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鐘頭內,我們一直處於一個引力,我已被轉到彭福特的艙裏。 我穿的是他的衣服,按他的臉形化了裝,而且見我的每個人都得記住,必須稱呼我「彭福特先生」,或者「首領」,或者「約瑟夫」(這稱呼只有卡佩克博士可以叫),當然,這樣做無非是想幫助我演得逼真,確立角色。 人人都這樣做,唯獨彭尼例外。 她,就是她不願意稱呼我「彭福特先生」。 她盡力幫助自己配合我扮演,可就是力不從心。 用不著說,她喜歡彭福特,打心裏不承認我這個彭福特毫無疑問,她處境矛盾,內心苦痛。 盡管她對我表示忿恨毫無道理,卻也很自然。 這種情況使我們兩人都很不舒服。 不過,我可不能反過來討厭她,雖然我為此感到厭煩,但我對她深表同情。 現在,我們已經進入了排演階段,因為並不是「湯姆·潘恩」號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彭福特。 我並不十分清楚哪幾個了解我當替身的秘密,但規定,只有在塔克、彭尼和卡佩克博士面前,才允許我輕松一下和提問題。 我敢肯定,彭福特的一等秘書華盛頓先生知道內情。 但是他從不露聲色,他是個瘦小的、上了年紀的黑白混血兒,聖人面容,沉默寡言。 另有兩個人也肯定知道,但他們不在「湯姆·潘恩號」上;他們是在「拼命號」上打掩護,處理發布新聞電訊稿和日常電文。 他們是代彭福特負責新聞事務的出面人物比爾·科帕斯曼和羅傑·克立夫敦。 我不知道該怎樣描述克立夫敦的工作。 只知道他是彭福特任首相時的不管部長。 說得通俗點兒,大體上他們的關系就是:彭福特出主意,做決定,克立大敦授權讓人去執行。 這幫人心裏明白,即使還有別人知道,也沒必要告訴我。 可以肯定,彭福特班子裏的人以及這艘飛船上的全體船員,都知道一樁奇怪的事在進行之中,當然,他們不定知道究竟是什麼。 許多人曾經親眼看到我上了飛船——但公開身分是「本尼·格雷」,而不是我羅倫佐自己。 滑稽的是,他們再看到我時,我已經是彭福特了。 有人具有識別化裝的能力,一眼便可識破,但我卻幾乎不用化裝品。 距離一近,化裝肯定露餡,甚至最精妙的化學皮膚也不可能有天然、確切的皮膚肌理。 我從來頂多用長效染色劑把我的天然膚色稍稍加黑一點兒,從內心刻劃他的臉。 我確實不得不犧牲了不少毛發,這是卡佩克博士替我幹的。 我不在乎,演員做這點犧牲是家常便飯,何況這樣支付給我一大筆錢,足夠我退休養老終生。 另一方面,有時我局促不安地想到,生命也許並不長久——說句心裏話,我竟真的開始信任這些人了。 相處下來,他們似乎全是挺好的人。 這件事本身就度我認識到,彭福特確實不是一個人,他們是一個和諧的集團。 如果彭福特不是叫個正派人物,就不會有這麼多好人團結在他周圍。 我決定按答應的去幹了。 但最擔心的是火星人的語言。 我跟多數演員一樣,很快學會了火星語、金星語、外木星語等等,這並不難,在攝影機前或者舞台上完全混得過去。 不過,那種卷舌和顫動輔音非常難發准。 我相信,地球人的聲帶沒有火星人的那麼靈巧。 好在彭福特語言上並無多大才能,我只需要學得像他那樣能勉強說說火星語也就行了。 何況我是演員,聽覺又靈敏,善於模仿任何聲聲,從鋸木聲到孵卵母雞受驚時焦躁不安的叫聲:都是我的拿手好戲。 彭福特曾刻苦克服他所缺乏的語言天才。 再說,他知道的每個火星詞語,人家都先給他做好視聽錄音,糾正錯音十分方便。 因此,我很容易研究他的語言習慣,尤其是他的錯誤。 我把放映機搬到他的辦公室裏,彭尼就在旁邊替我檢索我所需要的錄音磁帶,並回答問題。 …… 老兄,我可花了大力氣來研習他已經掌握的幾百句火星語! 彭尼在情緒上比我更顯得緊張。 她和塔克都會說一些火星語。 