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納西奧回家度假時,母子倆前去打聽消息。 聽罷母子倆的苦衷,伊格納西奧大發感慨,對准一只螞蟻唾了一口,歎道:貪財好利之徒,終將遭報應。 就是這一警世之語,當年弗蘭西斯科牧師也曾告誡過小卡洛斯。 然而,狠心的父親最終還是拋棄了母子倆。 後來,母親害了心髒病,無力救治,臥床不起,求助無門。 就是在那段日子,小卡洛斯也沒有得到過父親的任何周濟。 他絕望了。 後來,多虧遠在埃莫西約的姨母趕來了,幫他照料母親。 同時,伊格納西奧也使他重新燃起了探索星空奧秘的希望。 伊格納西奧沒有再上北方去,他在本州的奇瓦瓦城裏開了一家計算機公司,並雇卡洛斯為他工作,同時,還保證卡洛斯有時間在附近的大學裏攻讀計算機專業課程。 在伊格納西奧的公司裏,第一年卡洛斯還幹不了什麼工作,只能做些拖地板、開貨箱之類的雜活,或在老板忙時,幫著接待顧客。 可到第二年,卡洛斯已經是一個計算機專家了。 他不僅能發現計算機的一般性機械故障,還能斷定計算機是否存在芯片缺陷或感染病毒,並能設法及時排除。 卡洛斯即將大學畢業時,弗蘭西斯科牧師突然來電通知他趕快回家。 原來,照料他母親的姨母自己也生了病,回埃莫西約自己的家去了,留下病重的母親,獨自躺在床上,無人照顧。 她千萬遍的祈禱和無盡的淚水沒有能喚回絕情的丈夫。 在她最後的日子裏,卡洛斯悉心地照料著她的飲食起居,為她在鄉村的小教堂裏燃起一只小小的蠟燭。 母親死了。 彌留之際,她還在為兒子祈禱祝福,並把她的全部窖藏留給了兒子。 那些錢都是卡洛斯父親以前寄回的美元,她一個子兒也舍不得花,全裝在一個玻璃罐子裏,深埋在地板下。 懷著對上天神靈的篤信,懷著對探索星空奧秘的神往,卡洛斯義無反顧地離開了生他養他的故鄉——「黃金角」,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格蘭德河橫亙在美墨兩國之間,河上安裝了各種先進的電子監視設備,越境偷渡已非常困難。 身上的錢花去了一半,卡洛斯才辦齊入境所需的各種證件,從華雷斯城過橋進入美國境內。 然後,向著北方,一路走去。 翻過幾座山,來到拉斯克魯塞斯。 在那裏,卡洛斯搭上了一個工程隊員的便車,來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地方——懷特桑茲宇航中心,「太空播種行動」的發射基地。 那地方四周圍著高高的鋼網牆,牆上到處掛著黃色的危險警示牌,入口處大門的穹頂上寫著一行大字: 「我們把人類的火種撒遍太空」 這裏是早先被西班牙探險家們稱為「死亡之旅」的地方(包括此地在內的廣大美國西南部領土在歷史上屬於墨西哥,1846-1848年,美國發動對墨西哥的戰爭,奪取得克薩斯、新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亞等地,占領墨西哥半數領土。 ——譯者注),如今已完全成了一片光禿禿的沙漠。 舉目望去,沙漠上到處布滿了一堆又一堆黑糊糊的焦木樹樁。 搭載卡洛斯的工程隊員告訴他,這裏原來是一片灌木林,由於多次發射量子飛船,火箭尾端噴射出的烈火把灌木林都給燒毀盡了。 卡洛斯問量子飛船在哪裏,那人向遠處指了指,只見鋼網牆內十多公里開外的地方,灰色的天空下,矗立著一座細長的銀色寶塔,狀似子彈,昂首向天。 「那就是第九十九號量子飛船,」工程隊員說,「今晚就要發射升空。 」 車開到入口處,停下了。 卡洛斯沒有佩戴允許通行的特別證章,被衛兵攔下。 工程隊員把卡洛斯留在大門外,自己開車進去了。 卡洛斯四下看了看,只見一杆低垂的大旗在大門外豎著,旗下聚著一群抗議示威的人。 原來他們都是「均分社」的極端分子。 這些人大多是年輕人,像卡洛斯那樣,他們顯然也是遠道而來,個個塵土滿面,充滿了旅途的勞頓和疲乏。 他們手裏握著各種已經破爛的標語口號牌,上面寫著「保護外星人權益」、「拯救宇宙星球」、「一個地球足矣」之類的口號。 那個工程隊員的車通過大門後,來了一輛廢物回收車。 接著,又來了一輛出租車,車裏坐著一個女人和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出租車開到卡洛斯身邊時,停下了。 站在路邊的卡洛斯一眼瞥見車裏那個女人,一時呆住了。 呵!好一個標致的美人兒!金發白膚,青春豔麗,那攝人心魄的美貌把卡洛斯驚得透不過氣來。 美人身邊的小女孩看上去挺乖巧,卡洛斯對她討好地笑了笑,可人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 他們是誰?卡洛斯暗自思忖。 一時間,他心裏充滿了嫉妒。 他嫉妒任何一個可能贏得那美人青睞的人,不論那家夥是富豪、學者還是官僚。 伊格納西奧曾警告過他,那些研究量子飛船的專家學者們,個個都是出色的科學家,對他們得謙恭卑賤,多賠些不是才行。 盡管他們個個聰明透頂,且不乏和藹友善,但他們通常自負傲氣,對卡洛斯一類無名小卒,從不放在眼裏,必視之為小花生米,落湯雞,百般奚落。 不定那美人兒就是個什麼了不起的大專家,在她的芳心裏,又哪能有我卡洛斯的位置?