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腿肚子打哆嗦,唯恐那黑狗追上來咬,急道:「快走快走,怕是那條狗嫌咱們給錢給得少了,想要趕上來咬。 」 我心想:「真他媽的世風日下,連狗子也識得鈔票大小嗎?」於是握著甩棍回頭指向那條黑狗,罵道:「呸,你這條勢利的狗!」 那狗竟然不再追來,只在門內探出半個身子,兀自朝著我們亂吠。 老齊對我說:「兄弟真有你的,操他娘了個小腿兒的,這狗果然欠罵。 」 這時麗莎說:「你看,老板娘也跟出來了……」 我再次轉頭一看,正在裏屋生火煮面的村婦,顯然是聽到黑狗狂叫,也匆匆忙忙跑到門口,一邊喝止黑狗,一邊招呼我們回去吃面,並說有新鮮的米面,那陳腐的面食是從地窖裏取出來准備扔掉的。 我記得有個「板橋三娘子」的故事,那婦人開了個燒餅店,每天夜裏用妖術驅驢磨面打燒餅,白天接待過往客商,誰要吃了她店中燒餅,夜裏也會變成驢子,被「板橋三娘子」當做牲口賣掉,我們經過的這個村子,縱然不是幾十年前陷入地底的繩村,也必定有些古怪,還是盡早離開為妙,於是再不回頭,同其餘兩人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著奔到車前。 不過我們很快意識到走不了,周圍的霧還很濃,天色將晚,更加看不到路了,只有這個小村子附近的霧氣比較少,往回開誰都沒把握能找對方向,汽油也所剩不多,一旦迷了路在霧中兜圈子,沒准就要在野地裏過夜,白天還好說,晚上可擋不住那寒威。 大概也是鬼催的,此刻我們的僥幸心理又開始作祟,覺得或許是自己太多心了,即便不願意吃那小飯館裏的湯面,也能在村子裏借個地方過夜,人家要真是開黑店的,早已追打出來了,這不是也沒出事嗎?過了這村沒有這店,等迷路了再想找地方過夜可就難了,世上畢竟沒有賣後悔藥的…… 我們三人合計了幾句,車裏還有幾瓶礦泉水和餅幹,湊合著吃些可以充饑,別吃這村裏的東西也就是了,只要能找個擋風的地方睡一宿,明天天亮霧散再走也就是了,無奈之下又返回了村頭的小飯館。 我難免有些尷尬,剛才做賊似的跑了,然後又回來,這是什麼意思?只得找借口告訴那村婦,我們有重要物品忘在車上了,因此急急忙忙地趕去取回來,想借兩間幹淨暖和些的房子住宿。 老板娘見我們去而複返,顯得喜形於色,那黑狗也跟著高興,但臉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怪誕神情,卻讓人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舒服,可也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兒,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好硬著頭皮跟她去看房間。 村頭這家小飯館後院,是一拉溜三間相連的房屋,老板娘說這三間全是空屋,左邊和中間的都可以住人,我和老齊住了當中一間,麗莎該住左邊一間。 老齊看她臉色發白,知道她是不敢一個人住,就說:「咱們也沒外人,不如都在中間這屋住,這也是出於安全起見,我們哥兒倆在地上睡,你到炕上睡,好歹對付一宿,等天亮了立刻走。 」麗莎稍微有些猶豫,但很快就點頭同意了。 老板娘把我們引到屋內,又自去忙著燒火煮面,我們粗略打量了一番,這間屋子並不高,看起來是比較簡陋的民宿,上面是老式木梁結構,主梁從上房橫穿過去,抬頭便可以瞧見木梁和兩邊的層層檁條,間壁和後牆有紙糊的窗戶,屋內有土炕和整潔的被褥,也是一塵不染,但除了炕桌,幾乎沒有別的家具,兩側的牆壁上,分別鑿穿一個方形孔穴,用於放置油燈,夜裏只需點上一盞油燈,兩邊的屋子都能取亮,可能是長時間沒有住過人,屋裏也有股子潮濕的黴氣。 我們收拾好了地鋪,老板娘終於端來了三碗湯面和一大盤熟菜,留下黑狗把門,讓我們吃飽之後盡管安心休息,如果需要熱水熱湯,隨時可以到前屋找她。 我送走老板娘,眼看天色漸黑,村外的霧氣更重了,整個村子寂然無聲,如今再想走都不可能了,剛才也忘了問問那老板娘,這村子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心神不寧地關了屋門,回頭時恰好瞥見房梁邊緣好像有些東西,定睛再看,原來那裏纏著根破舊的麻繩。 