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人有悲傷離合,月有陰晴圓缺。」身後突然響起說話聲,姜‧‧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發現是姜府大少爺姜思頤,身後還跟著墨竹,這才放下心來。墨竹給姜思頤上了一杯茶,又端了杯白水給姜‧‧,這才屈膝告辭退下。
「哥哥怎麼來了?」此時已經是戌時二刻了,按道理他是不應該再出現在內院的。姜思頤沒有立馬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兒剛才念的是什麼,我只聽清這麼一句,能不能再念來聽聽?」
「嗯。」
姜‧‧又把剛才念的那首詞再念了一遍,至於詞的出處,她只說原本是一首小調,曾經聽蘇媽媽唱過幾次,覺得詞不錯就記住了。姜思頤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讓姜‧‧暗自松了一口氣。只是她沒想到原本是自己胡亂說的話會令姜思頤對蘇媽媽產生了懷疑,暗自將蘇媽媽調查了一番。而蘇媽媽察覺到有人調查自己時,一直猶疑不決的心反而堅定了,後來得知事情原委的姜‧‧後悔不已,當然這是後話了。
「哥哥這個時候來找我可是有事?」
「也沒什麼,就是有點不放心,過來看看你。」
「?」
看姜‧‧一臉的茫然,顯然是沒有明白他所說的話,姜思頤為此不由地有點擔憂。『說她傻,可她看書的速度比自己還快,而且大多數只看一遍就能一字不落地背出來。可要說她聰明,很多事情不經人提醒,她根本就不知道別人在說什麼。對人也沒有一點戒心,殊不知有時候最需要防備的人反而是自己的親人朋友。這也是自己為什麼會反對她回湘湘院住的原因。可是爹說的也沒錯,‧兒畢竟是個女孩子,總不能一直跟著他們住在外院。』
「沒什麼,晚上天涼,快點進去睡吧,我先走了。」
「哥哥慢走。」
就在姜思頤即將跨出院門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問到:「‧兒,那首詞叫什麼?」
「呃?叫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嗯。」
015、得中會元
即便剛才姜‧‧沒有明白姜思頤那話是什麼意思,這會子躺在床上細細想來也了悟了。姜‧婷生性敏感,哪怕是別人多誇了自己一句,她都能別扭上好幾天。白天自己看她氣喘籲籲地,沒想那麼多,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問她是不是累了,建議大家去亭子休息會,而藍鴻羽又立馬接話說她太過嬌弱。只怕她的心裏又以為自己與藍鴻羽是故意想讓她在眾人面前出糗吧。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她根本沒放在心上。讓她不解的是姜思頤,他對自己這個妹妹好的真的是沒話說。似乎從自己第一次高燒開始,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事,姜思頤都特別的緊張。不僅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不惜威脅對她不太友善的藍鴻羽,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藍鴻羽每次見她都沒有好臉色。
『湘湘院裏除了蘇媽媽,還有隨她一起來的墨竹、文竹、綠竹是真心當她為主子外,其他人雖然表面上很尊重她這個主子,實際上卻不是,這些都說得過去,奇怪的是蘇媽媽的態度,她好像很樂意看到目前的這種局面?她能感覺到蘇媽媽對自己的好意,那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蘇媽媽好像說過她的家鄉是丹州,丹州是屬於大靖的城池。而且自己看過關於丹州的人文紀事,書裏關於丹州的描述與蘇媽媽所說有很大的出入。那究竟是蘇媽媽說錯了,還是書裏記載有誤呢?』
『雖然李靜華對自己與姜‧婷沒有區別,甚至是比姜‧婷還好,可還是能感覺到其實是有不一樣的。至少李靜華在與自己說話時,從來沒有認真看過自己的眼睛。那麼她這麼做的原因是出於將自己交給丫鬟婆子們帶大的愧疚嗎?所以才會對她這麼好?』
姜‧‧心裏的疑惑自然不止這幾個,這只是在她看來目前最需要搞清楚的。『不急,總有一天這些事情都能弄清楚。』
鴻禧五年的春闈,姜思頤以十六歲的年紀考中會元,成了京城最熱門的話題。經過細細查探,大家這才知道新鮮出爐的會元姜子佩竟然就是吏部尚書姜大人的公子姜思頤。此消息一出,姜府的門檻都被人踏空了。
姜思頤不堪其擾,只親自出面招待了幾個關系教為親近的朋友,其他人則丟給了老爹出面。姜彥岑是什麼人,那是吏部尚書,四品以下的官員可由他直接任免。又是大宣兩任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贊不絕口之人,大家哪敢明目張膽的找上他。
本想通過姜思頤與姜大人拉近點關系,沒想到找姜思頤比找姜彥岑還難。很多人不由地後悔當初怎麼就沒有好好調查清楚姜大人的底細,這會才驚覺,『除了雙胞胎十歲生辰那天,姜府家眷在眾人面前出現過,除此之外在公眾場合大家好像都沒怎麼見過姜府除姜大人外的其他人?要不是這次姜思頤中了會元被人查出與姜彥岑的關系,他們還不知道姜思頤少年才子,驚世絕豔。』
眾人找不著的姜思頤在春闈放榜後的第二天,帶著姜‧‧、姜‧婷去了京郊的金禪寺裏小住,隨行的還有藍鴻羽。四人同坐一輛馬車,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氣氛很融洽。可惜他們剛一到達金禪寺,幾個不速之客就找了來。
藍鴻羽不耐煩應付那些人,不知躲哪去了。姜思頤卻不能當作不知,這些人是特意來拜訪他的。只能在金禪寺暫居的小院招待客人,姜‧‧則是被姜‧婷拉著一起去見她的好友了。
「子佩兄果然棋藝高超,我輸了。」朱元楨看著對面姜思頤落下一子後,完全堵死了自己的退路,極不甘願的承認自己輸了,子佩是姜思頤的字。
「他可是師承周先生,你能在他手下走過這麼多招已是難得了。」圍觀的人群中有人非常得意的說道,仿佛贏棋的人是他自己一樣。大家扭頭一看,說話之人正是剛才躲走的藍鴻羽,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楚迦南更是驚訝,『藍鴻羽就站在自己身後他竟然不知道。』
「哪個周先生?」
「呃,那個......」藍鴻羽吱吱嗚嗚的,看了一眼姜思頤,見他點了點頭,才繼續說道:「是周隨遠周先生。」
「你是名儒大家周先生的弟子?難怪子佩兄如此年紀就能得中會元。恕我眼拙,狂妄之處還請子佩兄多多擔待。」朱元楨原本對輸了棋還有一點介意,聽說姜思頤是周隨遠的弟子,立馬起身給姜思頤輯了一禮,一臉恭敬的說道。
「朱兄客氣了。」姜思頤比朱元楨要小上兩歲,不過對朱元楨的行禮也只是淡淡地客套了一下。在場之人卻沒有人會認為他失禮,反而覺得這才是作為周先生的弟子該有的氣度風範。
且不說他們這些人越聊越投機,只說觀音殿裏姜‧‧正跪在觀音像前,心裏默默念道:「求菩薩保佑小女子能一直清清靜靜地過完這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