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曄慈反駁道:「蓮花出汙泥而不染,大人。 當你們和鄰國交易時,各色各樣的貨物什麽都買,可從來不曾過問其來曆,到底是出自各位可敬的祖宗所保佑的正統機器呢,還是來自什麽太空雜種的邪魔外道。 這樣吧,我不賣機器,我賣黃金。 」 「大人,」費爾道:「對這個外國人,在您不知情且未同意之下所犯的罪過,您不需要負半點責任。 但如果您同意接受眼前這些用鐵制造的怪異贗金,對我們聖明的祖先神靈著實是種大不敬。 」 「黃金還是黃金,」祖師猶疑道:「而且只不過是異教徒用來交換重刑罪犯罷了。 你太挑剔了,費爾。 」 彭曄慈道:「大人聖明。 試想━━放棄一個異教徒對您的祖先一無所失,然而換來的黃金可以裝飾祖廟以饗聖靈。 而且就算黃金本身是邪惡的━━如果真有這種事的話━━一旦用來虔誠敬神,邪魔也必定避之而不及。 」 「憑我祖父的遺骨,」祖師猛地撮嘴尖嘯,令眾人大吃一驚:「費爾,你覺得這年輕人怎樣?他說的有道理,和我祖先的話一樣對。 」 費爾憂道:「好像是有理。 假設不是出於惡靈奸謀的話。 」 「我有個好主意。 」彭曄慈忽道:「你們把黃金扣下,當作供禮放在你們祖先的神壇上,並且扣留我三十天。 如果到時候沒有什麽不悅的表示━━沒有什麽災禍的話,那就證明供奉已經被接受了。 有什麽更好的主意嗎?」 當祖師站起徵詢反對意見時,一班臣工無不深表贊同,就連抓著胡子沉思的費爾也勉強點頭。 彭曄慈笑著緬想宗教教育的好處。 我的眼睛叫做迷惑,我的心情叫做失落,我的願望叫做解脫,我的眼淚叫做訴說。 按捺不住叫做脆弱,呐喊很久叫做沉默,承受不了叫做寂寞,我的現在不知所措。 5 在安排與費爾會面之前,又磨蹭掉了一個星期。 彭曄慈覺得肌肉緊繃,但他現在已經習慣於這種肉體上的無助感。 他在戒護下離開市區,在戒護下走進費爾的城郊府郟現在除了兩眼平視逆來順受之外別無良策。 在老人圈裏,費爾算是比較年輕高大的;在非正式場合,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老。 他忽然開口:「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擠成一團的雙眼微微顛動:「過去一周,特別是過去兩小時以來,你旁的事不做,一個勁兒地暗示說我需要黃金,似乎是多此一舉。 誰不需要黃金?何不敞明了說?」 「我說的不只是黃金,」彭曄慈出言謹慎:「不只是黃金。 不是一兩個小錢那麽簡單,是黃金背後所有的一切。 」 「黃金背後還會有什麽?」費爾微笑著試探了一下:「當然這不會是再一次笨拙展示的開場白吧?」 「笨拙?」彭曄慈微微皺眉。 「噢,沒錯。 」費爾雙掌交握輕觸下巴:「不是我要找碴,但你一定是故意裝傻。 要是我知道動機何在,當場就把你給拆穿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自個兒在船上把黃金變好,再單獨拿來奉獻,就可以省掉那場秀和你所引發的敵意了。 」 「是真的,」彭曄慈承認:「但我自有道理。 我激發敵意,為的是引起你的注意。 」 「是嗎?就這麽簡單?」費爾根本不想隱藏高高在上的樂趣:「我以為你要求三十天的淨化期,是為了替自己爭取時間,好把注意力轉移到一些比較靠得住的東西上頭。 萬一黃金不純淨怎麽辦?」 彭曄慈回以一句曖昧的玩笑:「當純淨與否,是依靠那些一心盼望其純淨的人來斷定的時候?」 費爾眯著眼仰視行商,一時之間看起來既訝異又滿意:「明理的說法。 現在告訴我,為什麽要吸引我的注意?」 「我就要提到了。 我在此地的時間不長,卻也觀察到一些關於你的事,相當有用而且令人感興趣。 比方說,你很年輕━━在宮廷之中算是非常年輕,而相比之下你的家族歷史也相當短。 」 「你在批評我的家族?」 「完全不是。 每個人都承認你的祖先英明偉大;但還是有人說,你不是出身於五大部族。 」 費爾仰臥椅背:「關於這些牽扯不清的事,」說著怨毒不禁形諸言外:「五大部族已經衰微過氣了,血統也不再純淨;真正屬於部族的人,活著的還不到五十個。 」 「可是仍舊有人說,部族以外的人不能繼任祖師承當大位。 再說,如此年輕新進的寵臣,必定在國家大員之中多方樹敵━━直說,祖師已老,他的保護傘會帶進棺材裏;而到時候解釋先靈神誥的人,必定是你的政敵之一。 」 費爾怒目道:「你這外國佬聽得太多,這種耳朵應該剁掉。 」 「這點待會兒再說好了。 」 「我來猜猜看。 」費爾在座中挪動,煩燥不安:「你打算用你船上運來的邪惡小機器,帶給我財富和權力,對吧?」 第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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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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