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沉鬱地笑了:「秘密不重要,我只希望他活著。 其實,我與居爺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情,能調遣這支人馬,一大半功勞在於大雷。 我欠他那麼大的情,總希望在他生前做點事回報他,不想把這些歉疚帶到九泉之下去。 」 她在大雷下巴上摸索了幾秒鐘,慢慢抬手撕扯,便有一張精致的肉色面具出現在她指尖上,我記憶中的小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鼻梁上橫著三條刀疤的臉。 這張臉,曾出現在二零零七年俄羅斯政府簽發的紅色通緝令上,他真正的名字叫做雷火,一個發起火來連天王老子都敢硬撞的年輕人。 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若死了,霹靂堂上一代那些老家夥們非得群情暴怒不可——」 每一個江湖門派都有自己內定的年輕一代接班人,雷火是最受霹靂堂上下老少擁戴的,被譽為「不死雷神」。 老杜用陷阱害死他,自己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救護車到達時,方星親自抱著雷火鑽進車廂裏,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觸動了他的傷口。 我沒有上車,對司機和跟來的兩名護士交代了幾句,然後從車窗裏向方星揮揮手,目送她和車子遠去。 在外科手術進行的時候,別人幫不上忙,雷火的命一大半要掌握在自己手裏。 我希望他能挺過這一次,免得方星畢生負疚難過。 時間過得很快,一番忙碌過後,腕表已經指向晚上九點。 我步行穿過幾條小街,確信背後無人跟蹤,才匆匆搭上一輛計程車,在市中心七拐八拐,停在一家不引人注目的小酒店門口。 經過了那麼多事,我需要一個人靜下心來休養一晚,清理思路,恢複體力,然後重新投入戰鬥。 我叫了晚餐送進房間裏,心平氣和地邊進餐邊看電視,又一次看到了老龍別墅的爆炸現場。 警方新聞發言人的語氣非常謹慎,只說這是一次意外事件,一切都在調查取證期間,待有了正式結果會向媒體袒露一切。 爆炸毀滅了一切線索,也掩蓋了所有事實,所以媒體和民眾是永遠看不到真相的,只能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新聞,看了就忘,明天起來,還要胼手砥足地工作生活。 酒店的床又大又軟,但我絲毫沒有睡意,只是強迫自己閉目養神,一直躺到淩晨一點鐘,然後穿衣出門,奔向何東雷的寓所。 他是國際刑警組織派駐港島的大人物,寓所也特別安排在和平大道盡頭的明珠大廈,環境十分幽雅。 「只需盯緊何東雷,把他查詢到的資料完全拷貝下來,對事情的大致走向就會一清二楚了。 」我身邊沒有人手可以調動,只能采取這種最取巧的辦法。 計程車剛剛駛近明珠大廈,一輛白色的豐田轎車從大廈的停車場裏直駛出來,拐向和平大道,駕駛座上坐著的正是一身黑色西裝的何東雷。 他的鼻梁上架著一付雷朋牌子的寬大墨鏡,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大半邊臉,但我還是從他緊抿的嘴、緊皺的眉心上准確地辨認出來。 「跟上那白色車子。 」我吩咐計程車司機,同時伏低身子,隱藏在司機座位後面。 何東雷的車子速度很快,過了幾個路口後停在一家燈光昏暗的情人咖啡館門口。 服務生殷勤地替他泊車,他則警覺地左右掃了幾眼,然後推門進去。 我也下了車,輕車熟路地穿過咖啡館的後門進入操作間,透過玻璃窗,搜索著何東雷的影子。 他已經走到一個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裏,點上一支煙,心事重重地垂著頭喝啤酒。 咖啡館裏的顧客不多,一個黑人女歌手坐在光柱下面,抱著吉它演奏,同時用濃重的鼻音哼唱著一首非洲民謠。 