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龍脈已現,又是大周柴榮的後代,他的葬禮卻完全是按照皇帝禮下葬的,但是地陵卻小了很多,而且陵裏也不是乞安納福的規劃,完全是鎮壓龍脈的各種法器。 不僅讓一代宗師李誡造了這固若金湯的地宮,更是動用了各種術士為這裏設下層層的禁錮。 那是一個月朦雲深的夜晚,離東京四五百裏之遠的這個小村落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場無妄之災降落在自己頭上,而理由,僅僅是因為這裏出現了一條龍脈。 土丘成龍陵狀,鳳型水脈,土嶺升龍,水脈翔鳳,賊星犯紫薇,若要不留遺患,定要斬草除根。 在聽了司天監的匯報以後,本來以仁而治國的神宗陛下再也坐不住了。 於是,一彪八百鐵騎悄悄的出了東京汴梁,在黑夜的掩護下輕輕的圍住了這個被稱作龍脈豐隆的地方。 入夜,屠殺在無聲無息中進行,在上風處點燃的迷煙足以使方圓幾十裏的人畜毫無知覺,在旁邊村落的居民百年未見的一夜好睡之後,清晨起床,驚愕的發現鄰村裏濃煙滾滾,前去救火卻發現闔村無一人在,整個村落在一夜之間被清理的幹幹淨淨。 就在為首的鐵騎軍首領帶著一車車屍首回轉東京之時,在通往開封的官道上,一個幹瘦沉默的老人站立在路中間。 本來想縱馬飛馳,踐踏而過的驃悍騎士,在看到老頭兒手上所持的一面大令牌後默然下馬。 晨曦微露,急於回京複命的驃悍鐵騎就這樣被一個幹瘦老頭兒攔在了路中間。 怒火沖天的壓隊將軍在奔到近前時才尷尬的收住馬鞭,帶著十分難看的表情恭恭敬敬的向這個老頭兒行了一個參見禮:「末將參見將軍。 」 「這麼牛是什麼人?」我驚呼了一下,打斷了正在講述的老柳頭。 就在一刻鐘以前,我們已經離開了天罡將軍殿,順著一條看不見前路的甬道繼續往前走。 老頭兒擺出一副很熟悉的表情,貌似他知道下一步該去哪裏,我也由著他帶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然後順便給我講述那個他們家世代流傳的故事。 「那個人就是我們柳家的祖先,曾經的大周開國元勳,右屯衛將軍柳訓的孫子柳宸,當年我祖因趙氏奪取孤兒寡母天下,心有不滿,故意獲罪自請守後周帝陵,太宗趙炅敬其忠勇耿直,赦封其為巡山將軍,世襲罔替,見官不拜,遇將不參,自領28將宿衛周帝陵。 」老頭兒講這段往事的時候,眼睛依然綻射出驚人的光芒。 擁有無上地位和資曆的柳宸雖然值得尊敬,但是依然不能與整個皇家對抗。 壓隊的鐵騎將軍強壓怒火出示了皇帝的密旨。 老頭兒雖然恭敬的給密旨磕頭,依然擺出一副桀驁不馴的面孔,他牛的有理由,由於當年取皇位的時候對外宣稱是友好傳遞,所以後周依然被老趙家尊敬,為後周守陵的老頭兒自然也是高百官一頭。 老頭兒雖救不得柴氏血裔活命,但是老頭兒卻執拗的要求一件事,那就是留下柴氏血脈的骸骨,讓他與其祖先合葬一處,共享香火。 皇帝聽說了這件事也是頗為頭大,本來就是一次秘密的特務行動,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會驚動這些蟄伏在帝陵旁邊的老怪們,答應他們的要求吧,恐龍氣外泄,再衍生新的龍脈,不答應他們吧,這次行動本身就師出無名,如果因為破壞風水,消除龍脈而屠殺了整個村落,倘若被言官們知曉肯定要躺在金鑾殿上跟皇帝鬧不可,因為在儒家看來,風水地脈一說純屬無稽之談,而皇帝的行為當屬亂世昏君才作的行徑。 皇帝思來想去無計可施,這時候有人獻計,說可以讓這個被殺的柴氏血裔歸葬,但是不能葬到原來的後周帝陵裏,而要重新建造地宮,按照帝陵標准建造,以天子之禮下葬這個柴氏小兒,要當時的能工巧匠李誡修造一座地陵,雖是帝陵但是也是一座困龍局,把柴氏的龍運永遠都困在這個大局裏,暗置陰兵困龍獸,機關巧閥,命道士設六神困龍鎖陣法於其中,將柴氏血裔的骨骸置於困龍台上,每隔段時間差人察看,如有不妥,即毀去骨骸,如此可保柴氏龍運不生,大宋國運萬年。 皇帝一聽,連誇此計甚妙,於是,兩個月以後一座秘密的地宮就在秋稷寺下面落成了。 聽完這個故事,我們也已經在這條甬道裏轉了近二十分鐘了,但是仍然沒有找到通往另外一個墓室的門,因為甬道的另外一頭是一面寬大的磚牆,根本分辨不出哪裏是門,哪裏是牆,這簡直是一座地下宮殿,也就是李誡這種建築變態,否則誰會花這麼大的功夫在地底修建這麼機巧的東西。 