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酉水的路上,我又做了一些功課,用林芳收集來的資料做了比對,發現關於始皇陵的記敘的確存在不少疑點,其中最出名的就要數西楚項羽三萬鐵甲掘帝塚的故事。 史書記載,項羽當年在巨鹿打敗秦軍主力之後,帶著主力部隊浩浩蕩蕩入主關中。 可惜這位居高自傲的西楚霸王一點兒都不明白民心所向的重要性,放縱手下對鹹陽進行了血色洗禮,殺子嬰、燒秦宮,搞得老百姓大失所望。 其中最缺德的一件就是掘始皇帝塚。 關於這一點,他的老對手劉邦就做得非常好,人家堅持走基層路線,不動百姓一針一線,還為秦始皇陵設置了「守塚」二十家,從根本上取得了廣大群眾的支持。 不過,挖皇陵這種事從戰略角度上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打仗打的就是人力、物力、財力,沒有銀子寸步難行,發死人財的事情在亂世屢見不鮮,就連魏主曹孟德都要親自冊立摸金校尉,專司尋龍倒穴之職,用來為他尋找埋藏在地下的軍餉。 可惜事實證明,楚霸王打仗可以,盜墓真的不行,既缺乏專業知識,又沒有實踐經驗,三萬大軍連挖了半個月,連塊棺材板都沒找到。 項羽隔三岔五地上工地視察挖掘進度,每每無功而返,最後他終於憋不住了,親自扛著鐵鍬上陣,說要先斷去嬴氏之地脈。 也該他西楚霸王天生神力,那一鏟子下去居然打通了地宮的入口,頃刻間天地變色,一條五彩金龍從地縫中躥上空中,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到眾人回過神來,地上的裂痕早就不見了。 後來,坊間紛紛傳說那道金龍是嬴政死後的魂魄所化,因為被人泄了地氣,所以托生為龍去尋新穴。 而驪山墓作為中國歷史上最負盛名的帝王陵墓,在之後的數千年中,雖然先後有包括兵馬俑在內的大量珍貴文物出土,但是關於秦始皇的真身所在一直沒有確切的結論。 一想此次湘西之行很有可能就要揭開這個曠古之謎,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Shirley楊分析說:「秦人的祖先自奉為『鳳鳥氏』,發祥地在窮桑,也就是如今的山東境內。 而秦國的國都為鹹陽,自古就有『龍鄉』的美稱。 假設秦始皇的肉身不在鹹陽的驪山皇陵裏,那麼第二陵最有可能的位置,不應當是湘西這種蠻壤偏僻之地,而是回歸本源重返祖先的封地。 對於林芳送來的研究報告,我一直不敢苟同。 因為能拿出來的證據實在太過薄弱,僅憑一座無名無姓的衣冠塚就得出驪山空墳的結論顯然不夠嚴謹。 」 我說:「這個問題在北京的時候我就想問,你現在再提這件事有什麼用,咱們人都快到酉水了。 」 「不,海底墓的存在已經是事實,無論我們如何否認,它都是存在的。 我的意思是,不如換一種思路來看問題,比如說那些專家可能被墓室傳達的信息誤導,錯誤地理解了酉水墓與秦始皇之間的關系。 我們雖然無法將他們的推論全部推翻,但如果說嬴政的真身就藏在酉水墓裏那未免太過懸重。 一來與史冊記載不合;二來不符古制;三來……」 「三來所有資料都是林芳提供的,我們沒有見到任何一份原始檔案或者相關文物。 光憑她口中的專家結論很難叫人信服。 」這也是我長久以來最不放心的疑點,Shirley楊點點頭,接著說,「考古不是我們的專長,這次去湘西完全是為了還她一個人情,再說她手下兵多將廣,我們凡事還是低調的好。 」說到此處,她忽然停了一停,壓低了聲線,「這麼簡單的道理,王家的人不可能不明白。 王浦元這個老狐狸,你我都接觸過,絕不是一個吃素的主,我懷疑他讓王清正跟著咱們,可能有其他目的。 」 我將她說的話反複琢磨了一遍,發現的確很有道理。 