我悄悄拉住了一名服務生,先交給他一張鈔票,然後在他的遮掩下,走到何東雷背後的火車座旁邊,與他僅隔一個靠背坐下來。 服務生在我面前放下一大杯生啤酒,然後笑嘻嘻地退下。 以他的智商,大概把我與何東雷的關系想像得奇濫無比,只是沒敢表現出來而已。 何東雷一動不動地坐著,一直不出聲,偶爾發出啜吸飲料的動靜。 我斷定他是在等人,也許就是等著老杜等人前來報告。 如果大家到了最後撕下臉來談判,我會只帶走達措靈童,把他完完整整地交給方星,解開她心頭的疑惑。 至於原屬警方內部人士的任我笑,就隨便何東雷處置好了,別人無需插手。 達措給我的感覺,像台時好時壞的超級跑車,要麼發動不著,寸步難行;要麼突然啟動,給人帶來大堆大堆古怪的信息,無法解釋,滿頭霧水。 我和老杜都不是最懂得對症下藥的良醫,一直都沒修好這台寶貴的車子。 咖啡館外又停下一輛計程車,推門下來的是一個戴著墨鏡、背著小包的年輕女孩子。 與何東雷一樣,她踏入咖啡館前也下意識地左右張望了一下,並且故作隨意地伸手扶住墨鏡側框,加大遮擋面部的幅度。 這種在常人看來毫無破綻的動作,只能證明他們心中有鬼,隨時防範有人在背後尾隨盯梢。 地球冷戰時期,唯有執行特別任務的間諜人員,才會時常露出這種動作。 女孩子進門,沒有經過絲毫的環顧耽擱,徑直走向我跟何東雷這邊。 我慢慢低頭,假裝翻看著桌面上的色情服務雜志,把自己的臉深埋在火車座的陰影裏。 她款款地經過我的身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漫溢在空氣中,其間又夾雜著一縷極其特殊的怪味。 「先生,可以坐在這裏嗎?」女孩子輕輕開口。 「唔。 」何東雷只應答了一個字,語氣冷冰冰的,仿佛一個心情沮喪的失意者。 然後,他們都再沒有出聲,只是木然坐著。 在這種風格的咖啡館裏,時常有色情業者涉足尋找目標,這女孩子的打扮、舉止很像是一個趁著夜色出來撈世界的妓女。 但我清醒地認識到,她就是何東雷要等的人。 何東雷的電話響了,趁他接電話的空當,我借著不鏽鋼煙灰缸的反光,偷窺到那女孩子的半邊臉。 那張臉上塗滿了顏色鮮豔的韓國脂粉,頭發也編成幾十條古怪的小辮,胡亂披散在前額上。 「我知道了,繼續,直到了解全部隱情為止。 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測謊儀和『熬鷹』程序。 要知道,他的身份早就跟組織無關,屬於自動離職的那一類人,並不具備國際刑警的身份。 所以,他死了,我這邊一點都不會追究,放手去做吧。 」何東雷的口氣陰森森的,仿佛手捏千萬人生死的催命閻羅王。 我的目光穿過玻璃窗,望向咖啡館前的長街。 太多的突然狙殺事件,讓我對這種一覽無遺的大玻璃窗產生了條件反射,生怕再有幾顆長了眼睛的子彈飛進來,連何東雷的性命一起攫走。 何東雷掛了電話,那女孩子突然開口:「一切仍沒有頭緒?」 我算定這女孩子不是出賣色相的風塵妓女,此時聽到她直奔主題,不禁露出欣慰的一笑。 最近一段時間,連遭挫敗,我已經變得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幸好今晚重新找回了一些自信。 「任我笑體內藏著某種東西,我正在命令老杜發掘那些詭異的資料,相信七十二小時內就會有發現。 你呢?梁舉死了這麼久,總該破譯一點資料了吧?」何東雷沉鬱地苦笑著,忽然提及梁舉的名字。 第3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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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醫古墓》
第3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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