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一路上都沒有跟我們說過什麼話,此刻我們都伸長了脖子希望能聽聽老專家的意見。 不料他依舊板著一張冷臉,並不將我們放在眼中,領著他的學生們徑直朝營地走去。 李教授的不近人情使場面大為尷尬,大部分人都跟著郭衛國去了營地。 我們幾個人故意拖慢了腳步,很快就跟第一團隊拉開了距離。 王清正見人一少,立刻憋不住了,狠聲道:「姓林的,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從哪裏冒出來的,你給我的消息裏頭半個字都沒提。 」 林芳雙手抱肘,一邊走一邊說:「別說是你,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被人捷足先登的事。 中國人的保密工作真是做到家了。 李紅勝的身份比較特殊,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願意借他之手出現在考古隊。 但是眼下我們沒有其他選擇,必須把戲演下去。 」 「那我的損失怎麼辦?」王清正追上林芳,氣勢洶洶地說,「當初可是說好的,你拿人,我取財。 這樣下去,我回去怎麼跟爺爺交代?」 我在一旁聽著,心想你們兩個小王八蛋果真背著我們做了私下交易。 我們對林芳的了解還是太過片面,這個女人的狡猾在秘魯的時候已經被血的教訓驗證過了,毫無懸念可言,怪就怪我一時心軟,經不起Shirley楊左磨右泡,才會失足於此。 我瞥了Shirley楊一眼,她此刻臉色也不好看,估計宰林芳的心都有了。 到了營地之後,考古隊的後勤兼炊事員小錢熱情地接待了我們。 小錢同志長得很結實,看起來二十剛出頭,他臉色紅潤,身上穿著一套綠軍裝,外頭套著白大褂,手裏還拎著一桶削好的土豆,說起話來速度很快,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朝氣。 「你們是李教授的同事吧?」他笑眯眯地指著不遠處的帳篷說,「李教授已經去找俺們隊長啦。 你們的帳篷老早就准備好了,各位先去歇歇腳吧,待會兒我帶你們去周圍轉轉,熟悉一下生活設施。 」 這個自來熟的小炊事員很討人喜歡,我問他:「大白天的怎麼一個人都看不到,今天不用挖嗎?」他搖搖頭:「俺只管做飯,挖墳的事不太懂。 考古隊的事都是姜隊長跟餘師傅說了算。 」 我將行李交給了胖子他們,然後對小錢說:「我有一些學術上的問題,現在迫切地需要跟姜隊交流,你們隊上有沒有什麼通行口令?萬一誤傷可就不好了。 」 小錢點點頭,偷偷跟我附耳道:「今天晚上吃土豆。 」 我說:「晚上吃什麼無所謂,給我口令就行。 」他很認真地點頭:「口令就是『今天晚上吃土豆』。 我們每天的口令都跟著炊事班的小黑板走的。 這是姜隊的意思,他說這個叫作大智若愚。 」 Shirley楊說要跟我一塊兒去,我把她拉到一邊勸道:「李教授又不待見咱們,我這趟是過去聽牆角,人多了反而不好辦。 待會兒你去找找甘掌櫃的兒子圖魯姆,他一直在挖掘現場幹活,接觸古墓的機會比其他人多得多,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說完,我又叮囑胖子千萬看好王大少,別讓他到處惹是生非。 姜隊長的帳篷離營地有一段距離,緊貼著梯形坑。 看來此人對工作一定充滿了熱情,連睡覺都要挨在墳墓邊上。 我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小錢他們已經離開,周圍也沒見到其他工作人員,便放心大膽地朝姜隊長的帳篷走去。 不過,當我路過梯形坑的時候又忍不住停下腳步,蹲下身去觀察這座呈現半挖掘狀態的古墓。 我伸手摸了摸地上的土,這裏的土壤屬於沖積平原上最常見的泥沙沉積土,硬度適中,挖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困難。 就像胖子說的那樣,單從盜墓的角度來講,只要一把鐵鏟,花不了一夜的工夫就能直搗黃龍。 考古隊人手充足,配套設施也不差,為什麼挖到一半忽然就停工了?回想起郭衛國當時的神情,我始終覺得有什麼秘密暗藏其中。 從梯形坑的大小來看,墓口南北走向大概有五十米長,東西三十米寬,整個墓室呈長方形,從地表開始,每兩米的高度為一個台階,依次向下呈漏鬥形擴散,光在我眼前成形的台階就有六節。 換句話說,棺槨的位置應當深埋在地下百米處。 我接連跳下兩節台階,想要近距離地分析一下地宮的形狀,不料剛一落地就發現封土底部接連有幾處圓形的洞穴,我嗓子一緊,頓時覺得情況不妙,因為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這是盜洞。 第三章 屈肢葬 初見盜洞出現在考古隊的挖掘現場,我幾乎想要跳下去看個究竟。 難道這就是導致挖掘進度卡殼的元凶?但是從一般的邏輯來講,遇到這種情況更應該加班加點,把問題調查清楚,至少也要順著盜洞下去檢查一下,確定墓室有沒有被盜才對,為什麼反而停下來了呢?可要是說沒有人注意到這三處盜洞的痕跡,又實在說不過去。 下邊到底出了什麼情況?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跳下去一探究竟。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梯形坑洞內的能見度不是很高,我習慣性地去掏褲兜,這才想起手電筒跟背包一起留給胖子了。 於是我只好摸黑下地,手腳並用地又下了一層台階。 等我潛到最下面一層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四周伸手不見五指,我憑著記憶一路摸索,總算爬到了盜洞邊上。 我擼起袖子,將手臂探入洞中,貼著盜洞四壁摸了一圈,立刻感覺到不對勁。 