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死,不要……」少女哭倒在她懷裏,聲聱呐喊盡是委屈和心酸。
「你不會死的,相信我,」她急切地安慰著少女,「只要你乖乖聽醫生的話,乖乖做治療,一定會有奇跡出現的。」
奇跡?她以為她能靠奇跡從死神手中奪回一條該走的生命?
他咬著牙,嘴角怪異地歪斜。
那少女是無法再拖了,化學治療不僅奪去了她的頭發.也逐漸榨幹她的精力,頂多再一個月,她或許就必須跟這個世界道別。
而她竟然還信誓旦旦地對病人保證她不會死?
多天真的一個女人,簡直天真到近乎愚蠢!
「相信我。」她伸手抬起少女下頜,神情堅定。
少女相信她了,乖乖地放松精神人睡,而他卻清清楚楚看見她在少女睡去後面上奔流不停的淚。
她也明白自己在說謊?
她在少女面前如此自信滿滿,如此堅強鎮定,原來也只是戴上一張冷靜的面具?
其實她也不曾相信自己說的話吧!只是不願讓病人更添憂愁才強顏歡笑。
她是真的關心病人,真真正正在乎病人的心思想法。
她是個好醫生,雖然感情過於泛濫了點,但仍然是個好醫生。
而他自覺一顆心因這樣的理解緊緊‧J搐……
「我想,我應該就是在那時候愛上你了吧?」秦非微微笑著,雙手愛憐地撫過藍恬馨枯幹的頭發,「因為我在你身上見到了自己的影子,是我極力想推開、卻又不曾真正遠離過的自己。」
「筱楓死後,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她,一直認為要不是自己太重視病人,就不會忽視自己的妻子,也不會害她丟了一條命,所以我拚命‧J離自己,不肯讓自己太過關心病人……」他喃喃低語,心神陷入一陣恍惚,半晌方逐漸恢複清明,深邃的黑眸溫柔地圈住藍恬馨,「是你點醒了我。若不是你那天不顧一切的痛罵,恐怕我永遠也體悟不了。」
他深深歎息,幽微的嗓音繼續在昏暗的病房裏回旋,「是你讓我重新找回自己,重新找回我年少時立志當醫生的理想,找回當初的熱情。你說得對,如果我讓失去妻子的打擊毀了我行醫的理想,那我根本沒資格當一名醫生,還不如辭職算了。」他低低在她耳邊傾訴著,彷佛自己是在對一個有知覺的人說話,
「我是對不起筱楓,讓自己變得冷酷無情絕不是贖罪的最好方式——你說是吧?你一定贊成的,對不對?恬馨。」他急切地問她,而她卻毫無反應。
「你聽見了吧?你一定聽見了,對不對?」
她仍舊沒有反應。
她什麼時候才會有反應呢?
「奏醫生呢?」一個清雋的女聲問著外科護士長。
護士長抬起頭,還來不及回答,女人便自顧自地下了結論,「一定在她那裏吧。」
「不錯。」護士長點點頭,眸光不覺緊緊定住眼前這個英氣勃勃、家喻戶曉的女檢察官。
她是齊思思,前陣子才在政壇上掀起一陣驚濤駭浪,親手斷送好幾名貪婪政客的前途。
雖然他們還未真正上庭受審,刑責未判,但名聲與前途都算是完了,徹徹底底完蛋。
這樣一個手段足以翻雲覆雨的女檢察官竟然會是一個外貌如此柔婉清麗的女人,護士長至今仍覺得不可思議。
而且,當她的情人於三個月前重傷被送來醫院時,她一樣神智崩潰,和一般的女人沒什麼不同。
「我去看他。」齊思思低低拋下一句,纖麗的身子毫不猶疑地往那間位於醫院二樓的加護病房走去。
那間病房是醫院專門留給藍恬馨的,據說是因為她未婚夫正是院長的侄子,所以才有如此特權。
但齊思思不明白的是,如果藍恬馨已有未婚夫,為什麼來探望她、照顧她的總是秦非,那個所謂的未婚夫卻從來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