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民政局陽光愈刺眼,鬱宛西本能地用手為陽陽遮擋那片強烈的陽光,邵士森手裏還拿著紅本,本該是少年時最渴望的夢,真實的演繹卻是這般荒涼與無奈,但他們終究是綁在一起了,終究是結了婚,成了一個家,在某種具體上擁有了她,「我們…」邵士森還未說完,鬱宛西回頭喝然打斷,冷冷淡淡地說:「你去上班吧!我帶陽陽回家了。」
硬生生地將邵士森的話咽在喉下,他想不管怎麼樣他們也是新婚吧。沒有禮服,酒席,沒有祝福,至少他們也可以一起吃個飯,或者去逛個街,來這個城市這麼久,邵士森和鬱宛西甚少出去吃飯,更別說逛街了,這是邵士森的另一份內疚,因為起早摸黑的工作生活,確實很少抽出時間陪鬱宛西和陽陽,今天他刻意請了假,卻還是讓她無情拒絕。
第六十二章禮物
對鬱宛西來說,今天和昨天沒什麼區別,依舊是帶著陽陽上街買菜,做飯,哄陽陽睡覺,每一天她都過著主婦的生活,而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今天開始她是真正意義上的主婦,她是邵士森的妻子,陽陽的媽媽。
在喂飽陽陽哄她入睡後,又守著做好的飯菜不禁起呆來,看著雖不豐盛但葷素搭配得當的菜肴,不管是有意無意,總是用了一份心,滿桌的菜一大半都是邵士森愛吃的,原來共同生活只是用來彼此同化的。
時鐘劃過七點整,平常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回來了,鬱宛西剛想起身去屋外看看,房門「哐啷」一聲打開,迎上邵士森略帶喜色的眸光,邵士森也沒想到會碰撞到一起,略顯忐忑。
鬱宛西看了看他手中拿的精裝盒子,邵士森意識到,將手中的禮盒送出去,說道:『送給你。」這是他跑了幾條街精心挑選的一條裙子,一路上他如年少時的狂熱少年般,欣喜自溢著,然而現在又忐忑地看著鬱宛西的神色變化。
鬱宛西狐疑地看邵士森一眼,小時候他送過她草編的兔子,送過她活捉的知了,長大後送過她源源不斷的複習資料,卻都不是鬱宛西喜歡的。鬱宛西乍露詫異之後又浮露出難得的一抹柔軟色彩,這是鬱宛西人生中的第一份如此精致的禮物,小時侯她也翹而盼那些紮著蝴蝶結的漂亮禮盒,可是那些東西即使在他的家出現也不是鬱宛西所擁有的,那都是鬱宛琪的,每一樣東西她都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姐姐用舊之後才能擁有。
鬱宛西在拆開禮盒之後所有柔光色彩都不動聲色地消失殆盡,那一抹失意與黯淡讓原本興沖沖的邵士森慌了神,那是他千挑萬選的顏色也是鬱宛西一貫喜歡的淺紫色。
「啪。」鬱宛西合上禮盒,背過身時,刻意仰起了頭,屋頂上那斑駁的水漬仿佛一攪晃就要掉下來,有什麼好難過的?本來就該這樣,他懷念的深愛的從來都是鬱宛琪,連買一件衣服也是鬱宛琪最愛的顏色。
「吃飯吧!」鬱宛西倉促地說道,再轉過身面對時已將一切悲傷掩藏。
邵士森永遠不懂鬱宛西的憂傷出自何處,在從小長大的記憶裏,鬱宛西總是穿著淺紫的衣裙,紮著淺紫色的花束,可是邵士森又如何明白這些淺紫的衣裙都是母親送給鬱宛琪的最愛,她不過是揀取鬱宛西的棄物而已。
鬱宛西的陰暗不定是邵士森琢磨不透的,而邵士森這份深沉的愛也是鬱宛西讀不懂的,他們仿佛是進行一場奇怪的拉鋸戰,明明是越來越近卻是在刻意或不刻意的努力中拉得越來越遠,像一根橡皮筋,即使拉到極致卻是誰也不願意或許不能放手,只能任其撕裂,拉斷,到最後彼此都受傷。
鬱宛西食不知味地吃完飯,等邵士森也吃完,開始收拾碗筷,邵士森也習慣地打地鋪,這樣的生活每一天都簡單地重複著,即使今天也不例外,對鬱宛西來說,那根本不是特別的日子吧,邵士森看著鬱宛西忙碌的身影,有些悲哀地想。
給讀者的話:
謝謝淩秋提醒,那裏確實是豆弄錯了,豆已經改過來了。也謝謝大家支持!