事實證明,我說他變態是說對了,因為密碼石鎖,熒光圖象,銅釘鎮屍棺這些東西僅僅是開始,而接下來讓我在這個甬道裏所見識到的機關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以至於後來誰跟我說什麼聲控裝置是外國人的專利時我就想大耳光抽他,雖然,李誡大師沒有牛哄哄的用到電子聲控鎖,但是我覺得也差不多了。 這是一條青磚上下砌制的甬道,全部用的白芡勾縫,異常結實,上下左右十分寬闊,上下約兩米高,左右大約三米寬,磚面十分幹燥,用手叩擊竟然「咄咄」作金石之聲,聲音嘹亮清脆,仿佛是石磬一般,而且腳下的磚石也作相同的聲音。 初始時我還不覺得有異,可是我們倆在長度不足十米的甬道來回走了兩趟之後,我就發現腳下的磚石仿佛都是特制的,用力踩踏可以響,聲音煞是好聽。 我興奮得來回跑過來跑過去,聽著腳下的聲音反複的響著,老頭兒一句冷冷的話就像兜頭的冰水一下把我的興奮給澆滅了:「省點力氣吧,要是出不去,我們就得活活餓死到這裏?」我這才發現老頭兒板著個鐵青的臉一動不動的望著面前的這條貌似金磚鋪就的甬道,緊繃的一張老臉上肌肉不斷的顫動著。 看得出來,老頭兒很恐懼,不是一般的恐懼,因為他已經開始在磚壁上四處摸索,而摸索的結果是絕望,一絲絕望的神情開始在老頭兒的臉上蔓延。 我也慌了,從下地宮到現在,我很少見老頭兒出現這個表情,只要一出現這個表情,基本上可以判定我們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雖然老頭兒在竭力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他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我在看他的雙眼時,他竟然不敢與我對視,一絲的慌亂從眼睛裏一閃而過。 我心裏也感覺到有點不妙,前面是一個光滑如玉的磚牆,後面是一座千斤的巨大斷龍石,除非我有楚霸王的舉鼎之力,否則,有可能我們倆還真的要餓死或者悶死在這裏。 兩只餓死或者悶死在甬道裏的老鼠?我苦笑了一下,還是第一次因為這種擔心而產生害怕的感覺,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地宮之行,一定不那麼簡單。 接下來的一個狀況更加證實了我的擔心,我掏出了作為最後殺手鐧的手機,准備呼叫援軍,誰知道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小叉無情的告訴我一個事實:此處無信號。 全都是光滑無比的牆面,連一個凹坑都沒有,更別說像以前種種機關暗門似的留一個鑰匙孔似的機關起眼了。 「難道李誡大師已經參透了機關的最高一層……天下無機關?」我有點惡搞的想。 事後想想,我自己還真有點臨危不懼的意思,都到那個份上了,竟然還有心思開小差。 老頭兒在不甘心的敲來敲去,妄圖從某個角落裏發現一個暗門之類的機關,可是依然無果,只聽見「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到了這個時候,流淌在我血脈裏有關機關匠師的那部分血液複蘇了,適當的絕望反而使自己鎮定了下來。 我不停的來回踱步,腦海裏亂成了一團麻,目前這種狀況才是最危險的情形,沒有暗弩,沒有毒氣,沒有詛咒,甚至連個蟲子都沒有,但是就是一截不到十米光溜溜的甬道,像一個堵死了的老鼠洞把我們倆嚴嚴實實的堵了進來。 就在我不知道多少次踱步走過老柳頭身邊時,老頭兒不斷的敲打牆壁。 突然,我們倆同時抬起了頭,他用欣喜的眼神看著我,我難以置信的盯著腳下。 「難道是?」我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老頭兒顯然被這個意外的發現驚喜壞了,連連點頭:「說不定!」 我重重的頓了一下腳,老頭兒也重重的敲擊了一下牆面上的那塊磚,果然,我腳下這塊磚發出的嘹亮清脆的聲音和老頭兒正在敲得那塊磚聲音是一模一樣,是一種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飛快地走到甬道的盡頭,挨個的去踢打每一塊磚。 果然,跟我的猜想一模一樣,五塊音調不同的磚為一組反複出現,但卻是有規律的,只有第一塊磚和第六塊的音調是一樣的,第二塊和第七塊是一樣的,第三塊又和第八塊的音調是一樣的。 我發瘋似的敲擊了甬道上的每一塊金磚,然後證實了我的想法,最後失控的順著磚壁坐下,有點激動地對老柳頭說:「我終於見識到了《列子機括論》中記載的那個失傳已久的那個陣法了,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做出來。 