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包紮好傷口,便去追那條向大海漂流而去的獨木舟。 他發現他已經到了烏加貝河這邊的河岸上了。 不過,既然他跟蹤追擊的茄可夫在大河中心漂流,在河岸哪邊也就無所謂了。 使他十分懊惱的是,腿上的傷比預想的更重,嚴重地影響了他走路的速度。 在地上走的時候,即使忍著難捱的痛苦,也只能比平時步行的速度稍稍快一點兒。 至於在樹上攀援,不但速度快不了而且十分危險。 那個老黑人——塔姆布紮老太太向他提供的那些情況使他心裏充滿了疑問和悲傷。 老太太說到那孩子之死的時候,曾經補充說,盡管白人婦女當時十分痛苦,可是悄悄對她說,那死嬰不是她的兒子。 泰山看不出珍妮為什麼非要否認她自己或者這個孩子的身份。 他對這件事唯一的解釋是,跟他的兒子,以及瑞典人逃進林莽深處的那個白人婦女壓根兒就不是他的珍妮。 他越想這樁事,就越發堅信兒子已經死了,而妻子呆在倫敦平安無事,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遭到了惡運。 如此說來,他是錯誤地理解了茹可夫對他惡毒的嘲弄。 這一陣子,沉重的思想負擔和過度的憂慮其實都是「多此一舉」。 ——至少人猿泰山此刻是這樣想的。 這樣一來,兒子夭折越發使他痛不欲生。 孩子死得多慘啊!即使泰山從根本上講仍然是獸,早已習慣於冷酷叢林裏的種種苦難,想到這個無辜的孩子可怕的命運,他還是禁不住渾身顫抖。 他忍著痛一瘸一拐地向海岸走去,不時想起俄國佬在他的親人身上犯下的可怕的罪行,腦門上那道傷疤幾乎一直通紅通紅,顯示出他那種「獸性十足」的憤怒和絕不留情的稟性。 有時候,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一陣怒吼和咆哮,嚇得叢林中那些較小的動物驚慌失措,四散逃奔,過後連他自己也大吃一驚。 此刻,要是能把俄國佬抓住該有多好! 去海岸的路上,有兩次好鬥的黑人從村子裏氣勢洶洶地跑出來,企圖阻擋他的去路。 可是他那雷鳴般的怒吼震動著他們的耳鼓。 他怒吼著,猛撲過去,嚇得他們掉轉頭,逃進叢林,直到他過去之後,才敢出來。 泰山此行的速度對於他自己來說簡直是老牛拉破車。 因為他對於速度的概念,還是一只「小猿」的時候就已經形成。 其實他走得並不慢,和茹可夫乘坐的那條獨木舟在河上漂流的速度差不多。 因此,就在珍妮·克萊頓和俄國佬從內陸逃到大海的同一天,天剛黑,他就趕到港灣,看見大海。 烏加貝河和四周的叢林很快便被濃重的夜幕所籠罩。 泰山的一雙眼睛盡管習慣於在黑暗中看東西,可是幾碼之外的山川草木他還是「視而不見」。 這天夜裏,泰山想在海岸上找到茹可夫和那位婦人的蹤跡。 他估計,她肯定比俄國佬先到烏加貝河並且先乘船漂流。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一百碼開外,便停泊著「肯凱德號」或者別的什麼船只。 因為輪船上漆黑一片,連一盞燈也沒有。 就在他開始四處搜尋的時候,注意力突然被一種他先前沒有注意到的聲音吸引過去。 那是從和他站著的地方正好相對的不太遠的海水中傳來的。 是輕微的劃漿聲。 泰山站在那兒傾聽這微弱的聲音,像座塑像,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劃船聲消失,代之以類似拖著腳走路的沙沙聲。 人猿泰山那雙訓練有素的耳朵聽出這只能是皮鞋踩在輪船軟梯上發出的響聲。 可是不但他目光所及的範圍之內沒有可以稱之為船的東西,恐怕千裏之內也不會有輪船漂泊。 就在他站在海岸上,眼巴巴地望著烏雲籠罩的漆黑的夜幕時,突然,聽見一陣刺耳的槍聲和一聲女人的尖叫。 這一切來得那樣突然,那樣出人意料。 最近一個時期經歷過的那些可怕的事情依然撼動著泰山的心,因此聽見茫茫夜色中傳來的這聲尖叫,他毫不猶豫地從灌木叢中飛身躍起,撲騰一聲跳進大海,然後用力劃著水,向那叫聲傳過來的方向遊去,全不顧身上的傷痛,也不管赤道地區大海裏那些吃人的水生動物。 珍妮站在甲板上守衛「肯凱德號」的時候,一條小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條船茹可夫和木加貝帶領的那幫「烏合之眾」也都看見了。 不過,他們分別站在烏加貝河的兩邊。 