但是輔導我的重擔卻落在她身上。 塔克大部分時間必須呆在控制室裏。 雅克的死,使他缺少了人手。 在到達目的地的最後幾百萬英裏行程中,我們從兩個引力降到一個引力。 在這段時間中,他忙不過來,因此根本就沒下到艙裏來。 我在彭尼的幫助下,把這段時間全花在學習和熟練掌握我必須知道的「接納儀式」和禮儀等等問題上了。 到眼下為止,我剛剛完成了我要被接納到「卡」族時該發表的演說。 這種演說的精神實質不像東正教猶太孩子宣誓承擔成人的責任、而是像表演莎士比亞悲劇的內心獨白。 我朗誦了這篇演說,把彭福特的發音錯誤和面部抽搐全模仿到家了。 我念完演說詞便問道:「怎麼樣?」 「很不錯,」彭尼挺嚴肅地答道。 「謝謝,卷發姑娘。 」這句話是我從彭福特的語言學習錄音磁帶檔案中學來的,也是彭福特高興時對她的一種稱呼。 這句話我用得非常恰當,充分地體現了彭福特的性格。 「你怎麼敢這樣叫我!」 我驚奇地看著她,顯得莫名其妙,仍舊用深入角色的語言回答道,「怎麼,彭尼,我的寶貝兒!」 「也不准你叫我這個!你這個冒牌貨!你這個騙子!你這……蹩腳演員!」她竟然跳起身來,奔到門口,站在那兒,背對著我,雙手捂住臉孔,肩膀因哭泣而抖動。 我作了很大努力才跳出角色,深深呼了一口氣,恢複了原來的心態,用我自己的聲音答道:「拉瑟爾小姐!」 她止住了哭聲,繃著臉,急轉過身來看著我。 我仍舊用我自己的身分補充說道:「過來坐下。 」 我本料想她會拒絕,但她似乎經過思考而改變了主意,慢慢地走了過來,坐下來雙手放在膝上。 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像個不願多講話的小姑娘。 我讓她坐了一會兒,然後平靜地說:「是啊,拉瑟爾小姐,我的確是個演員,這難道能成為你侮辱我的理由嗎?」 她看上去就是那樣固執,別扭。 「我是演員,我到這兒來是擔任一個角色。 這你完全清楚,而且你也知道,我是被你們騙來擔任這個角色的。 要是我知道真相,我也不會喪失理智來替你們幹這種事。 我是苦於騎虎難下,進也不是,退也不妥。 老實說,這種苦衷遠遠超過你對我的痛恨。 盡管博羅德本特船長輕松地向我保證,可我完全沒有什麼把握會保得住這條老命。 誰知道能不能安然無恙?我非常珍惜我的生命,要知道人只有一條命啊!我完全相信,你是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難以容我的。 但是,這難道是你要讓我的工作難上加難的理由嗎:「 她咕噥了一下。 我理直氣壯地大聲說:「你講啊!」 「這樣幹是欺騙,不光明正大!」 我歎了口氣。 「確實如此。 沒有演員的全心全意給你們支持和幫助,這類事是絕對無法辦成的。 這樣吧,讓我們把博羅德本特叫到這兒來,對他把話挑明。 這出戲我看還是別演下去啦!」 她把臉猛的一抬,說道:「啊,不!我們不能這樣做。 」 「為什麼不能這佯做?我們都認為這事不夠正大光明。 再說,現在撒手不幹,總比登場演出時失敗要強得多。 我不能在這種情況下進行表演。 我們必須承認這一點,」 「可是……可是……我們一定得演!非演不可!」 第1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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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雙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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