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桐長腿一伸,伸了伸懶腰,這一趟寫生著實讓他脫了一層皮,可為了能完成畢業前的最後一部作品,他不得不深入徽州古城進行實地寫生。
他穿上風衣,一回頭,面前的女人像一個被人拋棄的無家可歸的孩子,孤零零地坐在那裏,與周圍熱鬧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漆黑的眼眸閃了閃,咳嗽一聲道:「大姐,下車了,請讓一讓!」
她像是受驚的小鳥,慌忙站起來,讓他走到過道上。
兩人交匯處,長長風衣蹭到她的臉上,她一個激靈順手抓住了他的風衣下擺。
一霎那,她才想起來,車票丟了,身份證丟了,現在下車,她連個住得地方都找不到!沒有哪一家酒店入住不要身份證的啊!
丁桐疑惑地回過頭。
「你….你…你能帶我走嗎?」女人微張著嘴,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他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回視著,從她的臉一直掃射到她拽著自己風衣的手上。她的手不同於一般女孩子的白皙纖細柔弱,方方的關節尤其顯眼。
他的眼光像是滋滋冒著青煙的烙鐵,所到之處,膚色通紅。
她的手更像觸電一樣趕緊縮了回來。
「我…我….我身份證丟了,我今晚肯定沒地方住了!」
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她還真沒辦法跟他解釋,自己為什麼不遠千裏地坐火車來到這個城市,甚至連一個可以求助的熟人都沒有。
丁桐嘲諷地咧了咧嘴,好看的眉骨向上挑了挑,「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他看著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女人,此刻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又想逗弄她。
或許,歐陽那幫家夥說得不錯,自己的惡趣味好像是天生的。
蘇水瑤揚起笑臉道:「人販子一般都會看好目標才下手的,像我這樣主動找上門的,一般人販子都不會要!」
其實,她心裏想說的是,誰賣誰還不一定呢?
丁桐看著像玩變臉一樣黠猾的女人,心道,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他聳了聳肩,無所謂似地說道:「我那地方比較亂,只要你自己放心,隨便!」說完,轉身就走。
兩人在車站門口打了一輛網約車,下車後,他長腿長腳走得極快,她拖著唯一的行李箱小跑著才能跟上。
越走街道越窄,棋盤街上,商家雲集,貨品齊全,人來人往,氣氛熱烈。
好像每一座大學後面都一條讓人貪戀不已的後街。
自從上班後,她好久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C城民風悠閑淳樸,聽著類似耳熟的鄉音,胸口湧動著莫名的情緒,她咬緊嘴唇,更是加快了步伐。
他拐進一條巷子裏,商家明顯少了很多。
青石板的路面上發出她的行李箱拉過的『轟隆轟隆』的響聲。
他稍停在一棟紅色的磚瓦房前,一個鐵制鏤空的樓梯近在眼前,古銅色的鐵器因為長時間的踩踏變得鋥亮。
他原本想回頭幫她提她手中的行李箱,沒想到那個女人大手一揮貌似很輕松地把行李箱拎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咚咚咚』地跑了上去。
倒不是她有多大的勁,而是因為走得急,行李箱裏只有幾件簡單的換洗衣服。
她看見他跑動的身影,幾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