雖說林芳一直強調是為了抓特務才安排了這次行動,但是未免太過匆忙,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將我們扯了過來,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情況被她刻意隱瞞了? 我安慰Shirley楊說:「不管她在隱瞞什麼,等挖開了酉水墓自然有分曉。 你別忘了,我已經將特派員王凱旋同志安插到了敵人的心髒上。 一切盡在掌握。 」Shirley楊聽完笑了笑,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我們抵達湘西後的第一站就是清水江江畔素有「漢人穀」之稱的茶峒,這個美麗的小鎮在古代是西南官道上一處重要的驛站,清水江與酉水相連,上接貴州,下通湖南,每天都有幾十條商船要聚集在此處上貨下貨。 司機大哥將我們三個送進茶峒鎮之後,什麼都沒問,很自覺地帶著車隊離開了當地。 我們來到鎮上之後瞬間被迷住了,狹長古樸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少數民族同胞,隨街擺放的土特產更是多得叫人眼花繚亂。 我們這三個為數不多的漢人混在人群中反倒顯得有些突兀,有幾個熱情大膽的土家族姑娘還主動上前來向我們兜售手工藝品。 王清正似乎是第一次來到如此具有民族特色的地方,整個人都看傻了,見著什麼都覺得新奇,走半條街的工夫已經買了一大包土特產。 Shirley楊建議先找一家旅館投宿,回頭再去打聽胖子他們的消息。 我們先後找了好幾家民宿,都說沒有空房。 王清正扛著大包小包站在街頭,鬱悶道:「不是說交通閉塞嗎?怎麼到處都是人,連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 我進了一家叫「順風客棧」的小酒樓詢問情況,櫃台上站著一個老掌櫃,穿著傳統的土家族服飾,叼著煙槍。 我還沒開口,老人家就擺擺手,用帶著地方口音的漢語說:「沒房了,最近太熱鬧了。 」我說:「不管住沒事,總要管吃。 」老人家點頭說:「吃的總歸是有的,不過都是粗糧。 」 我們在大堂裏找了一張四角桌坐了下來,老人家很快給我們擺上了水酒跟糙米鍋巴。 Shirley楊問他:「老人家,店裏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 土家的老伯也不拘束,從桌下抽出一張板凳坐在我們邊上說:「娃娃們都去山裏幫忙啦,國家給工錢。 呵呵,呵呵,我瞧你們幾個的打扮也是城裏來的吧?來看古墓?」 我正喝著酒,差點兒一口噴出來。 什麼古墓?我們還沒開始挖呢,他怎麼知道? 土家掌櫃並沒有注意到我們三人的表情,他繼續自說自話道:「我們這個娘娘墳可有好些日子了,打我爺爺的爺爺那輩就一直在。 國家的人說來就來,已經挖了十多天啦。 聽說這次要把墳裏的娘娘請出來,請到北京去見毛主席,回頭還要在鎮上建一個博物館。 你看看鎮上,到處都是來瞧熱鬧的城裏人。 」 老人家的口音很重,王清正一直在問我對方說了些什麼。 我哪有工夫給他翻譯,急忙給老人家倒了一杯酒道:「不瞞您說,我們是從北京趕過來的記者,特地來報道娘娘墳的故事。 您要是樂意就給我們講講都是怎麼回事。 回頭把您老的名字也印在報紙上。 」 Shirley楊聽我這麼一說,很自覺地把自己的記者證掏了出來。 老掌櫃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抬頭問:「這是啥?」 我說:「這是記者證。 」老頭問:「咋一個字都不認識?」我說:「上邊印的是洋文,是國際通用的,毛主席親自頒發的絕版記者證,全國限量一百張。 」 老人家聽完之後精神大振,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動地說道:「記者同志,歡迎你們來茶峒做客。 你們等等,我院子裏還有一串臘肉,這就去給你們炒幾個好菜。 