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

 錯落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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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然而上的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在抑制中又滋生,或許是逃不過命運冥冥中的安排,明知不應該,卻還是邁開步子走出了家,在暴雨來臨前,鬱宛西迎著狂風跑向了葉蕭岑的家。

蕭岑家的門未上鎖,幾把零碎的鑰匙,現如今只是無力地掛在門栓上,這些鎖原本是葉蕭岑以防母親獨自外出出意外,不放心之下上的鎖,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了意外。

鬱宛西走進葉蕭岑的家,鬱宛西並不清楚葉蕭岑的房間,可葉蕭岑的家並不大,甚至狹促,也只有二個象征性的房間,家裏很亂,鬱宛西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裏面很暗,沒有一絲光亮,卻依稀地聽到有低啞的抽泣聲,鬱宛西摸索著找到電燈老式的開關,用力一拉,燈光驟亮,看到葉蕭岑正蜷縮在床角,目光有些呆滯,鬱宛西的心一緊,每一個人活著總需要一個強大的支撐力,葉蕭岑的支撐點在於母親,而母親一走,也將他的主心骨抽走了。

「葉蕭岑。」鬱宛西低聲喚道。曾經聽上一輩人說過,葉蕭岑的母親是因為受了刺激,又承擔不了長久以來的壓力,才會得了失心瘋,聽說這病會有遺傳。

鬱宛西在這一刻突然擔憂起葉蕭岑的精神狀態。

第三十七章哭泣的雨

葉蕭岑抬起頭,雙目布滿血絲,濕潤著,神情極其疲倦,沒有一點活氣,只是這樣呆呆地看著鬱宛西,這一刻,鬱宛西沉睡的善良憐憫細胞似乎被一下喚醒,鬱宛西突然想抱住此時此刻的葉蕭岑,讓他在自己的懷裏痛哭一場。

鬱宛西一步步地走進,走到他伸手可觸的距離,葉蕭岑半蹲著身,突然抱住鬱宛西的腰,頭埋進她起伏不定的胸前,抽泣的淚水濡濕她胸前的衣衫,鬱宛西沒有掙脫,伸手觸摸他的頭,十指穿繞他的短,將他抱得更緊。

淩亂的床畔上放著橫七豎八的粗蠅,葉蕭岑的手裏緊緊攥著蠅子,幽幽地說道:「每天晚上,我都必須用這些繩子捆綁自己的母親,那天晚上,就是因為自己一時的心軟,放開了母親,卻沒想到就這麼出事,宛西,是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是我害死了她!」

鬱宛西想安慰,想說點什麼,卻備感詞窮,只有默默地抱著他,給他唯有的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葉蕭岑突然站起來,更緊地抱住鬱宛西,這樣窒息的擁抱仿佛要將彼此揉碎,混合於一體,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她真實的存在,感覺到自己實實在在的擁有。


  

屋外的風狂肆地掃蕩,仿佛要將屋頂掀翻而起,雨點劈裏啪啦地落在屋簷上,他的吻也如狂風驟雨般侵襲而落,鬱宛西幾乎沒有一點反抗的力量,「宛西,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喃喃地在鬱宛西的耳邊葷,繞重複著。

彼此的心,彼此的身體都在漸入迷幻與沉淪之際,霹靂的閃電一閃而過,鬱宛西在那一瞬間看到父親的臉,就像母親走的那一晚,站在窗口那張黑覺死氣的臉,鬱宛西不知緣何的渾身顫抖,淚水順臉而落,葉蕭岑只是更緊地抱住她,吻去她臉上的淚痕。

慌張與倉促中,這樣直白的開始與長驅直人,都讓鬱宛西感覺撕心裂肺的疼痛,雷聲「轟隆」,從屋頂穿破而過,混著雷聲,雨聲,風聲,鬱宛西終於哭出了聲,在葉蕭岑濕暖的懷裏顫抖地哭泣…為這個成年禮的紀念?為這個過程的跨越?更因為自己。

就這樣哭泣,連同外面的風雨聲也在狂烈中激動肆虐。

又是一陣雷聲驚心動魄地響起,這個每家每戶都安裝的廣播是村民們平時的娛樂,一般響於一天的早晨結束於一天的晚間時分,但鎮上的人都知道在這個午夜時分響起,定不是什麼好事,又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興許又是哪間村房倒塌或者遇上洪水。