卡洛斯一邊想,一邊目送那出租車穿過大門,開遠了。 伴隨著那幾輛車的到來,「均分社」的極端分子們搖著手裏的牌子抗議鬧騰了一陣。 現在車開走了,他們沒了目標,又扔下牌子,縮進他們臨時搭建的破營棚裏去了。 他們還邀卡洛斯也進他們的營棚休息,與他們共享簡單的午餐。 所謂午餐,不過吃幾塊陳面包,還有一些化得黏乎乎的巧克力。 卡洛斯一邊吃,一邊聽他們大談「均分社」如何堅持長期鬥爭,抗議「太空播種行動」,如何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或延宕了量子飛船的發射升空。 卡洛斯感謝對方的熱情款待,不過,對他們的抗議行動,他也表示了不理解:量子飛船為什麼就不該升空呢? 「好好回顧一下吧,我的朋友。 」一個留著一撮髒兮兮小胡子的人板著臉孔對他說,「我們人類對自己的地球,對這顆星球上的森林、河流、民族及其文化都犯下了何等的罪行?我們還有什麼權利再去汙染更多的太空星球呢?」 卡洛斯小心翼翼地告訴對方,自己到這裏來,不過是出於好奇,想親眼一睹量子飛船的神奇。 「如果是那樣,你已經來晚了。 」有人朗聲嘲笑道。 原來,是一個被太陽曬得滿臉水泡的姑娘。 她轉過身來,對著遠方那座高高聳起的銀色寶塔,努了努嘴,不無驕傲地說道:「『太空播種行動』徹底完蛋了。 他們妄想再發射100艘量子飛船的夢想已經被我們粉碎,就是前期計劃的100艘也被我們挫敗了一艘。 瞧,那就是第九十九艘,最後一艘了,再不可能有下一艘了,可它今晚就要發射,你就是想參觀,也趕不上了。 」 卡洛斯心中不快。 「還可能——?我還可能——趕著——登上這一艘嗎?」他結結巴巴地問道。 他的英語說得很生硬,因為他腦子裏仍在用自己的母語西班牙語進行思維。 「你是說,偷偷混上去?」 「有這個可能嗎?」 那姑娘大笑起來,不停地搖頭。 這時,一個身著工作服的男子轉過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卡洛斯。 「怎麼說不可能?」那男子眯縫著眼,看著那姑娘說道,「大男人,只要敢想,就不妨試試。 只要有足夠的勇氣和運氣,外加一點點鈔票就成。 」 勇氣和運氣?自有上帝賜我。 至於鈔票,我哪裏在乎?卡洛斯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傾其所有,把剩餘的美元都倒了出來,交給那男子。 那人數了數,點頭示意姑娘跟他出去。 很快,他們又回到營棚來,對卡洛斯說,錢差不多夠了。 「我一直在那裏面做事,找機會破壞他們的『太空播種行動』計劃。 」那男子瞥了一眼宇航中心的入口,壓低嗓子說道,「我是個裝卸工,具體工作是為九十九號量子飛船裝載補給物資——也就是,推著移動板車,把貨物裝到飛船上去。 我一直幹這個工作,直到他們辭退我為止。 如果你想要我的通行證章,我可以給你。 我們何不做筆交易呢?」 卡洛斯需要的是通行證章,而那對方需要的是他的美元,就這樣,交易做成了。 除了通行證章外,那男子還慷慨地把自己的工作服也一起給了卡洛斯,並為他勾畫了飛船的內部通道草圖,甚至還在上面標出了他可以藏身的地點。 「如果碰上盤問,就答是做清潔的,」那男子進一步交待說,「清潔工都穿這種工作服。 衛生監工名叫奧哈拉,是個厲害的家夥,你最好躲著他些。 上飛船後,立即乘電梯上到健身中心那一層,盡快按圖找到藏身地,躲藏起來。 然後,你就等著聽發射倒計時吧。 飛船發射以後的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如果還有失重感,說明你還沒死,算你走運,平安無事。 好自為之吧,我的朋友。 」 「我們會設法讓你搭上廢物回收車,混進裏面去,放心吧。 」姑娘向著遠方的飛船做了個鬼臉,對卡洛斯說道,「不過,要真正平安無事,你最好祈禱,讓他們在飛船升空前就發現你,把你從上面扔下來。 」 第二章 喬納斯*羅克,一個基督教基要派牧師的兒子,出生在美國得克薩斯州南部的一個小鎮上。 老牧師性情粗暴乖戾,家裏時常風暴迭起,從未安寧過。 為了一家人能相安無事,他母親使盡了渾身解術,然而終是沒用。 就說羅克16周歲生日吧,當初一切都還好好兒的,可一轉眼,事情就壞了。 應該說,那真是個讓人高興的日子:母親為他做了巧克力蛋糕;羅克自己呢,剛通過了駕駛執照考試;更有奶奶寄錢來,表示祝賀。 羅克用奶奶的錢買了一頂寬簷高頂的牛仔帽,往頭上這麼一戴,神氣極了。 後來的事實證明,問題偏偏就出在那頂牛仔帽上。 當羅克戴著那頂帽子來到飯桌邊時,該死的老牧師把一切都給攪亂了。 「把它摘下來!」羅克的生日蛋糕老牧師吃得高興,就是看不慣他頭上那頂牛仔帽,「你母親為你做了這麼好的蛋糕,你卻還她這副行頭,怎麼對得起她?」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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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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