一般盜洞的切面都是上寬下窄,這跟人體施力的方式有關。 鏟子下得再直,畢竟不是機器打出來的,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平滑的部分。 聽說有這一行的老手,光是憑借盜洞的橫截面就能分辨出盜墓者的身高和年紀。 我雖然沒有這種本領,但是最基本的常識還是不缺的。 這處盜洞上窄下寬,從洞壁上殘留的痕跡來看,挖掘的方向應當是從內向外,也就是說,這個盜洞是從墓室底部朝上打的!我被自己的發現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將手從盜洞裏抽了出來,想要立刻離開此地。 不知道為什麼,我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心裏不停地呼喊著要有事情發生。 於是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尋了一處台階就往上爬,才爬了一半,腳下忽然犯起了飄,身後不知道從哪裏吹來了一股寒氣,我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回過頭去,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匍匐在我腳下的台階上,眨眼間撲了上來。 我來不及弄清楚到底是誰,揮起拳頭狠狠地砸了上去,豈料居然被閃了過去。 我腹部一陣巨疼,被他狠狠地踹了一腳,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去抓對方,反倒被人一把按住。 我頓時渾身無法動彈,就聽對方惡聲道:「哪兒來的小賊,敢在爺爺頭上動土!」 一聽他開口說話,我的心反而平靜下來。 能說人話的肯定不是粽子,會說話的粽子還沒生出來呢,既然是人,那一切都好溝通。 那人見我沒反應,手中力道一狠,我頓時吃疼,叫了出來,覺得左臂上的關節要斷了一般。 「今天晚上吃土豆!」我忍著劇痛大喊了一聲考古隊的通行口號。 如果對方是隊上的人,一定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不是,這一聲也能吸引站崗的衛兵。 果然,那人聽了我的口號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手下的勁道反而有增無減,幾乎要將我整條手臂硬扯下來,他冷笑一聲道:「好小子,果然有些手段,居然敢裝瘋賣傻。 」 「我‧!你丫不知道口號,還敢跟我裝大爺!」我一看打不過,旋即開始大喊,「來人啊!快來人,有盜墓賊闖進來啦!大家快抄家夥。 」老實說,我幹了這麼多年摸金校尉,從未想到過還有機會能夠這麼光明正大地賊喊抓賊,心裏瞬間有那麼點兒不一樣的暢快。 我一看有幾個手腳麻利的考古隊隊友已經舉著鐵鏟、扛著鋤頭跳下了坑洞。 而壓著我的盜墓老頭,穿了一身黑色的練功服,腳下踩著幫子鞋,一雙如鷹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臉上。 最可怕的要數他那雙手,看上去又枯又瘦,如同鋼爪一般扣得人無法動彈。 這時,一個中年人舉著鐵鎬快步沖了上來,一看眼前的架勢,立馬喊了一嗓子:「大家不要慌,餘師傅抓到盜墓賊啦!犯人已經被他控制住了。 」 「你說誰是盜墓賊?」我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晚上不吃土豆嗎?我是跟著李教授上山來的。 這個人才是盜墓賊,他偷襲我!」 「錯了錯了,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小錢慌慌張張地從台階上爬了下來,指著我說:「餘師傅,他是專家團的胡大哥,衛國哥帶回來的。 」 餘師傅「哦」了一聲,慢慢地松開了鉗制我的胳膊,然後朝身後漸漸擁過來的人群喊道:「大夥兒都回去吧,虛驚一場。 」 小錢急忙把我扶了起來,給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塵:「你不是說要找姜隊長嗎?咋跟我們餘師傅幹起架來了?我們餘師傅以前可是國家武術隊的,普通人十個都不是他的對手。 」 我暗自打量起這個考古隊的餘師傅,他出手狠辣,眼神中處處透著煞氣,直覺告訴我,他絕不只是一名武術運動員那麼簡單。 先前趕來救場的中年人聽說我是李教授帶來的人,態度立刻恭謹了許多,他一邊安撫餘師傅,一邊向我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委屈了貴賓。 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大家警惕性都高,希望你能理解。 鄙姓章,免貴立早章,是考古隊的副隊長。 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你叫我小胡就行。 」我揉揉了被扭得發痛的手臂,反問道:「這下邊的盜洞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怎麼也沒人管?」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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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之湘西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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