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師傅有時也很幽默,例如外地遊客拒絕搭乘出租車而選擇等待公交車時,簡師傅會對他們說:雞都燉了,還舍不得放鹽? 出租司機更象一個旅人,看車水馬龍和似水流年,將別人送回家,然後自己回家,每天重複,這就是他的一生。 枯坐不動,但穿梭於城市的喧囂之中。 不管是穿著背心打完麻將的猥瑣男子,還是灑了香水吃完麻辣燙的妖嬈女子,無論是什麼人,什麼時間,有人招手,他就過去,他帶著他的車。 他能感覺到車就是他的身體,他的皮膚。 他用眼角的餘光觀察每一個乘客,遇見善談的人,會聊幾句,遇到沉默的人,也就無話可說。 有一次,在人民醫院的路口,簡師傅拉了一個奇怪的客人,一個穿著醫院病號服的女人,面目蒼白,容顏憔悴,怪異的是——這個女人沒有頭發,是個禿頭女人。 他:去哪? 女人:哪裏人少?隨便轉幾圈吧,我也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山嗎? 他:沒有。 女人:湖,有嗎? 他:有一條河。 女人:就去河邊吧,唉,我怕水。 兩個人不再無話,一路沉默,車在河邊停下,女人欲下車,簡師傅提醒她還未付車錢,女人扔下一份病例,說,連死人的錢你也要? 簡師傅看了看病例,也沒繼續討要車費,這女人是一個白血病患者,頭發應該是化療而掉光了。 簡師傅看了那光頭女人一眼,她下車,面帶微笑,淚流滿面,走向河邊。 簡師傅以為這女人只是出來散散心,沒想到,幾天後從河裏打撈出一具穿著病號服的女屍,他才意識到——這女人自殺了! 這件事給他帶來很大的震撼,從那天起,他想著一個問題,以至於開車的時候常常出神。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面對的: 如果自己患上了絕症,付不起高額醫藥費,會怎麼辦? 靜靜等待死神的來臨? 也許自殺是一種解脫,結束自己的生命,來緩解家庭的經濟壓力,讓自己的痛苦和家人的悲傷隨著縱身一躍而結束。 這件事過去了好久,簡師傅還自言自語:那個女人肯定有孩子……她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靜悄悄地死。 簡師傅想起和妻子離婚的那天,兒子三錘把鞋藏到了被窩裏,他和妻子兩個人找了半天,直到辦理完離婚手續,他一個人從民政局回來後才發現藏在被窩裏的鞋子。 那時,他的兒子三錘只有六歲,兒子站在門口,站在葡萄樹下,沒有哭,也不笑,只是很平靜的問:媽媽呢,還回來嗎? 他沒有說話,感到一陣心酸,淚水湧了出來。 父子倆相依為命,他發誓要讓孩子生活的好一些,三錘長大,穿著奇裝異服,留著怪異的發型,他也只是覺得自己跟不上時代了,可是,他看的出兒子並不快樂。 一個少年眼神中流露的叛逆和頹廢並不是偽裝的。 有個細節不得不說,三錘和朋友們在水塔上發現屍體的那天,他坐公交車回家,上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車裏人很多,沒有空座,三錘——這個有著紋身帶著耳環留著爆炸式發型的非主流少年,站起來很有禮貌的說,老婆婆,你坐我這裏。 周圍的人會心一笑,覺得這個少年很可愛。 從最初的栽樹之心,到最後的殺人之心,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呢? 2006年冬天,簡師傅患了痔瘡。 最初只有花生米大小,他試圖吃藥康複,他吃槐角丸,消痔靈,溫水坐浴,塗抹藥膏,每天傍晚,別人下班的時候,他開始上班。 他吃完藥,把碗放在院裏結冰的桌面上,哈著寒氣,開車上班。 他坐著的椅子總是離地半尺,與汽車尾氣保持平衡。 很多司機都患有痔瘡,所以這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每一次踩刹車或者離合器,都會感到陣陣疼痛。 過年的時候,痔瘡開始惡化,當初的花生米長成了面目猙獰的腫瘤,就好像屁股下面坐著一個番茄。 動完手術,正逢春節,他強忍著疼痛包了餃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等待著兒子,那天是大年夜,兒子通宵在網吧上網,第二天早晨帶了一個女孩回來。 他沒有生氣,他很高興,覺得兒子長大了。 第2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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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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