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後來又有事情發生,我真的懷疑阿q會不會一直跪在小豆遺像面前,不吃不喝。
小豆媽媽剛從公墓沖出去便被車撞了,斷了一條腿。我們從公墓趕到醫院,身上的雨水還未幹。小豆媽媽正在搶救,阿q瘋了似得抓著醫生的手,跪下,大聲喊著:「救她,求你要救她,一定。」
我和猛子去捉他的手,將他死死拉住,他在我們懷裏掙紮了兩下,昏了過去。高燒厲害。
我和猛子義無反顧擔任起照顧他們兩人的責任。呆了幾天才從小豆親戚嘴裏大概將事情原委弄了清楚。
小豆從小就是個乖孩子,不打架,不罵人,聽父母老師的話,按時交作業,在音樂上面特別有天賦,三歲開始彈鋼琴,樂感非常的好,打小就拿了很多獎項,一直被父母老師捧在手裏。後來去了美國留學,成績也一直不錯,每一科都是a。有一年,回家之後莫名其妙失蹤,一點預兆都沒有。他父母報了警,四處找,最終無果,他們一直以為他遇到不幸。小豆不再的時候,從來沒見過他父母笑過。所以,當小豆出現在他父母面前的時候,他父母親是很開心的。可是就在某天晚上,小豆不知道做了什麼?小豆的父親突然發火,去找菜刀說要殺了他,兩個人在搶奪下,小豆無意中傷了父親,後來送到醫院失血過多,死了。小豆聽到噩耗的時候想都沒想直接從醫院窗戶飛了下去。
青蔥歲月(26)
小豆母親命保住了,腿沒保住,斷了條腿,躺在病床上,皮膚蒼白,兩眼空洞,死死盯著窗戶外面,看著飄落的光禿禿的樹幹。
阿q一醒來就開始忙著照顧小豆母親。絕強到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代替,吃喝拉撒一手包辦。就算被小豆母親罵,或是將熱湯甩在他身上,他仍然堅持去照顧。
後來阿q才說,他說,如果那天他不在電話裏面挑逗小豆的話,小豆也不會被他爸爸發現還和他來往,也就不會那麼生氣,也就不會和小豆爭執,也不會被小豆錯殺,那麼小豆也不會死。
阿q還說,他知道小豆不在的時候他也不想活了。可是他發現還有比他更可憐的人,小豆母親,一夜間失去了丈夫和兒子,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所以,他要償還,所以他還不能死。
我和猛子曾經在醫院看到過一個卷發女人,很有氣質,和阿q很像,她和阿q說了些什麼?然後怒氣沖沖給了阿q一耳光。阿q轉身發現我和猛子站在後面,只是無力的笑:「我媽媽,她說,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只說:「如果缺錢,給我說。」
阿q搖了搖頭:「錢確實能解決很多東西。但是小北,我憑什麼給我錢?而我又憑什麼要你錢?」
他問得我啞然。忙完小豆後事,小豆母親病情穩定之後,我和猛子決定走了。猛子問我要不要回家,我想了想,決定和他回四合院,我想,我也好,猛子也好,我們都想找個地方冷靜一段時間。
阿q送我們,他抱了抱猛子,又抱了抱我,低聲在我耳邊說:「小豆一直不想你走這條路,如果不小心走了,就堅持走下去。」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腦海中不斷浮現第一次見到他們時,他蹲在地上用熱水給小豆燙腳。眼神中,滿滿當當的全是愛。
回到四合院,我和猛子睡了兩天,什麼都沒做,就睡了兩天。
第三天我說:「猛子,我們搬家吧。我受不了這兒,總覺得一開門就能看到小豆在笑。」
他同意了。
我們搬離了四合院,在學校門口找了間公寓,一室一廳,帶衛生間浴室和廚房,坐北向南,租金是四合院的三倍,環境很不錯。從臥室的落地窗看下去就是學校的湖,到了夏天,那湖裏滿滿全是荷花,開得甚是好看。
妖孽們幾個知道阿q和小豆的事之後都特別的難過。但是第二天,依然能夠笑成一團。原來一個人的死對很多人而言,什麼也不能改變。
這是我除了外婆過世後第一次面對生離死別,可是?不到一個月,我卻差不多忘了小豆的模樣,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自從我搬到學校之後,小四成了家裏面的常客,學校食堂飯菜難吃,他隔三差五就來我這裏混吃的。加入社團後,整個人比以前開朗了不少,還學會開玩笑。
自打從小豆家回來後,猛子離開「藍色妖嬈」,他說,沒有了阿q和小豆,那裏就沒什麼意思了。又組了個樂隊,在各個酒吧混跡,收入尚可。每天回家,開始幫著我做家務,注意飲食健康,變得積極樂觀。
我和他開玩笑,我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娘了。
他回嘴說:「我只曉得,好好對還活著的人,包括自己。」抬頭看了我一眼,笑:「萬一你哪天一個不小心死翹翹了,我肯定會後悔沒對你好過。」
我笑,夾了一筷子菜在他碗裏:「吃菜吃菜,說這些做什麼。」
小四鬼神神的在旁邊唉聲歎氣:「你說你倆要是真弄出感情來,我覺得挺合適的。」
我和猛子異口同聲:「吃你的飯。」
他朝嘴巴裏面塞了口飯,繼續說道:「真的,感覺就像阿q和小豆一樣,一點都不覺得做作。可惜啊!走這條路的人都不得善終啊。」
我和猛子再次一口同手:「閉你的嘴。」
我和猛子,談感情,談性,唯獨不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