」 我一把拉住他說:「時間緊迫,只爭朝夕,毛主席他老人家還在天安門上等著我們回去交工作報告,吃飯的事可以以後再說。 」老頭點點頭,拿起小酒盅一口悶了下去。 「這事得從一個月前的大雨說起,那幾天不知道天老爺發了什麼瘟,天天打雷下雨,河裏的水眼看著就要漲過警戒線,有人建議往山上逃,總好過在家裏被淹死。 鎮長派了幾個後生上山探路。 你猜後來怎麼著?他們前半夜上了山,後半夜雨就停了,光打雷不下雨,天邊上嘩啦啦不停地打紫色的閃電,整整響了一夜。 大夥兒都說這是山上的娘娘顯靈。 第二天晌午的時候,那幾個後生渾渾噩噩地下了山來,個個面色蒼白,跟死人似的,紛紛說娘娘顯靈了,墳頭上不停地冒煙……」老掌櫃喝了一口酒,繼續說,「我們把這事報告給了省裏,很快就來了一支考古隊,還有解放軍給他們站崗。 後來考古隊裏頭人手不夠用,就開始從鎮上抽壯丁,說回來以後按人頭算咱們的誤工費。 我家兩個娃娃都上山幫忙去了,前兩天剛傳信回來,說挖到了石頭做的牆,現在挖不下去了,大夥兒都在等領導指示。 我說的都是機密,一般人可不敢告訴。 記者同志,你說山上現在到底是個啥情況,娘娘以後要是搬去了北京,我們這地方不就沒神仙了嗎?」 我安慰他說:「娘娘的肉身不在了,魂兒還是會守著大夥兒。 」老掌櫃又喝了幾杯就起身回了櫃台後邊。 Shirley楊壓低了聲音對我說:「他口中的娘娘墳會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酉水墓,那支考古隊會不會是林芳的人?」 我分析說:「一個月前還沒林芳什麼事呢,聽他的意思,山上的考古隊是省裏派來的正規軍,人家那邊的挖掘工作早就展開了,這如果真是酉水墓,咱們也只能自認倒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 王清正一聽這話就急了:「什麼?被人捷足先登了?這些人有沒有職業道德!那是本少爺先看上的墓。 」 「你丫閉嘴!這麼大聲找死啊!怕人家不知道咱們是幹嗎的?」我心裏其實比他還急,可眼下大喊大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幹這行這麼久,還從來沒有碰上過這種趕趟兒的事。 他媽的,居然要跟專業考古隊搶生意。 Shirley楊說:「我們不如去鎮上轉轉,既然有許多遊客慕名而來,那關於古墓的消息一定不少,說不定會有收獲。 」 我點點頭,要行動至少也要跟胖子他們會合之後再做打算,最好的情況就是山上那個墓並非我們此行的目標,免去與考古隊的正面沖突。 我起身去找老人家結賬,不想門外忽然傳來了喧嘩聲。 探頭一看,居然是一隊穿著迷彩服的解放軍戰士。 王大少咋舌道:「不會是來抓你的吧?胡八一。 」 Shirley楊說:「要抓人也是公安來抓,老胡面子再大也不至於動用軍隊。 你看他們身上到處都是爛泥,應該是從考古隊那邊下來的。 」這群小戰士平均年紀也就十七八歲上下,急匆匆地奔著順風客棧來。 我換了一個背朝他們的位置,這時,其中一個小戰士沖掌櫃的喊道:「甘老爹,我們去鎮上辦事,順道給您捎信來了。 圖魯姆天天都說惦記您炒的臘肉,哈哈哈,等回頭我們也來嘗嘗您的手藝。 」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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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之湘西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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