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香天性沒有過高的奢求,他睡在旁一間隔廂裏的一張吊床上,晚上在兩牆之間架起床,晨曦微露時便卸下吊床。 ①比利時和法國交易地區,此處意為比利時式的潔淨癖好。 說到那兩條狗,瓦格拉姆和瑪朗戈,它們是忠實的守夜哨兵,雙雙躺臥在篷車的行李車下面,在那兒它們容忍了猴子約翰牛,盡管這猴子好動的秉性和本能的情趣常弄出一些惡作劇。 鸚鵡稚氣到了晚上就被重新裝進籠子掛在第二節車廂裏。 至於兩匹辛勞的馬,格拉迪亞托和威爾姆特,他們總是自由自在地圍著「漂亮篷車」吃著青草,沒必要總是拴著它們。 在那些廣褒無邊,總有玩或食物的草原上飽餐之後,這個與其說是床鋪不如說是草褥子的空間便成了它的唯一能展開身軀的棲息地,正是這塊土地剛剛喂養過它的。 可以肯定的是當夜幕降臨。 備有火槍和左輪手槍的篷車主人,再加上兩條狗的看守,「漂亮篷車」再安全不過了。 就是這輛家庭篷車,三年來它在州轄方圓的地面上奔忙,從紐約到奧爾巴尼,從尼豆加拉到布法羅,聖·路易斯、菲拉德爾菲、波士頓、華盛頓,沿著密西西比河到達新奧爾良,順著大峽穀到落基山脈,這裏是摩門教徒①的故鄉,並且還到過加利福尼亞的最深處!旅行是有益健康的,因為這支小隊伍中從來也沒有人生過病——至於「約翰牛」,這只淘氣的猴子卻總是被消化不良困擾,那完全是它貪吃甜食的本性所致。 與這輛「美篷車」一同行走在古老大陸的道路上,把它帶到歐洲去是件多麼令人興奮的事呀!是什麼樣的古怪激情促使它繼續穿越法國與諾曼底的鄉村景色融為一體!啊!重新看到法國,「重新見到諾曼底」如同貝瓦特的一支著名歌曲中唱到的一樣,這首歌使賽紮爾·卡斯卡貝爾展開想象的翅膀,心中激起滿懷的回歸渴望! 當到達紐約後,「漂亮篷車」必須拆卸成零件,打成包裝上去法國阿弗爾港的輪船,從家鄉去巴黎時再也不用把它重新按在車輪上了。 卡斯卡貝爾先生、他妻子、他的孩子們,毫無疑問還有他的動物夥伴們都要步行去向朋友們道別豈不是誤了行程!所以他們離開薩拉蒙多大廣場時正好是佛曉時分,這一天是二月十五日,動物們步行,主人們乘著車——每個人心中都企盼著一個幻想。 天氣仍然還很冷,但是陽光明媚。 不言而喻,人們帶著幹糧,換言之,沒有也無法儲存各種肉類和蔬菜。 然而,卻可以在路上的城鎮和村莊裏補充食物。 另外,還可以獵取野味:野牛、黃鹿、野兔和山鶉。 這些動物這一帶不是應有盡有嗎?讓並沒有丟棄他玩得極順手的獵槍,「美國中西部」遼闊的草原上並不需要狩獵證,難道還禁止打獵嗎?讓是當之無愧的好獵手,西班牙種獵犬瓦格拉姆以它出色的狩獵術而聞名。 鬈毛狗瑪朗戈便相形見絀了。 離開薩拉蒙多後,「美篷車」朝著北方行進。 人們將選擇最近的路到達州邊界並翻越內華達山脈,二百公里左右將經過索諾拉,這是通往漫漫無邊的東部平原的入口。 確切地說這裏並不像「美國中西部」那種小村鎮相距遙遠的景象。 也不像在「北美大草原」上一眼便可望及地平線,寬闊無垠的牧場、遊牧的印第安人的獨特景觀,漸漸再生出北美偏遠地區的文明。 還沒有走出薩拉蒙多時,就開始爬坡了。 能看到內華達山脈的橫交錯走向,被黑色冷杉樹覆蓋的山脈輪廓勾勒出薩拉蒙多這座加利福尼亞古老城市的壯觀而美麗的形態。 