」 老頭兒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激動地神情遲疑的說:「你是說伶倫鎖?」見我忙不迭的點頭,他又仔細的敲了敲手邊的那塊磚,閉上眼睛開始傾聽,半晌他終於吐了一口氣,緩緩張開眼睛,肯定地說:「宮」,緊接著敲擊旁邊的那一塊,又聽然後說:「商」,我上前一步,敲擊了他旁邊的那塊磚,老頭兒一口就報出來:「角」,很快,徵音和羽音也都被找了出來。 我不懂得老頭兒在說什麼,但是我清楚地知道這幾個音調是do-re-mi-so-la。 感謝初中的音樂老師,他教會我吹口琴不僅吸引了女孩的注意,更沒想到會在這裏救了我一小命。 這是個傳說裏才有的機關,它的出現也充滿了浪漫而多情的色彩。 據《列子機括論》裏記載,這個叫伶倫鎖的機關傳自上古樂神伶倫。 伶倫是黃帝的樂官。 黃帝命其制作樂律,伶倫取‧O溪之穀的竹子,斷為三寸九分長的兩節,以吹出的音為黃鐘之宮。 然後以此為本,聽鳳皇之鳴,以雌雄鳳凰的鳴叫聲為標准,雄鳴、雌鳴各六,定出了12個律管和「六律」、「六呂」樂章叫《鹹池》。 這就是後來音樂中「十二律」律名的來曆。 據傳說伶倫因為定制樂律而得到了黃帝的賞識封他為樂官,但是他同時又因為定制了樂律而得到了很多少女的青睞。 傳說中,伶倫為了擺脫她們的糾纏,就把自己關在一個用竹笛制作成的迷宮裏,只有吹奏響事先設置好的音調,才能夠順利地走到迷宮的中央,但是據書上記載,除了伶倫一人,其他人再也無人能夠自由進出那個迷宮,因此後來的機關匠人都管以音樂為機關的陣法為伶倫鎖。 難道,這也是一個經過了變形的伶倫鎖?敲打著這些絕非是無意識排列的音樂磚,我開始覺得好像抓到了什麼頭緒,但是遺憾的是,這些磚石的排列顯然不是按照現代西方記譜的七個音調,而是用的古樂宮商角徵羽,幸好,我們的老柳頭,他貌似會拉二胡,而且懂得古樂譜的記錄方式和記錄習慣。 就這樣,在我們反複試驗,反複組合的情況下,終於在牆上確定了宮商角徵羽這五個音的基本位置。 我很激動地按照老頭兒表示的位置進行敲打,可令人遺憾的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不僅沒有發生,貌似比剛才的情況更壞了,因為我好像聽到一陣怪笑聲,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有人在通過某個渠道偷看我們,在看了我們拙劣的表演以後大聲地嬉笑。 我有點憤怒的狠狠砸了一下手下的那塊磚石,結果,奇跡出現了,隨著我的一下重錘,手下的那塊「宮」調磚頭應聲陷落,仿佛是刀切斧削一般,就這樣出現了一個空格。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發現原來地上的一塊磚也輕輕的陷落,我又用力去捶第二塊,可是卻狠狠地砸疼了我的手,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老頭兒遲疑的看了看我,走到甬道地面上陷落的那塊磚石旁邊用腳狠狠地踩了一下,結果,第二塊「商」調磚頭就在我的注視下緩緩地陷入了牆壁裏。 原來牆上和地面上的磚是對應和關聯的,要交替輪換著按動,結果就在我們按落最後一塊磚石時,清脆悅耳的磚牆仿佛是被擊中的飛機一樣,瞬間崩塌,一個一人多高,三尺寬的口子緩緩地出現在煙霧散去的墓室裏,就在我們剛剛趕跑眼前的煙霧的一霎那,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刷的一聲從這個一人高的口子裏竄了進來,直撲我的面們,就在我愣怔之際,老頭兒一槍托就橫了過去,只聽見「吱呀」一聲刺耳的尖叫,一個黑乎乎如猴子大小的怪物被狠狠地砸出去一丈多遠。 第四章 護墓河鬼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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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新鄭當守陵人2·府庫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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