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扔根煙下來。
阿瑟撇下一整包中南海0.8,外加一個便利店打火機,狗流利地接住,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剛剛戒煙的人又重新品嘗到了煙草的味道。
阿瑟:你個雜種,別再叫我小妞!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在安靜的古街晨景中摔跤、打鬧。
兩個人坐在面館吃飯的時候,狗一言不發地吞下了三碗炸醬面,外加兩盤芥末墩兒和一盤油豆腐,吃完後,打了一個深深的飽嗝,舒服地點上了煙。等到煙也吸舒服了以後,狗才開始說話。
狗:出事了,所以沒趕來。
阿瑟:知道,怎麼個情況。
狗抓起那袋臭螃蟹:大體都怪這東西!幸好全死了,要不我一定用你家那根棒球棍,你知道,就那根我們用來禍害小飛俠的,把這群糟螃蟹一一砸扁。
阿瑟:何以至此嘛!現在風平浪靜了?
狗:算是吧,不過我得在你這兒躲幾天。
阿瑟:等等,你把買螃蟹的人怎麼了?
狗:說來話長了,先讓我睡上一覺……對了,後來你等了我多久?
阿瑟:什麼多久?
狗:就是本打算要聚會的那天晚上。
阿瑟本想說後來我沒有再等你了,但是他笑了,他告訴狗,我等了你十八個小時,美妙的十八小時!
狗(1)
讓我們退回到聚會之前的那一天,也就是阿瑟背著露營行李奔向閣子樓興奮地等待狗的那天。
@ AM.11:00 狗在D市的小平房裏張著嘴昏睡,旁邊擺著三排空空的朝日啤酒罐,他所在的那張床只有不到1.8米長,確切地說是個廢舊的羅漢榻,他的雙腳全部都懸空在床外。11:45分,鄰居家的臘腸與沙皮雜交狗開始瘋狂地嚎叫,狗爬起來,打開窗子喊了三聲「花花,你媽逼」,而後不穿內褲地套上了牛仔褲,端起臉盆出門洗漱。
洗漱過後,狗掏出床底的麻袋,把房間裏所有的酒瓶子和廢掉的稿子裝了進去,背著麻袋去了花花家。花花的主人是個收廢品的,整個院子裏錯落有序地堆著紙盒、舊書、舊雜志和瓶瓶罐罐。主人數點著狗帶來的廢品,50個啤酒罐,六公斤稿紙,一共六元八角。狗把錢揣進後屁兜裏,摸著雜交狗花花的頭,交流了一番,而後回到自己的房子裏收拾行李,在裝上了一條牛仔褲和三件襯衫後,他把剛剛完成的小說折疊整齊放在了行李袋裏,而後查看去往B市的火車票,下午5:01,確切無疑。
一切准備就緒後,大概午後兩點鐘,狗從一本破舊的《愛麗絲夢遊仙境》中掏出所有未領取的匯款單,去2公裏以外的郵局兌換了1350元的鈔票。步行回家以後,時間是PM.2:40,距離乘車時間還很遠,狗決定去海鮮市場買些螃蟹,臨行前,他掐算著時間,確定沒有必要背著行李去,於是他把火車票和156元8角現金裝進褲兜裏出了門。
狗永遠想不到,這一出門便永遠告別了這裏,當他拎著一袋生鮮的螃蟹吹著口哨悠閑地回到家准備取行李的時候,時至PM.3:10分左右,他忽然發現他找不到自己的家了,一大群人圍在那裏觀看著什麼。狗從來不看熱鬧,他誤以為自己走錯了路,剛要轉身離去,只見花花搖著尾巴向他哀號著,於是,他終於意識到出事了。狗用力地扒開人群,一個三十分鐘前還可以被稱為房子的地方,現在已然成了一個黑灰色的框架立在他的眼前,毋庸置疑,那是狗的居所,被一場大火剛剛吃掉,大火仍在蔓延,緩慢而有序地吞噬著鄰居家的廢品堆,狗一只手拎著螃蟹,一只手夾著花花,完全傻在了那裏。
消防員不到20分鐘便將鄰居家的火滅掉,警察在人群中尋找失火房屋的主人,鄰居湊了上來,大體地說明了情況,狗也被叫了過去,他一邊在腦海中反應著失火的原因,一邊在心裏數點著被燒掉的東西,同時還在回答著警察的問題。
狗(2)
當警察問到他身份證號碼時,他毫不猶豫地撒了謊。在同警察和鄰居周旋的一個小時內,狗的右手一直放在兜裏死死地抓著去往B城的火車票。
警察走了以後,狗的車票還在有效時間內,他本來可以拿著這張車票現在就去尋求阿瑟的幫助,但是,鄰居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拿著一個計算器不停地在狗身邊按來按去,大體算好後,他將計算器上面顯示的數字放在狗的眼前。
狗:哥們兒,什麼意思?
鄰居:火災是你造成的,我們家院子內的所有財產都要由你賠償,就這個數。
狗看了看計算器上的數字,又望了望天,而後,眯眯一笑,他說:沒問題,你再仔細算算,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屋子裏怎麼樣,有沒有被煙熏黑?需要重新粉刷什麼的,我想一次性都付清,免得麻煩嘛。
鄰居:也對,我去看看。
說著,鄰居拿著計算器向自己屋子裏走,狗在心理默念了三個數以後,拎起他的螃蟹,以他這一生最癲狂的速度開始逃跑。鄰居意識到的時候,狗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被燒毀的房子並不是狗的,他每個月需要支付房主三百五十元租金,居住了不到一年而已。這場火災需要賠償的錢財對他來說不是小數目,尤其是在他還沒有成名前。鄰居的計算器上只不過打上了不到一千元的數字,狗就已經意識到麻煩大了,前提是,他的口袋裏只剩下96塊8毛錢。(因為買螃蟹花了60元)