一座座①「摩門」亦稱基督複興教。 一八三○年瑟·史密斯在美國創立的基督教的一派,過去以一夫多妻的特征。 五千米高的山峰居高臨下尉視大地。 大自然賦予這個地區的這道綠色的天然屏障中曾盛產黃金,然而現在已經被人類淘取一空。 「美篷車」的下一個行進方向不乏重要的歷史名城:傑克遜、莫克萊納、布拉柴維爾,這些城市比艾爾托拉多和克拉維拉斯更早些就聞名於世。 但是卡斯卡貝爾先生只打算在買東西時停下車花去一些時間,或者他想更安靜地睡上一夜時讓「美篷車」止步休息。 他急於翻越內華達山脈,鹽湖城和羅謝斯環形山脈,然而,如果這樣就得給馬多預備幾個拉車的套圈。 接下去,直到埃裏克或安大略湖地區。 「美篷車」就無法再前進了,因為在穿越「北美大草原」的進程中,道路已經被馬蹄和商隊的車輪碾得一團糟了。 確實,在山區是走不快的,道路在無法避免的環形山路上延伸。 更有甚者,盡管這個正在翻越的地區的緯度是38度,與歐洲的酉西裏島以及西班牙屬同一緯度,但冬季的最後一股寒氣像是貯存在每一步崎嶇的山路當中似的。 眾所周知,由墨西哥灣溢出的暖流綿延迂回吹向歐洲——而並不光顧美國北部,所以這裏的天氣異常寒冷,盡管這裏的海拔與歐洲相同。 但是,用不了幾個星期,整個加利福尼亞將會重新變為一塊慷慨的沃野,它如同一位正在孕育子女的母親,穀物的種子將成百倍地繁衍,熱帶,溫帶最為繁多的產品都在這裏匯合,結出繁茂的果實,幹蔗、大米、煙草、柑桔、橄欖、檸檬、菠蘿、香蕉。 並非黃金使加利福尼亞的土地肥沃,而是不可思議的植物群從它母親般的身體內呼之欲出,一派盎然生機。 「我們為這個國家感到婉惜!」科爾奈麗婭說,「竟有這麼多的好吃的東西可以放在餐桌上被吃掉」。 「貪吃的女人!」卡斯卡貝爾先生說。 「嗨!不是說我,我說那會慣壞了孩子們!」他們在森林的邊緣緩慢地行進著,穿越著蔥綠的大草原。 即使有眾多的反芻類動物以這些黃天造就的植被為生,但大自然無休止的再生力使森林和草原永不衰竭,而生機勃勃。 人們無不被這塊加利福尼亞屬地規模宏大的植物群所折服,沒有任何一處能與它相提並論。 這裏是有太平洋沿岸的糧倉,眾多的產品從這裏出口,成群的商船總也無法將它全部運走豐富的物產,「美篷車」拖著車廂行進,每天平均走六至七法裏——不能再多了。 在同樣艱難的條件下,它已載著主人幾乎巡遊過所有的美國城市,所經之處卡斯卡貝爾全家的名聲已播及從密西西比河口至新英格蘭的廣大地區。 的確,他們在州政府所屬的每個城市都做過停留,為的是掙些錢。 眼下這次自西向東的旅行所經地區都是人口稀疏。 這並不是一次巡回演出,而是一次滿懷對諾曼底故土眷戀與企盼的回歸,回到古老歐洲的懷抱。 旅行的途中也充滿著自得其樂的歡欣,固定住宅的房客們都尋求快樂,帶輪子的住宅就更該如此了!車上的人說笑著、歌唱著,講著笑話,時而還加進悅耳的小號聲,那是年輕的桑德勒在練習,喊聲驚飛了小鳥,也送走了與這個歡樂家庭一樣嘰嘰喳喳的啁啾鳴叫。 這一切,實在太愜意了,然而旅行中的日子必竟不能像渡假那樣自在。 「孩子們,別那樣懶洋洋的!」卡斯卡貝爾先生又重複著那句話。 每當篷車歇腳時,即使牲口得以休息,全家人卻不能閑著。 