因此,他沒辦法對他們仔細觀察。

泰山相信,跟在後面的幾個人裏肯定有雇來的刺客。他也毫不懷疑,茹可夫是這個陰謀的總後台。但這個俄國佬究竟是要報過去幾次被泰山挫敗,受到屈辱的仇呢,還是和他偵察格諾埃斯的秘密使命有關,他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是後者——從格諾埃斯對他的懷疑看,很有可能——他就得對付兩個相當棘手的敵人了。在阿爾及利亞的荒山僻嶺要想悄悄幹掉一個對手而不被懷疑賣在太容易了。事實上,這種勾當,他們非幹不可。

在雅爾法駐紮兩天之後,部隊又向西南方向轉移。因為有消息說,土匪正在山腳下居住的那幾個部落裏搶劫。

跟部隊從布沙達一起來的阿拉伯人,在宣布第二天一早從雅爾法開拔的命令之後,當天夜裏就消失得無蹤無影。泰山裝作完全出於偶然,跟人們打聽那幾個人的下落,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離開雅爾法,更不知道他們的下落、事態的發展很讓泰山不安,特別是就在傑拉德上尉發布與這次行動有關的指示半小時之後,他看見格諾埃斯曾經和那幾個阿拉伯人中的一個鬼鬼祟祟地說了些什麼。只有格諾埃斯和泰山知道這次轉移的方向。士兵們只知道第二天一早開拔,詳細情況並不清楚。泰山懷疑,格諾埃斯可能將部隊行動的目的告訴了那些阿拉伯人。

這天下午晚些時候,他們在一塊面積不大的沙漠綠洲紮下營盤。這裏有一個酋長統領的部落。他的牲畜被土匪趕跑,牧人被土匪殺死。這些阿拉伯人從他們的羊皮帳篷裏出來,圍住士兵,用當地的土話問長問短。因為士兵們都是當地人。泰山在阿布達爾的幫助下,已經會說一點兒阿拉伯語了。在酋長對傑拉德表示謝意的當兒,泰山跟陪同酋長前來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攀談起來。

小夥子說他沒看見六個騎馬的人從雅爾法來。不過周圍還有幾塊「綠洲」,也許他們到那「綠洲」中的某一塊「樂土」去了。他還說,山上有許多土匪,他們經常化整為零,跑到北邊的布沙達,甚至遠到奧梅爾和布埃拉。因此,這六個人完全可能是到某個鎮子玩了一趟,又回老窩來的土匪。


  

第二大一早,傑拉德上尉把部隊一分為二,分別由格諾埃斯中尉和他指揮,去搜索雄踞於沙漠兩邊的大山。

「泰山先生願意跟誰走呢?」上尉問,「還是壓根兒就不想跟我們一起去追擊土匪?」

「哦,我很想去。」他連忙解釋道,但是一下子想不出該找個什麼借口與格諾埃斯中尉同行。不過他並沒有太為難,居然是格諾埃斯給他解了圍。

「如果上尉肯放棄與先生同行的快樂,使我今天與先生並轡內行,我將十分榮幸。」他說,語氣十分誠懇。泰山覺得有點過分做作了,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既吃驚,又高興,連忙表示他對這種安排表示滿意。

就這樣,格諾埃斯和泰山騎著馬肩並肩走在那支小小的阿爾及利亞騎兵部隊前頭。格諾埃斯的熱誠與親切沒有維持多久。一走出傑拉德上尉和他的人馬目光所及的範圍,他就又變得像平常那樣鬱鬱寡歡。越往前走,道路越崎嶇不平。他們一步一步地向山上爬去。中午時分,穿過一條狹窄的河穀。格諾埃斯下命令在一條小溪旁原地休息。士兵門坐卜來吃了幹糧,灌滿水壺。

休息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又沿著河穀向前挺進,一直走進另外一條峽穀。這條峽穀義分成好幾條怪石嶙峋的溝壑。他們在這兒停了下來,格諾埃斯站在穀底,仔細觀察周圍懸崖峭壁的高度。

