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益加嚇住了,眼淚掉了下來。胖男人嫌他實在礙眼,把他扔出房間。
那一次,我知道了做玩物的感覺,知道了心如止水的感覺。這場噩夢般的遊戲持續了兩天,當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田益加進來,小心翼翼為我清理。他不停地哭,不停的說:「小北,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會這樣。」
他碰到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手都是在顫抖。我想他肯定嚇得不輕。
我又在床上躺了半天才稍微有些個力氣。他把我送到家樓下,整個人像傻了一樣,只會說對不起。我站在家樓下看著他,我說:「我不恨你,你也不要恨我了。」
我一直以為那些事我已經忘記了,他也是。
我呆在屋裏面,哪兒也不去,睡醒了買酒喝,喝醉了繼續睡。心裏一邊罵自己墮落一邊繼續過這種生活,像是發黴了一樣,不知所措。
我倒在床上,總覺得上面還殘留著和田益加纏綿的味道。腦袋嗡嗡響,難受。想起猛子開玩笑說的一句話,他說:「易小北,你骨子裏就是賤。」我想確實,除了賤之外,我自己都找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自己。
這樣的生活如果不是藍天闖了進來,我想我會一直過下去。
在我消失的第二個星期,藍天破門而入,見我卷縮在床上,一抓將被子扯在地上,又將窗戶拉開。二月份的天氣,有初春的感覺,但更多的還是刺骨的寒風,風呼呼的灌進來,我渾身打了個哆嗦,爬起來想去找被子,被藍天一腳踹下床,我還沒回過神,他一拳又打了過來,打在臉上,刹那間臉頰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我准備還手,站起來卻一點力都使不上,才想起這段時間幾乎什麼東西都沒吃,腦袋一暈,又到了下去。藍天拎著我的衣領口子,將我拉到窗戶前面,我掙紮兩下掙紮不了,就想死狗般隨他擺布,只是那風一陣陣的吹,還是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噤。
藍天一手拎著我,一手點煙,抽了一大口煙才慢慢說道:「易小北,你就那麼點出息。還知道冷是吧!那就好好吹吹,吹醒了。」
吹了一陣,我忍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藍天才松開手將我扔在床上,把窗戶拉上。他說:「你他媽不就走了個男人,那麼多女人等著你你不要,真不曉得你想些什麼。」絮絮叨叨陣,又點了支煙塞進我嘴裏說:「小北,其實最沒受過苦的是你,從來我們有的你都有,可你有的很多東西我們都沒有。你很不知足知道麼。」
我躺在床上一口一口的抽煙,半天才說道:「我無數次想自己是個正常人,過正常生活,老天沒給我這個機會。後來我認命了,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等了那麼多年,還是沒這個機會。藍天,你說我還有什麼。」
藍天張了張嘴,將本來要說的話吞了進去,說道:「算了,我懶得很你說,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
藍天在廚房折騰的時候我靠在床上一個勁的抽煙,不停的咳嗽。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幹上面發了些個嫩芽。突然覺得,人世間生老病死太過正常,我也不過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站在人群中,也是那麼渺小。我想起有次和猛子們一起出去看電影,路上我不知道想什麼和他們走散了。回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知道他們忙什麼?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他們的臉上掛著笑或是憂愁,又或是沒任何表情。人,真的很渺小。
藍天煮了碗面端過來,我吃了兩口全部吐掉。他又跑到樓下去給我買皮蛋粥,跑太快弄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我心裏一陣感動,笑了出來。打心裏覺得他好,打小他都好。
藍天見我把粥全部喝完支吾半天才說道:「我一直以為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很了解你,你的什麼我都知道,現在想想,我算什麼兄弟,自家兄弟變成這樣居然一點防備都沒有。」
我說:「這種事怎麼好給你說。我以為你再也不會見我了。」
藍天靠在床邊沙發上笑了笑:「我那天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真他麼不想見你們的。後來我想了想,感情的事是你們自己的,和我有什麼關系。我自己的感情都沒著落,哪有那份閑工夫管你們,你覺得開心就行了。」然後推了推我:「你說以後咋倆是姐妹相稱還是兄弟相稱?」
他這話把我逗樂了,揮手給他了一拳:「去你的,老子是男的。」
藍天說:「能笑是好事,能笑是好事。」頓了頓又說:「如果你和田益加再見,還能做兄弟不?」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見了面再說吧。」
他又說:「有時候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他做事向來有分寸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肯定不會再走那條路的。」
我點了點頭,其實這幾天我也想過他非走不可的原因。或許為了家庭,又或許為了兄弟,他做事,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藍天又和我聊了會天,臨走時對我說:「打起精神了就去上班,你再不去,你爹要把你的東西都搶走了。」
我說:「都不是我的,他要就拿去吧。」第二天還是打起精神去上了班。其實並不是說藍天把我罵醒或是什麼?只是覺得這世上還有個人關心自己,自己也並不是一個人,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
我媽見我去上班,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回辦公室繞了一圈又跑我辦公室,好半天才開口說:「外面住不慣的話就回家吧。」
我心裏咯噔一下,想著是不是藍天那貨給我媽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找了個借口把我媽弄回辦公室就去找藍天,把他堵在廁所他嬉皮笑臉沖我樂:「我也沒說啥啊!只說你被個姑娘給踹了,失戀了。」
我整顆心才落了下來。
藍天在外面的公司越做越大,沒多長時間就辭職出去一心一意管理自家公司去了。業務上面有合作,三天兩頭都在見面,對我而言,他離不離開都差不多。他離開之後,從他部門中提了個小子上來跟我,個子特別小,和我站起來剛好到我肩膀,瘦小得很,最小號的西裝掛在他身上也顯得極不合身,做事馬馬虎虎,老是出錯,每次帶他出去做事都特別讓我頭疼,幸好他比較勤快,也算是得過相互了。
我又在外面住了個把月,覺得沒意思,就搬回家住。
易南並沒和我媽住一塊,他睡客房,每天起得格外早,然後像個居家男人似得做早餐什麼的,笑起來很溫柔,記得我媽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就連沾面包的奶漿他也是親自做,手藝不錯。盡管每次我吃飯的時候還是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但是他做的東西確實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