怪鼠 老齊和麗莎見我望著屋梁,兩眼直勾勾地不知在看什麼,也跟著抬頭觀望,一看之下,同樣是吃驚不小。 解放前,大約是民國晚期,有個「繩村」因地陷被埋,徹底從地圖上消失了,據說當地村民有結繩祭拜的怪異習俗,而且家家戶戶都掌握著近似養蠱的邪法,外人途經此地,往往會被村民害死。 我們瞧見屋梁上纏著一團麻繩,理所當然會想到關於「繩村」的可怕傳聞,在霧中迷路後遇到的小村子,僅有幾十戶人家,雖然沒有證據表明這裏是「繩村」,但村中確實存在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跡象,讓人感覺十分不安。 麗莎說:「這房屋年代不淺,屋梁會受潮膨脹開裂,纏上麻繩加以固定,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咱們沒必要對此大驚小怪……」 老齊說:「你沒在鄉下住過,不知道這些講究,住家屋梁上不能綁繩子,因為像是上吊用的,太不吉利了,娘了個腿兒的,我看即便這地方不是繩村,以前也肯定吊死過什麼人。 」 麗莎聞言有些害怕:「要不然……讓老板娘給咱們換間屋?」 老齊想到門口蹲著只黑狗,要出門去前邊的飯館,必然從那黑狗面前經過,心裏不免發怵:「這家總共就這麼幾間屋,沒准換得還不如這間呢,咱勉強對付一宿算了,夜裏別讓油燈熄滅,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所以你們盡管放心,他娘了個小腿兒的,天塌下來,自有我老齊在前頭頂著。 」 我尋思如今是沒地方去了,可不搞清楚究竟,夜裏又怎能睡得安穩?便蹬著炕桌夠到屋梁,借著油燈看見梁上果然有些裂痕,都拿鐵箍和麻繩箍住了,那繩子普普通通,也不像有意結成圖案,看來是我們太多心了。 我從炕桌上下來,看了看那村婦送來的湯面,可能也是油燈昏暗,反正看上去如同三碗灰色的面疙瘩,也沒有滾燙的熱氣,用手一摸全是溫的。 老齊用筷子撥了撥,抱怨道:「疙瘩湯也比它模樣好些,這種東西也敢叫湯面?讓人怎麼吃?」 我把那三碗湯面和一盤熟菜放在牆角,告訴老齊和麗莎凡事小心為上,這村子裏的東西,一律不要碰。 老齊連說:「有理有理,如果這裏真是那個被埋在地下的繩村,那咱們三人很可能是在霧中迷路,無意當中走進陰間了,一旦吃了這村裏冤魂所做的東西,這輩子就別想再回去。 」 我看那村婦並不像當年被埋在地下的孤魂野鬼,老齊這層擔心倒是多餘了,只是聽聞養蠱的人家裏沒有半點塵土,這屋子長期空置,卻幹淨得有些可疑,不得不提防那村婦放蠱害人,所以飲食等物一概不能觸碰。 麗莎不解其中緣故,她認為不該把人都往壞處去想,一行三人無非是途經此地,與那村婦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吃飯給飯錢住宿給店錢,為什麼對方還要放蠱害人? 我說你這大妞兒不知世情險惡,以前我在南邊聽人講養蠱的邪法,最初發自嶺南酷熱之地,先是收集百蟲,比如蠍子蜈蚣蟾蜍蜥蜴之類,放到同一個通氣的甕中埋於地下,其間各種毒蟲互相吞噬,經過一年之後開啟,最後所剩一蟲為蠱,如果存活下來的是蛇,此蠱即為蛇蠱,如果是蠍則為蠍蠱,誰要是養了蠱不把它放出去害人,那蠱便會反噬其主,故此這些養蠱的人家,很多是被迫放蠱害人,若想活命只能不斷害人,否則自身將會死得慘不堪言,後來從中衍生出的分支眾多,根據各地水土不同,蠱的種類以及生克之法也大有區別,這些個旁門左道裏的東西,不能用常理判斷。 第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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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循環之2:門嶺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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