「我們在這兒分成幾路,」他說,「每一路搜索一條溝。」說著便把人馬分成若幹小組,並且向臨時指定的負責人詳細布置了任務,然後轉過臉來對泰山說:「我們回來之前,先生最好就在這兒呆著。」

泰山表示反對,格諾埃斯打斷地的話說:「我們可能打仗。作戰過程中,部隊不能因為照顧一個老百姓而使自己陷入困境。」

「可是,親愛的中尉,」泰山耐著性子勸說,「我非常願意在您或者您的中士、甚至下士的指揮下去打仗。您知道,我正是為了這個,才跟您來的。」


  

「這話不假。」格諾埃斯反駁道,而且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然後不耐煩地說:「你要服從我的命令。而我的命令是,我們回來之前,老老實實在這兒呆著。就這麼辦。」說著,一轉身帶著他的人馬揚長而去。不一會兒,泰山便發現荒涼的山巒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天很熱,他在附近一棵樹下找到一片蔭涼,把馬掛好,坐下來點燃香煙,心裏咒罵著格諾埃斯竟敢這樣耍弄他。泰山尋思這種報複也來免太鄙卑了。可是他突然想到,中尉不是傻瓜,他決不會用這種不值一提、毫無意義的惡作劇得罪他。這件事情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更加惡毒的陰謀。想到這裏,他立刻站起來,解開槍衣,拿出步槍。槍膛裏壓滿了子彈!又察看了一遍手槍。做完這些最基本的准備工作之後,泰山又向四周的山巒和幾個溝口掃視著,下定決心,絕不落入格諾埃斯布下的陷並。

日已四斜,騎兵還沒有回來的跡象,山穀終於陷入一片昏暗之中。泰山的自尊心太強了,他想這條峽穀一定是騎兵的集合地,他一定要等他們回來,自己絕不單獨回宿營地。夜色越來越濃,泰山反倒覺得更安全了。黑暗中,他總是十分自在。他知道誰想接近地,都不可能逃脫他那雙極其靈敏的耳朵;也逃不盼他那雙眼睛——因為黑夜裏他也能看清東西。還有他的鼻子,如果敵人順風來,他就能聞到他們的氣味。

他覺得不會有多大的危險,便懷著一種安全感,背靠樹幹睡著了。

他一定睡了好幾個小時,因為他被馬驚恐地噴著鼻息,掙紮著向前猛沖的聲音驚醒時,已經月掛中天,月光照亮了這條狹窄的山穀。不到十多遠,站著一頭把他的坐騎嚇壞了的猛獸。

原來是黑獅子埃爾阿瑞。它威風凜凜,十分漂亮,一條優美的尾巴舒展工來,輕輕搖動著,雙眼睛像兩團燃燒的火,直盯盯地望著泰山。一種快樂刺激著泰山的神經,他就像遇見了闊別多年的老朋友,一瞬間,直挺挺在站在那兒,欣賞著這位堂而皇之的獸中之王。

黑獅子埃爾阿瑞已經蹲下身子准備向他撲過來。泰山慢慢舉起槍。他這輩子還沒用槍殺死過大一點的動物。迄今為止,他一直用長矛、套索、獵刀,或者赤手空拳和獅子搏鬥。出於本能,他希望用毒箭和獵刀對付埃爾阿瑞,這樣似乎更有把握。

黑獅子肚皮貼地,只露出一個腦袋。泰山想從側面向它開火。他知道,獅子被打中後,即使還能活兩分鐘,甚至一分鐘,都會給人造成極其慘重的傷亡。馬站在泰山身後一分鐘,都會給人造成極其慘重的傷亡。馬站在泰山身後渾身發抖。人猿泰山小心翼翼地向旁邊挪了一步。黑獅子的一雙眼睛跟著泰山轉動。他再挪一步,又挪了第三步。埃爾阿端沒有動、現在他可以向它的眼睛和耳朵中間瞄准了。

他扣動扳機,隨著槍響,黑獅子猛然躍起,與此同時,那匹嚇壞了的馬拼命掙紮,扯斷韁繩,順著溪穀向沙漠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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