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心腸更硬些。 這種念頭如此強烈,如此真實清晰,路易斯趔趄了一下,就好像乍得邊說邊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似的。 男人們種豆得豆,種瓜得瓜……自己做過什麼就會得到什麼。 丘吉還在貪婪地聳著身子吃那只鳥,現在正在吃那只翅膀,在它拉扯翅膀時。 發出了一種難聽的沙沙聲。 別把它從地上拿走,奧維爾。 對,威爾伯,死馬就跟狗屎似的,不如拿來喂貓,不如—— 路易斯突然踢了丘吉一腳,狠狠地踢了一腳。 小貓四腳朝天地摔倒在地上,它爬起來,又用那種惡狠狠的閃著黃綠光的眼睛看了幾眼路易斯,走開了。 路易斯也像貓似的,凶巴巴地說:「我讓你吃。 」 「路易斯,」瑞琪兒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他們的臥室傳出來,「還不來睡嗎?」 「就來了。 」路易斯大聲回答道。 心裏卻說:瑞琪兒,我得把這兒的亂七八糟的死鳥弄走,好嗎?因為這是我造成的。 他摸索著打開車庫裏的燈,然後迅速走到廚房水池下的櫃子裏拿了一個大的綠色垃圾袋,又回到車庫從牆上取下鐵鍬,用鐵鍬把死鳥鏟起來,扔進袋子裏。 然後又鏟起那只已經掉了的翅膀裝進袋子,系上袋口,把它扔進了垃圾筒裏。 做完這一切,他覺得自己兩只腳脖子都快麻木了。 丘吉站在車庫門口,路易斯用鍬威脅地向它揮了一下,小貓飛快地溜走了。 樓上,瑞琪兒一絲不掛,像她說的只戴著藍寶石項鏈躺在床上,她懶洋洋地笑著對路易斯說:「長官,你怎麼用了這麼長時間啊?」 路易斯回答說:「廚房水池上的燈壞了,我換了一下燈泡。 」 「過來。 」瑞琪兒邊輕輕地用力拉路易斯邊說。 然後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輕聲唱道:「要是你已經睡了,聖誕老人知道;要是你還醒著,聖誕老人也知道……噢,天啊,親愛的路易斯,這是什麼啊?」 路易斯脫掉睡衣說:「我想,是個剛剛醒來要活動一下的東西吧。 也許我們該看看是否能讓它在聖誕老人來之前安靜下來,你說呢?」 瑞琪兒一只手支起身體親吻著路易斯,他感覺到了她那溫熱的、甜甜的呼吸。 瑞琪兒接著斷斷續續地唱著:「聖誕老人知道,你是好孩子還是壞小孩……所以做個好孩子……看在上帝的份上,路易斯,你一直是個好孩子嗎?」 「我想是吧。 」路易斯喘息著說。 瑞琪兒說:「讓我們看看你是否有個好寶貝。 」 性生活過得很令人滿意,但路易斯並沒像以前那樣馬上輕松入睡,忘了自己、妻子和自己的生活。 他躺在床上,在聖誕節早上的黑暗中聽著妻子緩慢深沉的呼吸聲,想著門口的那只死鳥——小貓丘吉帶給他的聖誕禮物。 這禮物仿佛在告訴他: 記著我,克利德大夫,我過去活著,後來死了,現在我又活了。 我經歷了一次輪回,我現在來告訴你,男人們種豆得豆,種瓜得瓜,自己做過什麼就會得到什麼。 別忘了,克利德大夫,我現在就是你種下的東西的一部分了,有你的妻子、女兒、兒子,還有我。 記住這個秘密,好好照料著吧。 不知什麼時候,路易斯睡著了。 第31章 冬天過去了。 艾麗對聖誕老人的想法又恢複了,至少暫時是的,主要是看到了爐台上的腳印。 蓋基高興地打開了他的禮物,不時地停下來嘗嘗那些對他來說好像別有風味的包裝紙,還不到下午3點鐘,兩個孩子就又表現出覺得盒子比玩具還好玩的樣子了。 乍得夫婦在新年前夜來喝了一杯。 路易斯在心中打量檢查著諾爾瑪,他發現她的臉色比以前更蒼白了,還有點半透明似的,路易斯想起自己的奶奶會說諾爾瑪這個樣子表明她開始衰弱了,也許這個詞用得不錯。 她的手仿佛突然間被關節炎折磨得腫大變形,好像上面布滿了麻疹的斑點。 她的頭發看上去也少了,乍得夫婦大約10點左右回家的,路易斯一家人看著電視迎來了新的一年。 這是諾爾瑪最後一次來他們家。 在寒假裏,天大多是下雪或下雨的。 天氣變得暖和了,所以家裏的取暖費用倒不多,但天氣總是陰沉沉的,令人心情沮喪。 路易斯基本上都待在家裏做些活計,給妻子打了幾個書架和壁櫥,自己又在書房組裝了一輛奔馳模型車,到三月23日開學的時候,路易斯很高興又能重返學校了。 流行性感冒終於開始了,春季開學後不到一周,校園裏好多人都感染上了;他忙個不停,幾乎每天要工作10個小時,有時一天12個小時,回到家裏都快累壞了,但心情還挺愉快的。 暖和的天氣持續到1月29日就停止了,那天下了一場暴風雪。 後來一周裏的天氣都有些冷,溫度都在零度以下。 有一天,路易斯正在給一個年輕人檢查他那折斷的胳膊時,一個志願護士探頭進來說瑞琪兒打電話找他。 路易斯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接電話,電話裏傳來瑞琪兒的哭聲,路易斯心裏一驚,他想,是艾麗,她從雪橇上摔下來,摔壞了胳膊嗎?還是摔碎了頭骨呢?他又想起來了那幾個瘋玩的從雪橇上摔下來摔傷的男孩。 於是路易斯問:「瑞琪兒,不是孩子出事了吧,是嗎?」 瑞琪兒說:「不是,不是。 」她哭得更厲害了,「不是孩子們。 路易斯,是諾爾瑪。 她今天早上大約8點鐘,剛吃過早飯後死」了。 乍得說的,他來看你是否在家,我告訴他半小時之前你上班去了,他——噢,路易斯,他看上去那麼失落,那麼茫然……那麼衰老……感謝上帝,艾麗已經上學去了,蓋基還小,還不懂……」 路易斯眉頭皺了起來,除了這個壞消息外,他發現自己是想要盡力讀懂瑞琪兒話的含義。 因為現在又遇到這種有關死亡的事了。 人們沒法阻止,這是天意。 死亡是一種秘密,一種恐怖,不能讓孩子們知道,一定不能讓孩子們知道,就像維多利亞時代的淑女紳士們認為性生活是齷齪的、隱密的,不能讓孩子們知道一樣。 路易斯說:「上帝啊,是因為心髒病嗎?」 「我不知道。 」瑞琪兒說。 她不再大聲哭了,但是嗓音沙啞,啜泣道:「路易斯,你能回來嗎?你是他的朋友,我想他需要你。 」 你是他的朋友。 第4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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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公墓》
第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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