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朝著便利商店的人口走去。他猶豫了一下推開門,內心無人交戰。若他發現這女人及小孩不是蜜雪兒跟妮娜,那他的心就會像被鐵錘重擊般的當場碎裂。
白天所發生的事——蘿絲在墓園對他說的話,在郵報留給他的驚人訊息——是如此的離奇,讓喬心中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心,讓他對一些怪誕想法的可能性,深情不疑。如果蘿絲能從四英裏的高空墜下,撞在科羅拉多的岩石上,還能步得離開。那麼……,他心中不知何時開始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花。
他大步走進便利店中。
收銀台在他左手邊,一位年約三十歲的美麗韓國少婦笑著對喬點頭。一個韓國男人,正在記帳,也向喬致意。喬沒搭理他們,運自走到第二條甬道,他看見那褐發女子跟那孩子站在甬道未端。
喬站在甫道的前端,等著她們轉過臉來。那女人穿了一雙在腳踝系帶的白色涼鞋,白色的棉褲,翠綠的罩衫。蜜雪兒也有著同樣的涼鞋,同樣的棉褲,但罩衫不同。他記得很清楚,罩衫不同。
那小女孩與妮娜同年的樣子,個子也差不多,同樣穿了一雙白色涼鞋,粉紅色短褲,白色運動衫。她歪著頭,甩著修長的手臂。妮娜以前也常這樣站著。
都已經走到甬道一半了,喬才發現自己在移動。小女孩說:「拜托,麥根沙士。」
喬聽見自己在低喚著妮娜,因為妮娜最愛喝麥根沙士。
「妮娜?蜜雪兒?」
那女人及小女孩轉過身來面對著喬,她們不是妮娜和蜜雪兒。
他早就知道她們不是他所摯愛的女人和孩子,他這麼做,沒有任何的理由,只是內心的沖動。他早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可是當他發現她們只是兩個陌生人時,仍覺得胸口挨了一記重擊。
他傻傻地說:「你們……我以為……站在那裏……」
「怎麼樣?」那女人帶著迷惑又自衛的表情說。
「別……別讓她走,」他告訴那母親,怪異的是他的嗓音突然變得沙啞。「別讓她離開你的視線,除非你緊靠著她們,她們會不見,她們會消失。」
那女人眼中閃過一抹警戒的神色。而她那四歲天真無邪的女兒,卻用一種關懷的語氣說:「先生,你需要買一些肥皂,你聞起來好臭。肥皂在那一頭,我帶你去。」
那母親迅速抓住女兒的手,將她拉近身邊。
喬知道自己真的很臭,他在海邊曬了兩個小時的太陽,後來又到墓地,被嚇出好幾次的大汗。加上整天沒吃東西,呼出來的氣全是一股酒酸味。
「謝謝你,甜心,」他說:「你說得對,我真的很臭,我最好買些肥皂。」
喬的身後有個人說:「沒什麼事吧?」轉過身來,是那韓國人。
「我以為她們是我認識的人,」喬解釋說:「我以前……
認識的人。「
他想到今晨離開公寓時未刮胡子,此刻的他,胡子滿面,臭汗淋漓,滿嘴酒味,看起來一定滿嚇人的。現在他才理解為什麼銀行的人,會用那種態度對他。
「沒什麼事吧?」店主問那女人。
她不確定地回答:「應該沒事。」
「我走了,」喬說,他覺得五髒似乎移了位,胃被吊得老高,而心髒卻掉落到最下面。「沒事,沒事,只是誤會,我走了。」
他走過店主的面前,很快來到店門口。經過收銀機時,那韓國女人憂心地說:「沒什麼事吧?」
「沒事,沒事。」喬說著,快步走出便利店,走進落日餘暉中。
當他鑽進喜美車時,看到駕駛座旁邊椅子上的牛皮紙袋。他居然將兩萬塊放在沒上鎖的車裏。雖然在店裏沒出現什麼奇跡,但錢沒被偷走,才真是奇跡。
喬的胃在翻攪,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他實在沒把握能穩穩地開車,可是他又不希望那女人認為他在埋伏等她。於是發動車子,離開這裏。
打開車內的空調,將冷風對著臉吹。他用力的呼吸,好象肺被壓扁了,正用全力將它恢複原狀。他所呼吸的空氣,在體內似乎非常沉重,像是滾燙的液體。
這也是他在「關懷與同情」那個團體裏學到的:「對大多數失去孩子的人來說,痛苦有時是肉體上的,會使人不省人事。」他半趴在方向盤上,像得了哮喘症似的,邊喘著氣邊開車。
他想起自己曾發過的毒誓,要毀掉所有那些需對班機墜毀負責的人。想到自己的愚昧,喬發出一陣苦笑。笑自己像個複仇機器,空有軀殼,傷害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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