鬱宛西的耳朵貼在葉蕭岑的胸前,聽到的不是葉蕭岑漏*點後的心跳,而是自己怎麼也壓制不了的狂跳。

鬱宛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完這段緊急公告,不知道公告裏怎麼描述父親的船,葉蕭岑擔憂看著鬱宛西,將淩亂於地面的衣衫一件件拾起,遞於鬱宛西,鬱宛西慌亂地不知怎麼穿齊所有的衣服,怎麼走出葉蕭岑的家,葉蕭岑疾步跟上,撐了把傘,根本無法阻擋狂肆的風雨,鬱宛西不顧一切地跑向海邊,葉蕭岑也索性拋下傘跟跑在鬱宛西的後面。

第三十八章泣血的悲歌

海岸邊稀稀疏疏地站了幾多村民,鬱宛琪有些無力地靠在邵士森的身上,邵士森目光死死地盯在翻滾洶湧的駭浪中。

邵士森先看到了急跑過來的鬱宛西,渾身的衣衫已被雨水淋透,而隨後跟來的葉蕭岑讓邵士森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現在的情境容不得他多作其他的猜想測,將另外一件雨衣遞給鬱宛西,其他與鬱宛西父親同出海的漁民家屬一起在海岸邊守候最後的希望。

待到風平浪靜,海的遠端慢慢升起第一縷日光,紅得耀眼,紅得泣血,在幾許村民突然的歡叫中,鬱宛西看到遠處正緩緩駛來的船只,那一刻鬱宛西握住了鬱宛琪冰涼柔若無骨的手,唯有這一刻,鬱宛西覺得她和鬱宛琪的命運和生命是緊緊地連成一條線的,沒有人能夠代替這種與生俱來的連接,也沒有人能夠割斷這份相連。


  

船只慢慢地靠岸,已經有幾多家人迫不及待地跑過去,與自己的親人相擁而泣,鬱宛西和鬱宛琪也跑過去,並不大的船只已經一目了然,無處再尋父親的身影,鬱宛西瘋地掙開相擁的親人,抓著同出海的漁民問道:「我爸呢?我爸呢?」

「你爸他…」那個村民沒有說下去,黯然地垂下了頭。

「我爸怎麼了,你說呀!我爸怎麼了?」鬱宛琪也抓住村民反複地問道。

幾乎同時所有同出海的漁民都低下了頭,然後一陣沉重的歎息,鬱宛琪和鬱宛西在這聲歎息中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天旋地轉。即使高高冉升的日出也照不亮突然暗下來的天空。

鬱宛琪和鬱宛西不是沒有幻想過,或許她們的父親也和書上電視上的一樣,福大命大,在所有人以為他已經死了的時候,卻突然奇跡地出現,可現實總歸是現實,在村民合力在海上找了幾天後,所有人都陷入絕望,安慰之餘紛紛勸鬱宛琪和鬱宛西把父親的後事辦了,鬱宛琪和鬱宛西自然也明白要在這片港海中尋找一個人確切地來說是一具屍體簡直是大海撈針,美好的幻想終究不存在於殘酷的現實中。

就這樣,鬱宛琪和鬱宛西操辦了父親的後事,對著形同虛設的空墳,鬱宛西欲哭無淚,只是茫然地看著父親唯一的生前照片,經過放大後,變成並不清晰的遺像,看著哭得昏天暗地的鬱宛琪,看著忙裏忙外的邵士森,仿佛她只是局外人,仿佛這座空墳不具備任何意義。

當一切喧鬧與悲歌終於過去,鬱宛西獨自坐在那張木凳上,搖搖欲墜,稍一用力幾乎要斷裂,鬱宛西茫然地看著空空的家,再也沒有母親歇斯底裏的吵鬧,沒有父親狂躁地擲摔物體,也沒有鬱宛琪的哭哭啼啼,這個家只剩下鬱宛西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都走了,父親,母親,鬱宛琪都以不同的方式離開了這個家,這個原本就不完整的家。

鬱宛西永遠不會忘記母親走的那天晚上的那場雷雨下的悶熱和粘稠,和閃電下閃現的那抹血紅,仿佛今天只是一個重回,在一樣的雷鳴,一樣的雨天,不一樣的成*人禮節,卻以不一樣的方式完全離開了鬱宛西的生活。

第三十九章風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