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們是我們的客人,『國安』會替你們付旅館費、車費以及所有其他必要的費用。不過,要是你們購買私人物品時想自己付錢的話……」
「我願意自己付錢,」桑迪告訴她,「但是『錢』從何而來呢?」這很簡單,瑪芝莉拿了他的幾小塊金子,回來時手裏握著有她拇指那麼厚的一遝四四方方印有花紋的紙片。
「這夠用上一陣子了,」她說,「你覺得呢?」
「金子多的是。」他豪爽地說,讓她放心。他用手觸摸了一下店裏的衣服,立刻發現海克利服裝師為他趕制的衣物和「真的」完全不一樣。褲子的料子不是光滑無孔的,而是柔軟的織物,有點起皺,裏面襯著一些更軟的織物。而且,褲子前面裝有「拉鏈」,這樣需要的時候可以拉開(啊,原來是這麼回事!)。領帶不是簡單的一根布條,而是縫成筒狀,裏面襯有硬裏,使其外觀挺直。鞋子不是由單一的一種塑料壓制成形的,鞋面用的是一種材料,鞋底要硬一些,鞋跟則是既堅硬又有彈性的材料做的。茄克衫裏面也有口袋。腰帶不只是裝飾品,它們要從褲子上的小環裏穿過去,這樣就把褲子束起來了。帽子不是保暖用的,而是保護頭皮不受日曬。襪子、內衣、襯衫——哦,樣樣都不一樣,樣樣都好得多!
問題是,這麼好的衣服卻沒有一件適合桑迪·華盛頓。
他寬闊的身軀勉強可以塞進最大號的衣服裏,可是這樣尺碼的一件毛衣穿在他身上就成了長及小腿肚的袍子,袖子蓋過了手指尖,褲子呢,褲腿得卷上去將近一尺。瑪芝莉說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只須多付幾百「美元」,因為這家店配有幾個人專門負責將成衣按照不同體形的特殊要求進行改制。「你就盡管挑你喜歡的吧,」她說,「我們負責把它們改好。」她擔心地朝店堂前面掃了一眼,那兒鬧哄哄的,歐比耶和波麗正告訴地球人「腳」、「頭」和身體其他比較隱秘的部位在海克利語裏怎麼說。
「我最好去看看那兒怎麼回事,」她說,「失陪片刻。」
桑迪便獨自一人逛了起來。他驚羨地發現這裏有這麼多不同的衣物用於身體的各個部位。這麼多纖維制品,這麼多織物,這麼多顏色,還有這麼多種紐扣、花邊、拉鏈、袖口、口袋、貼片、流蘇、皺領,所有能想像到的東西,不管是衣物上必需的,還是用來裝飾的,這兒都有,有的在桑迪看來簡直滑稽可笑(比如說,一件沒有襠部的內褲是做什麼用的?他想,也許這是為男性身體上那一懸垂部位設計的,可為什麼它被放在標有「女士內衣」的地方呢?)。
他看見有個年輕女人正瞪著自己,她剛從一個標著「試衣間」的凹室裏出來,身上穿著一件比基尼泳衣。他意識到自己不該到這個地方來,連忙轉身慌慌張張地拐到男士外衣區。這裏擠滿了一排排20米長的衣架,都是些「運動裝」、「便裝」、「套裝」或「紮服」。
他繼續逛,忽然發現自己來到了專門賣鞋的貨區。他欣賞著那些光澤平滑的鞋子,拋光的鞋面幾乎能映出他的面孔。盡管把它扭曲變形了。再瞧瞧鞋的顏色!鑲嵌著淺綠色鑽石的淡紫色鞋面;桃色和淺藍色的;還有彩虹般的紫色、橘黃色、黃色……為什麼瑪芝莉老讓他買顏色如此沉悶的黑色和棕色鞋子呢?還有,為什麼她建議他買的鞋子都是平跟的,而這兒一排又一排貨架上五顏六色、精致漂亮的鞋子都有著高高的後跟,可以讓他輕而易舉地增高3寸。
他諒解地笑了。無疑,她喜歡比他高的感覺。沒關系,現在他找到自己喜歡的鞋了。他一手拿著一只鞋,大踏步走到一張桌子前,向那個坐在桌後驚呆了的女人說:「請問,這種鞋子有我穿的尺碼嗎?」
瑪芝莉為他解開了謎團。原來鞋子要按性別區分的,男人一般不穿這種高跟鞋。除了鞋子的小插曲之外,一切都很順利。不僅因為買衣服被認為是一種很平常的事,而且店員及裁縫們都很樂意為這個來自外星飛船的客人服務。其他事暫時停止,店裏所有的人都為桑迪的訂單忙活個不停。別的顧客一點也不介意,他們都圍著桑迪,甚至他進了更衣室,還有幾個人公然透過簾子向裏窺探。桑迪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好奇心倒很多,而他感覺更多的是他們在表示歡迎。歡迎!
