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燈光下,胡蓉芝看見劉子翔眼裏閃爍出的那種泰然,在商場周旋,她與形形色色的男人打過交道,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她見得多了,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舉止粗俗,但沒有那些男人的偽善和狡詐,還是比較好接近的。 沒有幾個男人不喜歡漂亮女人,欣賞與猥褻是截然不同的境界。 至少這個男人沒有借著酒勁和被巴結的機會把自己往懷裏摟,而是中規中矩地與自己跳舞,並且舞姿優雅。 一曲終了,兩人下場。 胡蓉芝由衷地表揚道:「劉站長,你舞跳得真好!」「馬馬虎虎。 」劉子翔待胡蓉芝落座後自己才坐下。 他當團委書記時,唱歌跳舞、琴棋書畫、海吹胡侃什麼的,都需要會那麼一點,否則混不下去。 為學跳舞,當年他還特意報了一個交誼舞學習班,有模有樣地學習了好一陣子。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 在胡蓉芝的組織下,大家又喝了一通酒,李麗珍邀劉子翔跳了一曲。 之後,劉子翔再也不肯跳了。 二女四男是個不等式。 張春華被藍衣女人拒絕後,慚愧不已,回來與奕輝嘀咕。 奕輝也不信邪,找個空子,也去邀請她,還是被拒絕了。 他只能訕笑而歸。 張春華幸災樂禍地與奕輝親切握手。 這年頭,同病相憐太可貴了。 倆人交頭接耳,交換心得體會。 胡蓉芝又要倒酒,「我來。 」李麗珍搶過瓶子替她倒好。 胡蓉芝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劉子翔,端杯喚道:「劉站長,來,敬你!」劉子翔欠身抓過圓幾上的酒杯,二話沒說一口悶了。 優雅生活不僅僅需要錢,還需要氛圍,需要學識和熏陶。 劉子翔寂寞地想,喝啤酒一般大口大口地喝幹紅,簡直是暴殄天物。 胡蓉芝也在想,要用怎樣的辦法才能抓住身邊這家夥,為自己今後的木材運輸大開方便之門?常規的吃吃喝喝能起作用嗎? 李麗珍用牙簽在果盤裏戳了片梨子遞給劉子翔,笑吟吟地說:「來,吃片梨子。 以後,還得靠劉站長多關照呢!」她是倚靠著胡蓉芝遞來梨片的,停在離胡蓉芝胸前寸把遠的地方,劉子翔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觸及那起伏的峰巒,並且停留了幾秒。 這個細節被胡蓉芝覺察到了,她泄憤似的在李麗珍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李麗珍誇張地尖聲叫,以為自己這樣獻殷勤惹惱了自己的老板。 「感覺怎樣?」胡蓉芝突然在劉子翔耳邊問。 說完,臉就紅了,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麼會這樣,一定是酒喝多了。 劉子翔誠實地回答:「十分可觀!」 側耳細聽的李麗珍明白了究竟,咯咯笑成一團軟泥。 胡蓉芝惱羞成怒,把手放在李麗珍的胳肢窩裏亂撓,咬牙切齒道:「看你發騷,看你發騷。 」兩人揉在一團。 「老大厲害!」坐在一邊的張春華萬分景仰。 他是老職工,知道當初劉子翔當團委書記的光輝事跡。 別看老大現在這副粗拉拉的樣子,想當年,可是哥們兒學習的榜樣。 想想啊,沒有那麼點活力和才氣,能吆喝住一幫天地不容的小青年嗎? 奕輝沒聽清他嘀咕什麼,湊過來問:「你說什麼?」張春華與奕輝耳語。 劉子翔湊過去問:「說什麼呢?鬼鬼祟祟的。 」張春華遂將倆人邀舞被拒絕的醜事說了。 劉子翔大笑:「拒絕就拒絕了嘛,這也耿耿於懷?」「沒,沒。 我們是覺得她很高傲,與眾不同。 」奕輝補充說明。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劉子翔傳授經驗:「跟女孩子打交道啊,別忸忸怩怩,最好是先入為主。 」「紙上談兵誰不會,有本事你去試試。 」張春華眼珠子一轉:「你是站長,各方面都要以身作則嘛!」「喲,還不肯接受批評?」劉子翔豪興頓起:「看本站長的。 成了,明天你們請我宵夜。 」「不成的話,明天你請我們宵夜!」張春華把話扣死。 估計,當初許多人就是這樣被逼上梁山的。 劉子翔壯志滿懷地過去了,直接在藍衣女人的對面坐下,也不言語,只是認真地打量她,半晌才湊近,莫名其妙地說:「我對你有意見。 」藍衣女人見一個男人突然坐在自己的台子裏,情知又是無聊之徒,早已嚴陣以待,冷若冰霜,只待他開口,冷冰冰地打發走人。 但怎麼也沒想到,人家是來投訴自己的。 她不解地問:「為什麼?我們又不認識!」「你看啊,我們七八個人一台,你一個人一台。 輪歌是按台子來的,輪一次,你就唱兩首,我們要輪七八次,每人才能唱一首。 」劉子翔詳細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你鑽了資源配置的漏洞,無形中就占了大家的便宜。 」藍衣女人振振有辭道:「這能怪我嗎?」她臉上的堅冰慢慢融化,饒有興致地打量眼前這個留著一撮小胡子的男人,覺得他漫不經心的隨意中隱隱露出一絲霸道。 作為一個漂亮女人,她見多了找借口跟自己搭訕的登徒子,但還沒遇過如此放肆卻又認真的男人。 接過她打量的目光,劉子翔道:「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講道理?」藍衣女人幾乎要暈倒。 有這麼自戀的男人嗎?