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尼羅沒有理會主席,直接答道: 「哼!簡直是胡說八道!難道你對統計數字如此無知,甚至不知道任何一大群人裏至少有一個近期就會死的人嗎?我向你們提個建議:讓我把這個屋子裏的人都檢查一下,然後我就指出哪個人兩星期內就會死去,而且指明他死的具體日子和時刻。 」他嚴厲地環視四周。 「你們同意嗎?」 又一個人站了起來,這是個大胖於,講話頗有節奏。 「我個人本贊成這樣的試驗。 作為一個研究醫學的人,我不安地注意到我們很多年邁的同事明顯有嚴重心髒病的症狀。 如果皮尼羅博士了解了這些症狀——他很可能了解——並且選中他們當中一個人作他的犧牲品,那麼這個被選中的人多半會按時死去,不管這位卓越講演者的複雜的機械計時器是否有效。 」 他的意見立刻得到了另外一個發言人的支持。 「希帕德博士說得很對。 我們為什麼要在這種巫術上浪費時間呢?我認為這個自稱『博士』的皮尼羅企圖利用這個團體使他的說法具有權威性。 要是我們參與這出鬧劇,那我們就上了他的當。 我不知道他的底細,但是你們可以相信,他准是打算利用我們來宣傳他的鬼把戲。 我提議,主席先生,我們繼續我們的正常事務。 」 這個提議被口頭通過了,可是皮尼羅並沒有坐下。 在一片「安靜!安靜!」的叫嚷聲中,他沖著他們搖了搖蓬亂的頭,說出了他要說的話: 「你們這群不學無術的家夥!無能的鼠輩!愚蠢的笨蛋!你們這種人一向扼制偉大的發現。 象你們這樣的蠢才真是叫伽裏略死而不安。 坐在那兒的那個蠢豬,伶牙俐齒地自稱從事醫學。 叫他巫醫才更合適!那邊那個禿頭的小個子——就是你!你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哲學家,用你那些出類拔革的概念奢談生命和時間。 關於生命和時間你知道什麼呢?有機會檢驗真理而不去檢驗你怎麼能學到知識呢?呸!」他往台上啐了一口。 「你們把這個叫作『科學學會』。 可我把它叫作殯儀員大會,唯一的興趣是為你們養尊處優的先輩抱殘守缺。 」 他剛停下來喘口氣,就被主席台上的兩個成員架起來推到側面的邊廂裏。 幾個記者匆匆忙忙地從新聞席上站起來,跟著他。 主席宣布休會。 他從舞台的旁門走出來的時候,記者們追上了他。 他輕快地走著,嘴裏還用口哨吹著一支小曲。 一點也顯不出他剛剛跟人吵過。 記者們圍住他。 「來一個記者招待會怎麼樣,博士?」「你對『現代教育』有什麼想法?」「你一定跟他們講過了。 你對靈魂有什麼看法?」「博士,請你把帽子摘下來,看著鏡頭。 」 他對他們大家咧嘴笑了笑。 「一個一個地來,小夥子們,別那麼著急。 我過去也是個記者。 到我那兒去咱們談談怎麼樣?」 幾分鐘以後,在皮尼羅亂糟糟的臥室兼會客室的房間裏,他們找地方坐下,點起皮尼羅的雪茄。 皮尼羅看看四周,滿面笑容。 「喝點兒什麼,小夥子們,蘇格蘭威士忌呢還是巴本威士忌?」他給每人倒了點酒,然後,就言歸正傳。 「喂,小夥子們,你們想了解什麼?」 「說真的,博士。 你到底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呢?」 「絕對真實,我有新的發現,我的年輕的朋友。 」 「那你就跟我們說說它的用法吧。 你對教授們說的那番話,說明不了多少問題。 」 「請注意,親愛的朋友。 這是我的發明。 我還指望著拿它賺些錢呢。 你們是不是要我把它送給第一個問到它的人呢?」 「我說,博士,要是你想在晨報上走紅運,你總得跟我們談點兒什麼。 你使用什麼樣的儀器呢?一個水晶球嗎?」 「不,不是那種東西。 你們願意看看我的儀器嗎?」 「當然。 現在我們總算談到正題了。 」 他領他們走進隔壁的房間,揮手指了指。 「就在那兒,小夥子們。 」 他們看到一堆笨重的設備,多少有點象一台診療室的愛克斯光儀。 