第六十三章雨夜
狹小簡陋的房間內簡單得沒有一個電視,鬱宛西的世界除了陽陽,其他幾乎是無關緊要的。每一天她也會帶著陽陽去公園散散步,讓陽陽學會與其他小孩子的交流與溝通,她不希望讓陽陽活在封閉的世界裏,陽陽應該以最澄靜的眼睛去看外面的繁華與喧囂。
收拾完一切鬱宛西便早早上床入睡,她從小睡相就不夠好,每天晚上,鬱宛西都會和陽陽保持安全的距離。
邵士森也在地鋪上睡好,一樣的寂靜,一樣的無聲以對,有什麼好不習慣的呢?只是宛西,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要的是不是我永遠也給不了?
邵士森在心裏歎了一聲,終於禁不住白天的疲倦慢慢沉睡,直到冰冷的雨點落在邵士森的臉上才猛然驚醒,屋外啪嗒啪嗒的雨打落在房簷上,雨水順著天花板順勢流下來,又滴嗒滴嗒一下下落了下來,伸手撫摸間竟現整個床鋪都已被打濕,輕輕地起身,想盡量不吵醒熟睡中的鬱宛西和陽陽。
鬱宛西從母親離開那天晚上的雨到父親意外逝去那晚的雨,直到那個更為血淋淋的雨夜,鬱宛西從此對雨夜格外敏感,聽到一點雨聲便驚醒。
「你上來睡吧!」鬱宛西的聲音在邵士森聽來像夢中般不真實,愣了幾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鬱宛西挪了挪身子,將床位騰空些許,邵士森猶豫些久,還是走到床邊,鬱宛西側睡著,始終沒有轉過頭來,只是側耳聆聽著邵士森坐下來的沉重感。
床不過一米三寬,除了最裏面的陽陽,鬱宛西不管怎麼退讓也無法完全分離兩個成年人的身體,彼此的身體微微貼附到一起,只不過隔著厚沉的衣物感覺不到彼此燙熱的肌膚,鬱宛西和邵士森在這樣局促的空間誰也不敢再妄動。
雨一直下著,這一夜邵士森保持著怪異的睡姿,徹夜難眠,胡思亂想間仿佛回到十六歲那年的那一夜,他也是枕著鬱宛西的名字,輾轉難眠,羞愧地做了個令人臉紅心跳的夢,直到第二天醒來才現那被床下尷尬的濡濕,而現在他已經不是十六歲了,不是那個只能在夢中臆想的少年,不過是伸手可及的距離,可卻依然相隔千山萬水。
「宛西。」邵士森試探地喚了聲。
鬱宛西立即沒有回答,良久轉過身,而那急促的距離原來比想象的還要狹促,彼此的吐氣,呼吸都悄悄探入在對方的氣息裏,外面的雨聲急落得也如澎湃的心跳聲,她的如蘭吐氣,她的淡淡清香,都讓他情不自禁地微微湊上頭,灼熱的唇觸碰到她的柔軟香甜,在迸的澎湃中他不顧一切地噙吻住她的唇,並不十分熟練的輾轉吸吮著,鬱宛西在他緊迫的懷抱裏無從逃遁,原來**能將一個人變得瘋狂,也能將人活活燃燒致死,而她羞愧地現自己竟然在渴望這樣一場致死地而後生的燃燒。
如果沒有那聲平地驚露,沒有那道閃電,沒有那一抹流淌的血腥記憶,或許這一夜也就這樣了,可偏偏那一聲驚雷在那一刻驚天動地地響徹,驚醒了熟睡中的陽陽,也喚醒了燃燒中**沖動的身體。
鬱宛西猛然推開了壓迫在自己身上的邵士森,慌亂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不整,立刻去哄哭鬧的陽陽,而邵士森在翻身下床的時候,立刻用褪去的衣物遮掩自己尷尬的身體,夜裏看不清彼此躲閃不定的神色和目光,唯有依然能強烈而清晰感覺到狂躁而不安的心跳。
第六十四章不放手
第二天,鬱宛西一直側著身,側耳傾聽邵士森起床,待他出門後,方才起來,可是這樣的生活不管多扭曲多別扭,卻還是必須進行著繼續著,她的生活離不開他,而他的奮鬥也離不開她,因為他們之間有一個共同的陽陽,那是一條誰也割不斷的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