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看,死亡的顏色

 凱絲 萊克斯 作品,第1頁 / 共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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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平靜的小鎮發生了殘忍的縱火虐殺案件。五具成人的屍體接連被發現,一對雙胞胎男嬰被殘忍地殺害,心髒被挖出取走,仿佛進行了某種宗教儀式。與世隔絕的小島上意外出現兩具神秘屍體,骸骨被動物撕咬得殘缺不全,全身布滿昆蟲。修女島的池塘邊出現一具女屍,這個年輕女子被毒打、燙傷、動物撕咬,最後死於多處刀傷。由於案件的接連發生,女法醫唐普蘭希·布蘭納與女兒凱蒂的度假之旅從天堂跌至地獄。與偵探賴安的關系也由於妹妹的突然出現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隨著調查的推進,這三起貌似不相幹的案件背後居然漸漸浮現出一個驚人的陰謀,而死亡的陰影也在步步逼近……』

正文

第一章


如果那裏有屍體,那就是我沒找到。

外面,風呼呼地號叫著。在老教堂內,我用泥鏟刮地的嚓嚓聲、手提發電機和加熱器的嗡嗡聲在這個空曠的地方發出異樣的回音,此外別無聲響。高處,搖曳的樹枝摩擦著木板封死的窗戶,就像粗糙的手指在膠合木質黑板上摩擦一樣。

一群人聚攏站在我身後,但相互間依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們的手指卷曲著放在衣袋裏。我聽到了腳步聲,先抬起一只腳,然後抬起另一只。靴子在冰凍的地面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沒有人說話,寒冷把我們都凍麻木了,連話都懶得說了。

我用泥鏟輕輕地把放在篩子裏面的錐形小土堆攤開,然後看著它從大約半英寸大小的篩子眼裏漏下去,消失掉。這種顆粒狀的下層土對我來說是一個驚喜,因為除了表層土外,我曾經預想在整個挖掘過程中遇到的都是永凍土。不過,在過去的兩周裏,魁北克反常地暖和起來,地表的冰雪融化了,地下土也解凍了。這是典型的唐普式的運氣。盡管另外一股北冰洋寒流把剛剛到來的春意吹散了,但兩個星期的溫暖還是把地下土層變得松軟了一些,因此挖掘起來比較容易——這是有利的一面。昨天夜裏,溫度一下子降到了華氏零下七度——這是不利的一面。盡管地面沒有再次結冰,但空氣卻是冰冷的。我的手指已經凍得幾乎不能彎曲了。

我們在挖第二個土坑。可是,除了小鵝卵石和碎石片之外,篩子裏沒有出現我想找的東西。我估計,在這麼深的土坑裏多半找不到什麼,不過話絕對不能這麼說。我還是要按照計劃,繼續挖掘。

我轉向一個身穿黑色皮衣、頭戴絨線帽的男人。他穿著沒膝的高筒皮靴,過膝棉襪伸展到了盡頭。他的臉色紅得像西紅柿湯一樣。

「再向下挖幾英寸就行。」我手掌向下比劃著,就像撫摸一只貓一樣。輕柔地,緩慢地挖。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然後用力把手中的長柄鐵鍬插進土坑內,並發出咕噥聲,就像莫尼卡·塞萊斯發球時那樣。

「一點兒一點兒地挖!「我緊握著泥鏟大聲喊道。一點兒一點兒地挖!我重複著整整一上午向他演示的一點點向下挖的動作。」我們要一點兒一點兒地向下挖。「我再一次慢慢地、小心地用法語說。


  

那個男人顯然並不贊同我的看法。也許挖掘是一項沉悶的工作,也許挖掘遺骸這種想法使他變成了這個樣子。「西紅柿湯」只是想盡快把工作幹完,然後離開。

「蓋伊,請你再試試好嗎?」我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好吧,神甫。」「西紅柿湯」咕噥道。

