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還要故問?」我對他這種刺探性的討論問題方式不感興趣。 他的身份和職業習慣注定能夠從各個管道獲取自己需要的情報,又何需繞著圈子探我的口風? 關於那件事,起因與司徒開有關。 當時他在一本篆體古書上搜索到了「候風地動儀」的下落,徑直要我打電話約談唐槍,開了一個天價出來,請唐槍出手。 對於唐槍而言,假如一次盜墓行動的目標、地點、路線都很清晰的話,幾乎是手到擒來、探囊取物一樣輕松。 結果,他用十四天的時間往返於港島與大陸西安西北的飛來鎮,不費吹灰之力進入那座位於鎮中央的無名漢墓,取寶而歸,交給司徒開。 「候風地動儀」是漢代張衡的偉大發明之一,能夠准確地探知全國範圍內的地震事件,屬於後代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神奇儀器。 姑且不管司徒開從這件生意上能賺到多少,當時令我奇怪的正是唐槍返回後說過的一些胡言亂語。 他說,世界外還有世界,飛來鎮果真就是天外飛來的,而以漢代的冶煉技術、計算手法、工匠標准,根本不可能造出那種機件尺寸精准到幾微米的儀器。 所以,「候風地動儀」只能是一件非地球產品,與水晶頭骨、金字塔、巨石陣一樣,屬於上古神器。 自始自終,我沒有見過地動儀,但「唐槍沒有把真正的地動儀交給司徒開」這個想法卻一直盤桓在腦子裏。 司徒開是商人,不是先知,所以無論唐槍給他什麼,只能伸手接著,然後轉給出了大價錢的買家。 「我發現了芥子裏的須彌世界。 」唐槍如此說過,不加解釋,只有沒頭沒腦的這一句。 現在回頭去看,他真的發現了一些未知的東西,不過,既然是「未知」,就是除他之外,無人可以解釋,也就隨著他的消失永遠湮沒在歷史的長河裏了。 無論如何,唐槍、冷七這一對盜墓界天才的消失,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 「接替我執行後續任務的是戈蘭斯基,被歐美人稱之為『冰島降魔手』的超級英雄,但我卻發現,他的經歷之中有一個極大的破綻。 這一點,老杜應該比較清楚,那就是他的血統問題。 沈南,你是醫生,自然對『遺傳基因』有所了解。 一對阿拉伯父母不會生下一個歐洲血統的孩子。 同樣,一個冰島嬰兒,也不會擁有……」他有些醉了,酒瓶明明就在手邊,卻怎麼撈也抓不到。 被何東雷的話勾起了很多關於唐槍的回憶,令我有些分神,對他的話並沒有及時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他的右手連續打撈了三次,把酒瓶推到了地上,發出「當啷」一聲巨響,把自己的酒意也驚醒了大半,急忙彎腰去撿:「我說的是戈蘭斯基的身世來曆和成名過程,現在搜集到的資料證明——」 一瞬間,書房的玻璃窗發出「叮」的一聲,仿佛有只硬甲蟲突然撞上來一樣。 「冰島降魔手是歐洲人的洲際英雄,這一點早就被媒體捧上天去了,你到底要怎樣?」我不喜歡戈蘭斯基,但卻無法阻止歐洲各國的民眾對他的擁戴,就像一個港島的三流脫衣舞女星在好萊塢一路飆升躥紅一般。 民眾的喜好趣向是無法掌控的,就像大海裏的水,用無常形。 何東雷沒有回應,雙手撐在地上,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 「你醉了,你醉了!」我搖晃著起身,繞過桌子去看他,恰好看見他的額角上出現了一個花生米大小的圓孔,鮮血正如噴泉一般急射上來。 殘存的酒意隨即滾湯潑雪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急促翻滾,躲進窗下的牆角裏,仰頭向上看去。 窗子右上角的玻璃上也出現了一個圓孔,那是高速穿甲彈經過時留下的痕跡,棲身於對面樓頂的一定是名狙擊高手,僅僅一顆子彈便攫走了何東雷的生命。 我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血泉由急噴專為涓流,鮮血在何東雷腳前形成一幅詭異的抽象派圖畫,紅豔豔的,逼得人無法直視。 