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拉有時同情他,有時譏笑他,一再他說:「他們這麼幹,到底可能反對您什麼呢?即使您在施華茲身上做了實驗,那也不是那麼可怕的罪惡。他最多把您叫去訓斥一頓。」
他臉上又黃又瘦,嘴裏喃喃他說:「他們不會讓我活下去的,我快六十歲了,他們不會讓我活下去的。」
「您作出了那麼大貢獻。瞎說!」
「我知道的東西太多啦,波拉,他們信不過我。」
「知道大多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那天晚上他太疲倦了,急於想去掉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他告訴了她,起初她不相信他的話,最後相信了,她只能坐在那兒,嚇得直冒冷汗。
第二天,波拉從城市的另一端打了個公用短波電話到議會大廈。她用手絹捂著嘴講話,要找貝爾·阿瓦登博士。
他不在那兒。他們認為他可能在巴南,在六千英裏外,不過他並不完全按照日程表行事。不錯,他們知道他最後會回到芝加,但不知道具體時間。她可以把名字留下嗎?他們可以代她打聽。
她聽到這裏,就把電話掛了,隨即把她柔軟的面頰貼在玻璃格子上,涼絲絲地覺得很愜意。她熱淚盈眶,兩眼水汪汪的,十分失望。
傻瓜、傻瓜!
他幫助了她,她卻惡狠狠地打發他走了。他為了救一個地球姑娘,不讓她受一個外星人的欺侮,冒了挨神經鞭甚至更大的危險,而她卻照樣給他碰了釘子。
事情發生後第二天早晨她送到議會大廈去的一百塊錢給退了回來,沒有任何附言。她當時就想找他道歉,但她心裏害怕。議會大廈只招待外星人,她怎能擅自進去呢?她除了在遠處眺望以外,甚至從來沒好好看見過它。
現在呢——她應該到總督府去——
現在只有他能幫助他們了。他,一個外星人,但能在平等的基礎上跟地球人講話。他沒告訴她之前,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是個外星人。他那麼高大魁偉,那麼富於自信。他會知道怎麼辦。
現在非有人知道不可,要不整個銀河系就要毀滅。
當然有許多外星人都罪有應得——但是難道包括所有的人?婦女、兒童、病人和老人?善人和好人?象阿瓦登這樣的人?那些從來沒聽說過地球的人?他們畢竟都是人類。象這樣的可怕報複,會使地球的事業——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業——永遠失去正義性,帶來的將是血流成河的浩動。
接著,象是自天而降似的,阿瓦登來拜訪了。謝克特博士搖著頭。「我不能告訴他。」
「您一定要告訴他。」波拉狂暴他說。
「這兒?不可能——只會帶來雙方的毀滅。」
「那麼就打發他走。這事交給我來辦。」
她的心在瘋狂地歌唱。只是為了挽救無數億生命,當然啦。她記起了他那容光煥發的大咧咧的笑容。她記起他怎樣冷靜地強迫帝國軍隊裏的一個上校低下頭來向她鞠躬道歉——向她,一個地球姑娘,讓她能夠站在那裏寬恕他。
貝爾·阿瓦登什麼都能辦到!
阿瓦登當然沒法知道所有這一切。謝克特裝出來的態度——一種突然爆發的、奇特的粗魯——他信以為真,認為是跟他在地球上所經歷的其他一切完全一致的。
他覺得很惱火,會客室裏的氣氛謹慎得沒一點生氣,他很明顯地是個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他選擇著字眼。「我決不是存心要來打擾您,博士,實在是我在業務上對您的『助學器』感到興趣。我還聽說,您跟許多地球人不一樣,並不敵視銀河系裏的人。」
這似乎是句不幸的錯話,困為謝克特博士一聽,馬上暴跳起來。「嘿,不管告訴您這話的人是誰,他要是認為我會對陌生人抱友好態度,那可就錯啦。我沒什麼喜歡不喜歡。我是個地球人一一」
阿瓦登緊抿著嘴唇,半轉過身去。
「您明白,阿瓦登博士」——聲音很低,巧區急促——「請原諒我態度粗魯,可我真的不能——」
「我很明白,」考古學家冷冷地說,其實他什麼也不明白。「再見,先生。」
謝克特博士勉強裝出笑容。「我工作忙——」
「我也非常忙,謝克特博士。」
他轉身向門邊走去,心中痛恨地球上的一切人,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趙了在他家鄉世界裏流傳的一些時髦話。譬如說有這樣的諺語:。地球上的禮貌象大海裏的幹旱一樣罕見。」或者:「凡是不值錢、毫無價值的東西,地球人都肯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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