船上的人聽見俄國佬的叫喊聲先掉轉船頭,向他駛了過去。 把茹可夫接上船之後,他們商量了一會兒,便徑直向「肯凱德號」駛去。 他們在海岸線與輪船之間的海面上剛行駛了一會兒,「肯凱德號」的甲板上有人開了一槍,坐在船尾的一個水手應聲倒下,栽進大海。 這之後,小船放慢了速度。 過了一會兒,珍妮又撂到一個,水手們只好掉轉船頭,又回到岸邊,一直等到暮色籠罩大海。 河對岸那一群張牙舞爪的巨猿和豹子一直聽從萬加貝部落的酋長——黑人武士木加貝的指揮。 只有他才明白誰是主人的朋友,誰是主人的敵人。 它們如果能跳上小船或者能登上「肯凱德號」,不管碰到誰,肯定馬上就能把他生吞活剝。 可是,就像浩渺尤際的大海將它們與「肯凱德號」上的獵物分開一樣,黑乎乎的河水也擋住了它們的去路。 木加貝知道一點兒泰山之所以被放逐到叢林島和他沿烏加貝河追蹤那些白人的原因。 他知道,主人是來尋找被那個比蛇蠍還要狠毒的白人拐走的兒子和妻子的。 為了幫助泰山,他們一直把那個壞蛋追到很遠很遠的內陸,現在又追回到大海。 他相信,就是這個家夥殺死了他非常尊敬和愛戴的大個子白人。 事實上,他對泰山的那種鐘愛之情,連對自己部落那些最了不起的酋長也不曾產生過。 因此,木加貝的胸膛裏燃燒著仇恨的怒火。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生擒活捉那個大壞蛋,為泰山報仇雪恨。 木加貝看到那條船接上茹可夫,向「肯凱德號」駛去,便意識到,只有搞到一條獨木舟,才能把他的猿朋豹友運過去,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 因此,珍妮·克萊頓還沒有朝茹可夫的小船開槍,木加貝便領著豹子席塔和阿卡特的巨猿向密密的大森林走去。 俄國佬和他的隨從——鮑爾維奇以及留在「肯凱德號」上給輪船加煤的那幾個人——撤到海岸之後,珍妮意識到這不過是暫時的退卻,他們准會卷土重來。 這樣一想,她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擺脫茹可夫的威脅,為爭得自由做勇敢的、最後的鬥爭。 抱著這個目的,她和關在船艙裏的那兩個水手談判,強迫他們同意了她的計劃,條件是:如果反叛,格殺勿論。 於是,暮色籠罩輪船之後,她便把他們放了出來。 珍妮·克萊頓手裏握著壓滿子彈的手槍,命令水手挨個兒上來,還讓他們舉起手,仔仔細細搜查他們身上是否藏著武器。 她滿意地發現兩個水手都手無寸鐵,便讓他們立即啟錨。 她那充滿勇敢精神的計劃是讓「肯凱德號」帶著她漂到浩渺無際的大海,聽憑大自然的擺布。 她深信,即使條件再艱苦,也比落在尼古拉斯·茹可夫手裏強。 而且,「肯凱德號」完全有可能被過往船只發現,並且得救。 兩個船員向她保證,船上有足夠的糧食和淡水,加上刮暴風雨的季節早已過去,珍妮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她的計劃一定會成功。 暮色濃重,大團大團的烏雲像脫韁的野馬在叢林和大海上空翻滾著向西奔馳而去。 烏加貝河就從那兒流進大海,寬闊的海面上,天光似乎稍亮一點。 這正是逃離烏加貝河口的好機會。 一是敵人看不見船上的動靜;二是河水湍急,把船迅速沖向大海,茹可夫和他的走卒很難弄清楚輪船漂走的方向。 天亮之前,潮水便會把「肯凱德號」帶到班古拉。 因為刮南風,那裏的水流便會沿非洲海岸,一直把輪船沖向北面。 珍妮希望在茹可夫發現輪船啟航之前,就平平安安地離開烏加貝河口。 她站在那兒看那兩個水手啟錨,當最後一截鐵鏈從海中絞起,珍妮明白輪船已經離開洶湧奔騰的烏加貝河河口之後,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第3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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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朋豹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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