他回家了。
惟一讓他焦慮的是,這麼多人圍著他,特別是這麼多的女人(雖然她們沒有一個像瑪芝莉·達普那樣身材高大、光芒四射,可都具有女性的一切特征),他的情欲不禁蠢蠢欲動了。
有個女店員正在為他量褲長,忽然臉頰緋紅,口角含笑地將頭扭開了。幾個旁觀者也吃吃地笑起來。桑迪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欲的勃起在褲子下已顯露無遺。這可如何是好呢?
對於海克利人來說,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任何近旁的女性都會十分高興地進行配合。然而他並不在海克利人中間。
桑迪看過那麼多的地球電影,不管他怎麼不懈地研究,找尋線索,沒有一部確切地告訴他怎麼和地球女人發展到最後那關鍵的一步。不是說地球上沒有明確的相關程式,其實,婚配儀式是大部分電影中的重要主題,特別是有些電影,裏面常常有年輕男女對唱情歌,然後隨著一個看不見的管弦樂隊奏出的音樂翩翩起舞,一直舞下台去。桑迪認為自己能夠輕松地扮演弗雷德·阿斯泰爾的角色——弗雷德不經意地第一眼看見金傑·羅傑斯,就認定她是世界上屬於他的那個惟一的女人,她卻帶著明顯的厭惡斷然拒絕了他;於是弗雷德隨著華爾茲或探戈的樂曲,在她耳畔淺吟低唱,舉著她輕快地舞蹈,終於融化了她冰冷的心,最後他和她一同踩著踢踏舞步離開了,也許舞到一張床上去了。不過,桑迪從未聽過那看不見的管弦樂隊的演奏,而且他也不會跳舞。
有的電影講的是在「戰爭」中男人把女人從「敵人」手中救出來,或是從「匪徒」或「恐怖分子」手中救出來,然後自然而然地同她上了床。他到哪裏去找戰爭呢?還有的電影更直截了當,男的和女的會分別進入一家「單身酒吧」(單身酒吧是什麼且不管它),女的端著酒杯坐下,另一個就會走上前來,他們互對暗號,暗號很容易破解,卻不大容易和別人的重複。他們說的話都有雙重含義,桑迪覺得自己的語言技巧很難達到這種程度。可這仍然是最直接的方式,因為一旦接到對方正確的辨識信號,他們的下一句話就是:「去你那兒還是去我那兒?」
桑迪發現有一件事對自己有利,那就是他有一個自己的地方,一、旅館的房間,可他到哪兒找一家單身酒吧去對暗號呢?而且什麼時間做這些事呢?他才有幾件衣服可穿(其餘的要到明天完工),瑪芝莉就帶他離開了。
「波麗和歐比耶呢?」他問,回頭望去,他們還在同其他地球人談話。
「他們有自己的陪同,」她告訴他,「地球人民自然對你特別感興趣,所以我們安排了一次電視采訪,專門采訪你。離這兒只有一個街區遠。」
在她的帶領下,他們很快來到了一幢與眾不同的建築物前。這座樓在道森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地面以上有整整10層。瑪芝莉把他帶到了最頂層。「這兒是演播室,」她告訴他,上下打量了桑迪一番,「你看上去帥極了。」
「真的嗎?」他感激地問,忙對著一面鏡子照了照,欣賞一下身上的新衣服——棕黃色棉質運動短褲、前面露出胸膛的短袖襯衫、涼鞋、頂端有一道紅色條紋的及膝白襪。「我覺得也不錯,」他滿意地表示贊同,「現在我們幹什麼?」
「我們進去好了。」瑪芝莉說,一面把他引入一個大房間,房間裏有八九個地球人圍在一起,他一進去,電視攝像機(或是某種照相機)就對准了他。
一個穿藍色翻領毛衣的男人走上前來,伸出手,「我叫威爾弗雷德·摩根斯頓!」他說。桑迪這次記住了握手時不能用力太猛,那男人只稍稍縮了一下。「我專門采訪你。你就從開頭講起,把你的故事告訴我們,好嗎?」
桑迪茫然地環顧四周,瑪芝莉鼓勵地朝他點點頭。「好吧,」他說,「很久以前,地球上正在打那場『戰爭』的時候,海克利飛船來到太陽系進行考察……」
采訪持續了很長時間,結束的時候,瑪芝莉同情地問:「你想不想先吃點東西,我再把你送回旅館?我想今天對你來說真夠長了。」
桑迪對此也有同感,忙不迭地點頭稱是:不僅因為這一天發生了這麼許多事,而且,地球上24小時的一天比起海克利人的一天要長多了。他奇怪地指了指窗子,「外面還亮著呢。」他說。
「這裏夏季白天較長,」瑪芝莉解釋道,「天沒黑就上床睡覺是很正常的。」
他沒有留心聽她說的話,而是更仔細地向窗外望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太陽幾乎落下去了,西邊的天空中一片色彩斑斕,一團團凝脂般的雲朵不再是雪白的,而是被染成深淺不一的粉紅色、紫色和橘黃色。
「多美啊!」他贊歎道。
「只不過是些雲彩罷了,它們可能就來自你在伊紐特共和國遇見的那場暴風雨。」瑪芝莉見慣不怪地說,接著,又好奇地問:「你以前從未見過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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