蓋伊搖搖頭,繼續挖掘。不過,他還是像我向他演示的那樣,撇取浮土,拋進篩子裏。我把目光從黑土轉向土坑,搜索著我們接近墓葬的跡象。

我們已經挖掘了好幾個小時。我能感受到身後的緊張,修女們來回走動的節奏加快了。我轉向她們,給了一個我希望能使她們安心的表情。不過,我不敢保證我做到了這一點,因為我的嘴唇都凍僵了。

六張因為寒冷和焦慮而痛苦的臉回轉過來看我,每張臉前都冒出了一小團蒸汽,然後消失在寒冷的空氣中。六張臉對著我笑了,我能感覺到她們在祈禱。

一個半小時後,土坑已經約有五英尺深了。像第一個土坑一樣,這個坑裏面也只有土。我敢肯定我的每一個腳指頭都凍傷了,而蓋伊也准備收拾挖土器具。該是另做打算的時候了。

「神甫,我想我們需要再查看一下埋葬記錄。」

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說:「好,當然,當然可以。大家還可以喝點咖啡,吃點三明治什麼的。」


  

神甫開始朝這座廢棄教堂遠端的那個兩扇的木門走去,修女們低著頭,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她們的面罩向背後伸展開來,以同樣的弧形橫著披在她們黑色羊毛大衣上。像企鵝。誰這麼說過來著?布魯斯兄弟樂隊吧。

我關掉手提聚光燈,跟在後面,看著地面,想著那些埋葬在地下的、奇怪的骨頭碎片。真是太神奇了!我們竟然一直在教堂墓地一個沒有墓葬的地方挖掘。

神甫梅納德推開一扇門,我們跟在他身後魚貫而出。外面光線太強,我們的眼睛一下子還適應不了。鉛灰色的天空很低,就像要把整個修道院所有的尖頂和尖塔擁抱在懷裏一樣。一陣冷風從勞倫斯山呼嘯而過,刮得衣領和面罩都飄了起來。

我們一行人彎著腰,迎著風,走進附近一座較小的、看似教堂的灰色石頭建築。我們沿著台階向上走,來到一個裝飾華麗的木雕走廊,並從一個邊門走了進去。

在遭受了寒冷的折磨之後,室內幹燥溫暖的空氣讓人覺得特別舒適。我聞到了茶、樟腦球和經年油炸食品的氣味。

修女們都沉默不語,脫掉靴子,朝我笑了笑,然後便逐個消失在右邊的一扇門裏。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寬大滑雪毛衣、身材嬌小的修女步履蹣跚地走進了接待室。一群模糊的棕色馴鹿躍過她的胸前,消失在她的面罩下面。透過厚厚的鏡片,她驚訝地看著我,隨後把手伸過來要接下我的皮夾克。我猶豫了,擔心皮夾克的重量會讓她失去平衡,使她跌倒在瓷磚地板上。她用力點點頭,手掌向上催促著我。我只好脫下皮衣,橫著搭在她的胳膊上,並把帽子和手套放在上面。她是我有生以來見到的、年紀最大的女人。

跟著神甫梅納德,我沿著一條長長的、燈光昏暗的走廊,走進一個小書房。在這裏,空氣中彌漫著舊書和學校裏用的糨糊的氣味。一個十字架赫然放在一張桌子上。桌子很大,我甚至在想,他們是怎樣通過書房的門把它抬進來的。黑色的橡木壁板幾乎伸展到了房頂。書房四壁的上半部分,一座座雕像向下凝視著,面色和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樣憂鬱。

神甫梅納德從兩把木椅中端出一把,放在桌子前面,並招手讓我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他的法衣發出的嗖嗖聲、念珠發出的喀噠聲使我仿佛置身於聖巴拿巴教堂神甫的辦公室中。又遇到難題了。不要再想這些了,布蘭納!你,一個四十多歲的專業法醫!這些人把你叫來,就是因為他們需要你的專業知識。

神甫從桌子上取出一個皮面裝訂的冊子,翻到其中的一頁,用一條綠絲帶標記好,然後推到我們中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撅起嘴唇,然後用鼻子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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