書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震碎了窗外的黑暗。 那時,東方漸白,晨光爬上窗台,新的一天終於開始了。 我不敢輕舉妄動,狙擊手的瞄具十字絲此刻肯定是在沿著窗台左右掃描,假如我伸手去取話筒,將會把半只手臂暴露在對方的射擊半徑裏。 所以,直到電話響過第二輪,第三輪剛剛開始時,我才猛吸了一口氣,騰身躍過書桌,躲進另一邊的牆角,順手把話筒撈在手裏。 兩顆子彈貼著我的肩頭掠過,再從地上彈起來,射穿書房的門,一直跌入走廊裏。 我能察知對方藏身的確切位置,但卻無能為力,只可以暫時忍耐。 「喂,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睡死了嗎?現在,曲那已經進入了冰洞,最終深度為二百零五米,下面是一個橫向的冰洞——不,不是洞,而是一個無比廣闊的大廳,一個存在於冰山內部的世界。 曲那在拍照,我的大隊人馬也會盡快下去跟他會合,沈南,祝福我們吧,你猜猜看,那大廳裏有什麼?是黃金、黃金、黃金……」 楊煉的狂叫聲依舊震耳欲聾,他並非愛財如命的人,但只要是思維正常的地球人,都很容易為黃金而發狂。 「恭喜恭喜,其它的呢?可有發現?」我隨口答應著,身子蜷縮起來,務求全部避入狙擊手的瞄准死角。 「大廳四周和地面上同樣結滿冰柱,但冰柱後面的牆體全都是貨真價實的金磚砌成,而且到處嵌滿了以金剛石為主要材料的藏教圖畫。 我面前的監視器圖像裏,到處都是價值連城的珠寶,數都數不過來,剛剛幾個隊員只看了一眼就激動得暈了過去。 沈南,這是一個神奇之極的珍寶世界,比起盜墓賊唐槍和冷七來,他們去過的地方又髒又黑、又窮又臭,而我們今天看到的,絕對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哈哈哈哈,是天堂……天堂……」 我無法揣想那裏是什麼樣的情景,總之是金玉滿堂、美輪美奐就是了,怪不得楊煉會發瘋一樣大笑。 「喂喂,這邊的發電系統有些故障,通話信號不好。 沈南,你在聽嗎?」楊煉的情緒極不穩定,邊說邊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如同一個酩酊大醉的人在撒酒瘋。 我當然在聽,但這些並非我關心的重點,再多珠寶都抵不過一句關於方星的消息。 「有沒有其它發現?我是說除了黃金和珠寶之外?」我盡量壓低聲音,耳朵裏搜索著膠底軍靴踩過小院方磚地面的輕微動靜。 「暫時沒有,曲那正在拍照片,等電力恢複正常,就會傳給你看。 沈南,我們在三千八百米海拔高度的後續部隊正在向這邊趕,相信一個月後的世界黃金首富將是我和曲那兩個無疑,哈哈哈哈……想想看要什麼禮物,我會三倍買給你!」 楊煉沉浸在自己的黃金之夢裏無法自拔,簡單快樂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啪啪兩聲,這一次狙擊手使用的是普通子彈,窗上的玻璃嘩啦一聲落下來,碎片四濺,聲勢驚人。 「嗯,沈南,你搞什麼?在打掃衛生嗎?」楊煉疑惑地問了一句。 「對,是在打掃衛生。 」我苦笑著低語,右手一沉,撈起兩塊半寸見方的碎片,等到有一柄沖鋒槍伸過窗台,槍口向我這邊無聲地斜指時,陡的起身,看也不看,只憑感覺將玻璃碎片彈了出去。 窗外的草叢裏站著一個遍體黑衣的陌生人,雙手保持著舉槍射擊的姿勢,眉心和喉結上卻插著那兩塊碎片,一動不動,任由鮮血緩慢滲出。 第36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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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醫古墓》
第36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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