顯然,這台儀器用電作動力,有些儀表的刻度大家也熟悉,泛泛地看根本瞧不出什麼名堂。 「原理是什麼,博士?」 皮尼羅抿抿嘴唇,考慮了一下。 「毫無疑問,你們都熟悉常說的生命本質上是電的說法?這種說法毫無價值,但是可以幫助你們了解我這台儀器的原理。 你們也聽說過時間是四維空間之一。 這種說法,你們也許信,也許不信。 它被說的次數太多了,以致不再有什麼意義。 它簡直是空談家用來胡弄傻子的陳詞濫調。 不過,我現在要你們把它具體化,認真地體會一下。 」 他走向一個記者。 「設若我們以你為例。 你的名字是羅傑斯,對吧?很好,羅傑斯,你是一個在四個方面持續的時空連續體。 你不足六英尺高,約二十英寸寬,可能是十英寸厚。 在時間裏,這個時空連續體,在假的基礎上大大地擴展,可以追溯到一九一六年前後,對此我們現在只看到和時間軸成直角的橫斷面,它的厚度標志現在的年齡。 在遠的一端是個嬰兒,乳臭未幹,把早飯弄得滿圍嘴都是;另一端也許是在本世紀八十年代某個時刻的一個老頭兒。 現在,把我們稱之為羅傑斯的這個時空連續體想象成一條粉紅色的長蟲子,連續穿過許多歲月,一頭在他母親的子宮裏,另一頭在墳墓裏。 它從這裏經過我們伸展,我們看到的橫斷面就呈現為一個獨身自慎的軀體。 但這是一種假象。 實際這個粉紅蟲子是縱貫多年持續存在的。 事實上,按照這個想法,它的整個家族也是持續存在的,因為這些粉紅蟲子都是其它粉紅蟲子身上衍生出來的。 照這種解釋,這個家族可以比作一棵葡萄樹,枝權交錯,新芽叢生。 只看到這棵葡萄樹的某一部分的橫斷面,就會使我們誤信那些分出去的小技是單獨存在的個體。 」 他停了一下,看看周圍人們臉上的表情。 一個固執的、似乎不肯善罷甘休的家夥插了一句話。 「要真是那樣,皮尼羅,那可就太奇妙了;但是這和你的發明又有什麼關系呢?」 皮尼羅党爾一笑。 「耐心點兒,我的朋友。 我方才請你們把生命看成是電。 現在請把我們的粉紅色長蟲子看成是傳電的導體。 你們也許聽說過這樣的事:電氣工程師以某種測量方法,在岸上就能指出橫貫大西洋海底電纜裂斷的確切地點。 我在粉紅色蟲子的身上也做到了這點。 這裏,在我的房間裏,把我的儀器調到橫斷面上,我就可以指出斷裂的地方,就是說,指出死亡在什麼時候發生。 要不然,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可以把這個關系顛倒一下,告訴你你的生日。 不過這沒有什麼意思,因為你們自己都已經知道。 」 那個固執的家夥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博士,我明白你的意思。 要是你說的粉紅蟲子的家族象一棵葡萄樹是真的,那你就測不出生日,因為整個家族的分支都在不斷地繁殖。 你的導體通過母親一直延伸到一個人最遠的祖先。 」 皮尼羅笑了。 「是這樣的。 你真聰明,我的朋友。 但是,你把這個類比發展得太過分了。 這和測量一個傳電導體的長度並不完全一樣。 在某種程度上更象從長廊的一端發聲,然後利用聲音的反射來測量走廊的長度一樣。 在出生的時刻,有一種類似長廊的迂回波,通過適當的校測,我就可以把回聲和這種迂回波分開。 只有一種情況我得不出明確的結論:一個婦女真的懷了孕,我無法把她的生命線和未產胎兒的生命線分開。 」 「讓我們瞧瞧你怎麼證實你的理論吧。 」 「當然,親愛的朋友。 你願意試一試嗎?」 其他人中間有人開了腔。 「他將你的軍了,陸克。 要幹就幹,不幹就算了。 」 「我的勁頭兒還挺足呢。 我怎麼做?」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羅伯特·海因萊因短篇作品》
第2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