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生還者--第七章
第七章
喬抵達他開戶銀行在影城的分行時,離打烊時間只剩二十分鐘。喬走向一個窗口,有個叫伊瑟的女行員正在處理一些文件。自從喬十年前在此第一次開戶,她就已經在此家銀行工作了。
「我想提領一些現金。」稍微寒喧之後他說:「但我沒帶支票簿。」
「沒問題。」
但似乎有點小問題,當喬要求提兩萬元的佰元大鈔時,伊瑟走到另一端和出納員商量。出納員又去征詢經理的意見。
他們不時瞟向喬看,仿佛他的身份有問題似的。銀行就是這樣,收你錢時像個真空吸塵器,跟他拿錢時,就像堵住了的水龍頭。
伊瑟面帶著小心謹慎的表情回來告訴喬,他們很願意給他方便,但是必須按程序辦理。
那位經理正在講電話,喬懷疑他是不是在談論自己。他知道他的妄想症已經稍為好轉,但此刻,他口幹舌燥,心跳加速。錢是他的,他需要錢呀。
伊瑟和喬認識多年,他們同屬路德教會,蜜雪兒常帶著克莉絲和妮娜上主日學校,並一起作禮拜。
她也許要看他的駕照,唉,人與人互信的時代已經過去,它們已成為美國歷史的一部分。
喬按捺著性子,他所有的財產都存在這裏了,包括賣掉房子的所得,所以他不能不要這筆錢,他得靠它們過日子。
找社蘿絲的同一批人也在找他,所以這段時間他得住汽車旅館了。
經理已講完電話,正在著桌上的同一本詞簿,手裏拿著一夜鉛筆,在上面輕輕敲打著。
喬考慮過用他的幾張信用卡購物提款,但有關當局可以循信用卡的使用,來追蹤到他,甚至可以找到他買東西的地方。經理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瞟了喬一眼,然後將符號轉過去背對著喬,深怕自己講話的嘴形會泄漏天機。
當手續完成時,經理也講完電話了。他緩緩從其他出納人員的抽屜搜集百元大鈔,將喬所需的款項悉數交給伊瑟,然後以一種僵硬且不自然的笑容,看著她將鈔票點數給喬。
也許是想太多,但喬總覺得他們有點刁難他提領這麼多現金,倒不是擔心他因身懷巨款而危險,而是最近民眾提領現金都會受限制。政府規定五千元以上的現金交易都需銀行提出報告。表面上是為了防止毒梟利用合法的金融機構洗錢,其實沒有哪個毒梟會因此感到不便,反倒是一般平民的金融活動更容易被監控了。
當伊瑟將二萬元裝進牛皮紙袋時,經理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低聲對話筒講了幾句話,繼續對喬保持高度的興趣。喬離開銀行時,已超過打烊時間五分鐘。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顧客,因為擔心受怕使得他忽覺兩膝發軟。
暑氣仍讓人悶得喘不過氣來,傍晚的天空仍是驕陽斜掛,蔚藍的天色似乎加深了。那種單調平板的藍,讓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一直到他進入車內發動引擎,才驀然想起,那是他在太平間擔架車上所見到最後一具屍體的死藍顏色。
自此之後,他不再報導犯罪新聞。
當他駛出銀行的停車場時,喬看見那位經理站在玻璃門後面。但都被太陽反射的餘暉遮蓋住了,也許他是在記車牌號碼及喜美車的特征,或者他只是在鎖門。
此時天色未暗,卻已是萬家燈火。
經過一家小型購物中心時,喬看到一輛福特車停在便利商店門口,車上下來一位褐色長發的女人和一個金發蓬松的小女孩。她倆背對著喬,看不到她們的臉。
喬一個緊急轉彎,差點與一輛灰色轎車相撞。當十字路口的黃燈轉紅燈時,他違規回轉,喬有點後悔他所准備采取的行動,但似乎又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控制著,使他欲罷不能。他震驚自己居然無法自我控制一下,他將車停在那女人的福特車附近,下車時覺得兩腿無力。
喬站在那裏望著便利商店,那女人及孩子都在裏面,但他卻看不見她們。因為玻璃窗被海報及貨品給遮掩了。
科羅拉多的空難發生之後,麥貝絲曾推薦他到一個全國性組織「關懷與同情」的團體去。貝絲經由維吉尼亞的「關懷與同情」組織,慢慢地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所以喬也參加過當地分會的幾次聚會,但後來就沒有參加了。
因為他的狀況就和那裏大多數的父親一樣:喪子之痛的母親們,滿懷信心的參加聚會,在與其他同樣失去愛子的母親們交談過之後,往往會得到安慰。但幾乎所有的父親們,卻變得更內向,把痛苦埋藏在心底。
喬希望能成為少數幾個能因為開放胸襟而獲得解脫的人。但由於男性心理的自尊與頑固,使他變得更自艾自怨而離群索居。
但至少從「同情與關懷」這個團體中,他發現目前控制住他的這種奇異力量,並非只有他才會如此,其實它是非常普遍的。他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尋覓的行為」。
每一個人,當他失去至愛的人之後,都會有某種程度的尋覓行為,大部分是失去了孩子的人。有些人的情況是比較嚴重,但喬的情況卻是最糟。
理智上,他可以接受家人已一去不回的事實。但感情上,他仍然堅信會再見到她們。有時他會滿懷期望地盼著妻女能再度走進門來;電話響起,他也盼望是她們打來的。有時開車,他會覺得兩個小女兒就在後座,待他激動地轉過身來,卻不見任何蹤影,只有無邊的空虛使他更加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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