把老氣橫秋當優點來炫耀。 她不客氣地說:「你臉皮真厚!」劉子翔點頭道:「嗯,你這個評價我基本贊同,雖然不是一針見血,但也算是比較專業的補漏拾遺了,畢竟我是一本厚道的書。 」藍衣女人要崩潰了。 簡直厚顏無恥!不要臉的見多了,但鮮有如此「才華出眾」的無賴了。 她回敬道:「但絕對不是我需要讀的書。 」「當然。 你一個人獨坐,不是想閱讀別人,而是在翻閱自己。 」劉子翔早些年經常出沒舞廳、酒吧,吹薩克斯掙錢,早已練就了一副油嘴滑舌,就著話勢,胡攪蠻纏最是拿手。 不怕女人冷若冰霜,就怕守口如瓶。 藍衣女人一開口就著了他的道,接下來就是一環扣一環,順理成章了。 彩色的燈光把藍衣女人沐浴在溫柔的氛圍裏,分外強調了她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 一張冷傲的面容,眉若遠山,明眸皓齒,雪頸玉一般無瑕,仿佛輕觸一下就會碰出水來。 翩鴻徐步間如一朵乍然開放的荷花,嬌豔之中又帶著一股恬靜的氣質,蕩人心魄。 與這樣的女人跳舞絕對是一種美妙的享受。 劉子翔摟著藍衣女人的細腰,暗自贊歎。 那邊的幾個人悄悄注視著這一切,看見倆人翩翩起舞,大為驚奇。 瞠目結舌之下,張春華感慨老大神勇不減當年,思量著明晚宵夜該如何揀便宜的菜點。 胡蓉芝略略知道藍衣女人是縣公安局的警官,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奔30歲的人了,還是小姑獨處,平常人很難接近,怎麼就被這家夥勾上了?目睹這一切,她鄙夷地暗念:這家夥真變態! 7.我行我素(1) 7.我行我素(1)(本章免費) 劉子翔同志胸無大志,為官目標不明朗,甚至可以說態度極不端正。 他的想法出奇的簡單:你用我,我就認真幹;你不用,我就得過且過。 春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每年春天是電煤(火力電廠使用煤)運輸的旺季。 大批原煤源源不斷地發來,電廠卸車能力有限,導致車輛積壓。 上面天天喝令車站加強組織,壓縮車輛停留時間,加快車輛周轉,認真完成「保電煤」的政治任務。 劉子翔幾次去電廠敦促,運輸車間的張主任每次都應承想辦法,可卸車情況絲毫不見好轉。 他只得去找任傑候拿主意。 目前,任傑候兼管貨運。 任傑候很鬱悶。 劉子翔這家夥不按規矩出牌,行事剛猛、大開大合,不太好擺弄。 穿鞋的就怕光腳的!話是沒錯,任傑候千算萬算,沒有把劉子翔初來乍到、身上幹淨算進去。 而且,他憑借這無心之舉,在任傑候掌控的管理板塊上劃出了裂痕,車站職工對他產生了敬畏。 遲科長他是結結實實地給得罪了,但瓜田李下,遲科長唯恐避之不及,暫時不會有什麼動作。 目前,只能靠自己了。 任傑候在辦公室思量著如何架空劉子翔。 車站站長與党支書的關系,一直就是「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的關系。 兩人都是股級,分工不一樣,級別一樣,誰也管不了誰。 任傑候不主政,但根深蒂固,老奸巨猾;劉子翔主政,卻初來乍到,性格生猛。 兩人之間的龍虎爭鬥勢在必行。 冥思苦想之際,劉子翔敲門進來了。 任傑候那張苦大仇深的臉上頃刻間堆滿春風。 「任支書,現在『電煤』到的多,電廠卸車有問題,車皮都堵在車站,我們的『停時』指標大大地超了,上面天天追我們加強組織,盡快卸車。 你看,我們要采取什麼辦法?」劉子翔認真討教。 停時,就是裝卸作業車皮在車站的停留時間,是一項重要的運輸指標。 車皮周轉是鐵路運輸的重要生產環節。 「這個事不急。 」任傑候含糊其辭。 貨運這攤子是他掌管的地盤,絕對不容他人插手。 「我們得想點辦法。 我去電廠找了運輸車間的張主任幾次,他也答應盡量想辦法,爭取快卸,但好像沒有實際的動作。 」虛與委蛇!任傑候清楚這一套,微笑道:「這個嘛,他們有他們的算盤。 由於用量的關系,白天的電價比晚上的高,因此,他們白天發的電都盡量賣出去,自己的生產用電就盡量放在晚上。 所以,大部分卸車作業都安排在晚上。 」任傑候道出其中的奧秘。 「哦,是這樣啊!」對鐵路而言,車皮是運輸工具,運輸工具不能正常流通,就是損失。 劉子翔不樂意了:「效益最大化,是企業的追求。 但他們這樣做不地道。 他們的效益上來了,我們的車皮積壓了,這是明顯的損人利己。 」大一統的鐵路效率清算方式一直是本糊塗賬,鐵路的運輸收入由鐵道部統一掌管和清算,下面站段任務指標的完成基本是沿著一種慣性,只要大抵做得能夠交差就成,像這種盈虧沒有實際的意義,大家就是跟著上面喊喊罷了,真正需要關心的是現實的利益。 這正是任傑候所想的。 他「嘿嘿」笑道:「硬來是沒用的,主動權不在我們手上。 這事我有經驗,你剛來不久,多熟悉熟悉情況。 你放心,有什麼事我會盯著的。 」任傑候話裏的意思劉子翔明白,就是這攤子事你就別管了,你該玩就玩、該喝就喝。 總之,酒肉穿腸過,車站你少管。 第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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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幕》
第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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