不止一次,當地的印第安人興致勃勃地注視著這群藝人讓的手技把戲,拿波裏娜輕柔地伸腿展臂跳出的優美步點,桑德勒像是卸開了關節般的彎背下腰,竟像一個橡皮人,卡斯卡貝爾太太埋頭做著力量練習而她丈夫也在演練著勝語口技術;別忘了雅克,它在籠子裏不停地嘰嘰喳喳地學舌,兩條狗在一起玩它們的把戲,約翰牛在賣力地學作鬼臉。 人們總是能看到讓在行進中的篷車上不失時機地學習。 他翻來複去地讀著「美篷車」上配備的小圖書館裏的那幾本多少涉及地理和算術知識的書,還有幾套有關旅行的大部頭書。 他手中常攥著一份「航海日志」,這本書令人神往地詳述著一個航海事件。 將近二月二十七日。 下午時分,「美篷車」來到了內華達山脈的塹口腳下。 四五天當中,這段山脈中艱辛的路程總讓人精疲力竭。 要爬上險峭的山坡到達半山腰,無論牲口還是人都將用盡氣力。 大家必須在狹窄而崎嶇,險坡惡石旁用力扳動車輪前行。 盡管受加利福尼亞早春暖流的影響,天氣在逐漸變暖,但在某些海拔高度上氣溫仍然很低。 沒有比傾盆大雨、卷著雪片的狂風以及山口拐彎處呼嘯的旋風更讓人膽戰心寒的了。 那山口的狂風能使人像掉進漏鬥一樣墜入深淵。 另外,篷車要經過的高山路段在積雪冰凍區上面,至少得登上二千米高的峰頂後,才能下山前往摩門教徒的故鄉。 此外,卡斯卡貝爾先生打算與往常一樣去找一些便宜的馬車用具:他常常在一些村落或山區農莊裏租用配有拉車配件的馬匹,並雇傭本地人、印第安人或美國人駕車。 不用說,這得另外付費,但那是絕對必要的,如果不想讓自家的套牲口器具就此而損壞的話。 二十七日晚上,通往索諾拉的入口已經近在咫尺了。 山穀延伸到此處時崎嶇的山路稍有城減緩。 威爾姆特和格拉迪亞托也沒有費太大的勁便走進了穀地。 但是,即使靠所有人的幫助,它們也不能再繼續前行了。 他們在內華達山脈盡頭的一個小村落裏歇了腳。 離這兒兩個步槍射程距離的地方有幾座房子,盡管天已經黑了,卡斯卡貝爾先生果斷地決定去那個村莊。 他想第二天留下自己的馬匹,這是威爾姆特和格拉迪亞托樂於接受的主意。 首先,得想辦法在這裏過夜。 當臨時營地按往常的方式安排就序後,使與小村落的村民聯系,他們十分情願向旅行者提供新鮮食品,給牲口提供草料。 今天晚上大家就不用做「重複」訓練了。 所有的人都已耗盡了精力。 真是艱辛的一天,為了讓牲口和馬車器具不至於超負荷,人員必須在大部分的路段上下車步行。 卡斯卡貝爾先生讓大家完全休息,在翻越內華達山脈的全過程中他始終受到大家的尊重。 卡斯卡貝爾先生撇了一眼安排就緒的臨時營地,囑咐妻子和孩子們看管好「美篷車」,便在丁子香的陪同下朝著那村莊走去。 此時,那村莊的煙囪冒出的嫋嫋炊煙在樹叢中撩繞。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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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旅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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