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逼我動手,好嗎?」我歎了口氣,在窗簾上抹了抹手指,再次鎮定地諦聽著外面的動靜。 「算了沈南,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來庫庫裏峰之前,我們在喜馬拉雅山脈南坡的尼泊爾境內早就准備好了十二輛重型卡車,這一次一定要滿載金磚而回。 呵呵呵,曲那很有遠見,早就組織了超過三百名雇傭兵,做為我們的財寶押運者,接下來……」 他那邊的信號的確不太好,聽筒裏嗤啦嗤啦一陣噪聲過後,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我站在牆角,一直等到朝陽初升,院外有了車聲,才慢慢走出來,凝視著對面空蕩蕩的樓頂。 「殺了何東雷對誰有利?他已經被解職,沒有任何調兵遣將的權力,還會對誰造成威脅呢?」我扶起他,用紙巾拭去額角上的血,准備打電話報警。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句江湖俗諺一直都很准確,做為追查「保龍計劃」的負責人,何東雷腦子裏肯定裝著很多內幕消息,這大概就是遭人狙殺的主要原因。 人生就是如此奇怪,一邊是楊煉、曲那發現冰洞裏的金殿狂歡,一邊則是失意頹敗的何東雷無奈送命。 造化弄人,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下午四點鐘,警方人馬勘察清理完現場揚長而去,小院裏又只剩下我自己。 這棟小樓經過如此之多的殺戮後,自身仿佛也沾惹了某種鬼氣,斜陽剛剛西墜,所有的房間便倏的陰暗下來,只有樓頂上的灰瓦還保留著一點生氣。 跟關伯一起住了這麼久,睹物思人,我的心情越來越低沉,忽然起了念頭:「是不是到了應該離開的時候了?」懷念不是壞事,但過度沉湎於舊事,則影響人的心情,逐漸積攢成病,越來越萎靡。 我是醫生,自然明白「心病難醫」的道理。 下一個電話,是曲那和楊煉一起打來的,兩個人並沒有想像中的輕松。 特別是楊煉,聲音降低了很多,情緒也刻意收斂壓抑下來。 「沈南,我忙了一整天,命人送了一件東西下山,連夜送抵機場,做為贈給你的禮物。 那東西很沉,發航空快遞的話,從尼泊爾到港島,只需兩天,請查收一下。 另外,還有二十幾個箱子,也是送給你的,得陸續發過去。 別問為什麼,因為連我們也無法回答,只是在冰洞裏找到這些與你有關的東西,無論大小巨細都發給你。 我們是朋友,不必說謝謝。 」最後一句,曲那本意是想讓氣氛活躍一些,但卻沒有成功。 我沒有思想准備,但仍然冷靜地表示感謝。 楊煉的話則更簡短:「我們正在搬運黃金,除了發給你的箱子外,其餘都跟你沒關系,以後也不必通話了。 」 兩個人幾乎是逃命一樣掛斷電話,弄得我有些發愣。 那麼多箱禮物,而且是以最快速度運來港島,究竟會是什麼呢? 國際快遞的效率很高,我實際收到第一個大箱子是在四十小時之後。 快遞人員將這個一米半見方、一米寬的箱子抬進客廳裏,然後滿頭大汗地要我簽收,而且需要自己打開它,因為簽收單的備注欄上明明白白地寫著「由沈南單獨親手開箱、外人不得在場」這行字。 我打開木箱,先看到層層疊疊纏繞著的黑色膠帶,剪掉這些近兩公斤重的膠帶後,呈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大塊透明水晶。 水晶毫無雜質,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密封在裏面的那個人,一個長發披散的女孩子正彎腰伸手,似乎正要去撿拾腳邊的什麼東西。 「方——星……」猝然之間,我如同遭受了五雷轟頂一樣,木立在那裏,久久無法動彈。 沒錯,那就是失蹤了整整一個月的方星,從神態到身材,從五官到表情,絕對是方星無疑。 「失蹤?庫庫裏峰頂?名片?水晶?」我的腦子裏亂成一鍋粥,馬上撥打楊煉的電話,但根本無人來接。 大約過了一小時後,我的思想才逐漸平靜下來,不得不取了一些安神靜心的藥丸連服數顆,再次提氣打坐,勉強壓制住萬馬奔騰般的混亂情緒。 「方星失蹤,然後獨自去庫庫裏峰,准備按照達措的指引,去冰洞下面取得『鷲峰如意珠』。 結果,一個月後,楊煉、曲那的登山隊先是發現了名片,接著找到了這塊水晶,再通過快遞公司送回這裏來。 這是一個何等複雜而詭異的轉換過程呢?方星在冰洞裏到底遭遇了什麼,怎麼會被凍結在水晶裏?」 我的心被猛的揪起來,又一次痛得不能呼吸,偏偏方星的神情栩栩如生,仿佛敲碎那水晶,她就能擺脫禁錮,笑靨如花地走出來,就像我們第一次在小樓的書房裏相逢一樣。 但是,她死了,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塊水晶如同一具天然生成的棺槨,緊緊包裹著她,無法開啟。 「這是一個噩夢吧?」當我撫摸著冰冷而平滑的水晶時,忍不住想縱聲呐喊,好把這個噩夢弄醒,讓自己回到現實世界裏去。 有一次,我甚至努力把水晶翻轉過來,看看有沒有一個暗藏的機關,能夠按下去就可以把方星釋放出來。 結果,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我漸漸死心。 如果說禁錮方星的那塊水晶只是讓我心痛的話,接下來兩天收到的箱子則讓我目瞪口呆,思想一片混沌。 大約二十幾個木箱裏放的都是水晶像框,裏面嵌著一幅又一幅黑白畫面,幾乎每一張裏面都有我的存在。 那的確是我,五官相貌與鏡子裏的我非常相似,只是衣服和發式不同。 我仍然手握飛刀,在每一幅畫面裏與莫名其妙的任務搏殺,身邊則是面目迥異的女孩子。 現在,我知道楊煉和曲那不叫我發問的原因了,畢竟這些東西出現在人跡罕至的萬年冰洞裏,無論問誰,都找不到理由。 所以,存在即是理由,做為我的朋友,他們做了能做到的一切。 我守著這些不明來曆的東西,被無以名狀的心痛、心碎困擾著,無法解脫,整整兩日兩夜沒有進餐、喝水、睡眠,只是走來走去看著它們。 最後,我靠在方星腳下睡了過去,與其說是睡覺,不如說是昏迷。 「方星,方星,方星……」我像在沙漠裏長途跋涉的旅人,在奄奄一息、生命垂危之際,嘴唇上突然落下幾滴甘霖,立刻睜開眼,重新煥發了生存下去的勇氣。 客廳裏一片靜寂,門裏門外,全都是令人珍惜的濃重黑暗,只有身邊的水晶體冰冷依舊。 「方星,是你嗎?」我失聲叫起來,一個人影出現在通往廚房的走廊裏。 嚓的一聲,那人擦著了一只打火機,照亮了他頭頂戴著的白貂皮帽。 「是我。 」他沉聲答應,帽子正中嵌著的一塊心形黃玉熠熠生輝。 「你是誰?」我挺身站起來,一陣眩暈感猛的泛上頭頂,只能向後一仰,靠在水晶上。 他舉高打火機,光暈擴大,籠罩著他的全身。 我看到他披著一件藏袍式樣的貂裘,用一條金環綴成的帶子系在腰間,腳上則是一雙厚實的虎皮長靴,完完全全的雪山民族打扮。 第36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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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醫古墓》
第36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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